16.第 16 章

作品:《醉后不知天在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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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的将近几天,崔荷都没再应酬生意上的事,反而热哀于逗弄肖瑾。给她订制了很多小玩具,木剑木马车什么的,有些是外面买都买不到。还有各种各样吃的,有求必应。

    崔荷也时不时教她练拳骑马,这些东西都是女孩子都爱玩的,肖瑾乐得都快忘了她爹是谁了,不分场合总是娘亲娘亲的叫,傅宁管都管不住。

    但孩子只是孩子,有人惯着,傅宁也不会刻意拘着,只是他自己会克制自己,谨守本分,该做什么做什么,不敢有丝豪放肆逾越。

    现在崔荷走到那里都会带着傅宁,不止局限于宅邸。崔宅里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他们主子这是看上谁了,可唯独那个傅宁像个榆木疙瘩。

    崔荷说要给肖瑾单独安排一个仆人,照顾她饮食起居,还有抓药喂药。傅宁听到时吓了一跳,断然拒绝,无功不受禄,他不能无缘无故受人恩惠。

    不过崔荷强势,不容拒绝。

    转眼快到了阳春三月,河边的嫩柳雪后抽枝,宅子里的园林处处都泛着新绿,肖瑾的病有一段日子没发了,学堂也快开课了。

    在书房里,崔荷坐在桌前正执着一本帐策算得入神,右手一会儿在算盘上拨得啪啪响,一会儿又拿笔添写,傅宁安安静静地在边上磨墨。

    傅宁正想找时间跟她请假,他还想去找找学堂给肖瑾报名。

    他偷偷看了崔荷好几眼,但他知道现在不是时候,磨好了墨,就默默的出去换茶。

    本来这种事跟管家说就好了,但也不晓得从什么时候起,他的事就全看崔荷本人的意思了。

    崔荷其实一早就发现了傅宁的异样,想来他是有事,但看他能忍下来不说,想来不是什么立即要办的大事,况且自己现在的确抽不开神,只好等自己手上的事先告一段落。

    但傅宁的事一直隐隐压在崔荷心底,不能忘记,所以当手上的账册一放下来,还没等傅宁先问,她就忍不住先开口了。

    “你……”不过还没等她问出来,就被一道稚嫩嘤嘤的童音打断了。

    “娘亲娘亲,我什么时候能去学堂啊,那个地方有好多好多小朋友,老师们都好温柔,我什么时候能跟她们去玩啊。”肖瑾跳跳哒哒蹬过去,两系细小胳膊肘一弯熟练的趴崔荷腿上。

    肖瑾一身粉红装,像新开的荷花尖,头发还是梳的两个海螺,只不过红绳换成了两个碎碎的银饰点缀,再加上浓眉大眼,肤白赛雪,俨然就是哪家的世家小姐。

    傅宁眉头一皱,刚想动身去拉开肖瑾,崔荷眼一瞥先傅宁一步,将肖瑾抱起来放自己膝上坐着,柔声道:“崔枝姨带你去看学堂了?”

    “是啊,我知道那学堂叫什么名子,爹教过我的,叫志远。”

    “嗯,瑾很聪明。”崔荷宠溺地捏了捏肖瑾的小鼻子。

    “志远?!”傅宁忍不住惊呼了出来,他走过去看着崔荷,确认道:“是城西街头的志远学堂么?”

    那个学堂几乎有着全国最完整的书籍,最完美的学习环境,教学的夫子的名号都是耳熟能详的。名苑出高徒,从那里教出来的孩子,十多年后,三十个里头有二十个都是能出仕的。这无疑是天下学子都梦寐以求的地方,但学费可不是谁都负担得起的,非官宦权势,就是商贾区富。

    而崔荷显然是后者,这一笔天文束修(学费)她还是拿得出手的。

    商人从不吃亏,至于她为什么会这样做,肖瑾本身招她喜欢是一点,至于另外一点嘛……

    “是那个志远,怎么?”

    “没……谢谢你的好意,只是,只是……我怕,我怕我承担不起。”傅宁叹了一口气低着头,他不敢看肖瑾,但更多的是难过,他没有能力让肖瑾去那样的学堂,那是他卖了自己都无能为力的地方。

    “爹……”很明显大人的情绪影响到小孩子了,肖瑾想跳下去,走到她爹那里,抱抱他,她不想看她爹难生过,她刚一挣扎,还没转身就被崔荷抱紧了。

    “意画,端点草莓过来。”崔荷对外吩咐道。

    “是。”门外恭敬的应了一声。不一会儿新鲜娇艳的草莓果盘就出现在肖瑾触手可及的视线内。

    肖瑾立刻就没心没肺地把她爹忘到九霄云外去了,不过毕竟她只是四五岁的孩子罢了。况且傅宁在孩子唤了他一声之后,他也意识到自己的失误,立马调整情绪,在孩子朝果盘伸手时投过来挣扎的眼神里,给予许可安抚的一笑。

    “我没说要你承担。”崔荷也笑了一下,她一开始就没想过让他来承担。

    “那更不行!”傅宁仿佛知道她会怎么做,他严词拒绝,之前那些崔荷花在肖瑾身上的花费,他心里有个数,左右都是时间问题,他总能还上,穷人有穷人的活法,做人有可为有可不为,他不接受这么巨大的施舍,他根本无法还上的施舍,“我不想欠你这么多,我们本就没什么关系。”

    话一出口他自己都觉得重了,想改口又无从改起,只觉得自己说得太绝了,林林总总算起来是他傅宁欠了人家崔荷不少。

    果然那一方立刻就沉下脸,她唤了人将肖瑾抱了出去,自己从桌后慢慢站起来走到男人面前,同他站得很近,扬头,目光撇下来直直盯着他,“你说……我们之间没什么关系?”

    傅宁低着头有些不敢直视她,目光闪烁着留连在她墨黑袍角上的同色暗纹上,局促地站了一会又情不自禁地退了一小步,不敢说话。

    崔荷知道自己这一行为是吓着这个拘谨宁礼的男人了,所性她自己又把话题扯回去。

    “除开束修,你应该也是想送肖瑾去那所学堂吧?”

    “我……”怎么会不想,只是不敢想。傅宁抿着唇摇了摇头。

    崔荷好像是能读懂傅宁的心思,她哼了一声,又走回桌前,拿起她之前算过的一本本账册掷到傅宁怀里:“肖瑾的名已经报了,学堂的束修交了三年,既然这么有骨气,那就尽快学会这些,接手别的事,端茶递水可还不起欠我的。”

    崔荷孩子气地一连朝傅宁掷了五六本厚重的帐册,傅宁有两三本没接住啪啪砸在脚边。

    “瑾儿还有三天才出发,这三天你不用回去了,就在这儿,从现在开始——学!”

    门嘭的一声从外面关上了,不过没人锁他,只是崔荷发脾气离开时摔摔门而已。

    崔荷只是生气,气傅宁没心没肺的那句话而以。她没把让他学帐册的事当真,她喜欢傅宁,她觉得她完全有能力给他和肖瑾更好的生活,再说哪个女人会让自己的男人去工作去挣钱的去抛头露面的。

    她只是想吓吓他,想听他道歉,或者是希望他能意识到什么,比如她喜欢你什么的。

    可显然傅宁当真了,他觉得崔荷给了他一个机会,给他指了一系明路。当下就埋头苦干了起来,可这件事对他来说真不是个易事,一本帐册还未翻到几页就有好多自己不认识的字,更别说这对他来说完全就是完全陌生的领域。不过好在,这里是书房,书房有两三层阁楼,连学番语的书都有,不懂的他完全可以查。

    从书房出去之后,崔荷去了趟自家的几庄布庄巡视,崔枝意画跟着,也带着肖瑾。布庄里的人见着东家带着肖瑾也都见怪不怪了。

    晚间,到了饭点,崔荷特意回到宅邸,回避了一个下午,想来他也该想通了,明白她这么做的用意,或者来道个歉,她就原谅他。可这回,一向生意场上无往不利的崔荷,也料错了,事情远远地脱离了她的轨道。

    在意画的布置下一桌丰盛的饭菜端上了案,一般这个时候傅宁都会在旁边服侍。以往有时间都是她和肖瑾两个人一桌吃的,而傅宁总是拘谨守礼,不肯逾越半步。

    饭菜都上完了,意画和几个仆人立在一旁候着,桌上一大一小同时瞪着眼睛等了许久,她们都在等着同一个人。

    “娘,爹什么时候来?”

    “我不知道!吃饭!”崔荷的脸色冷得很,同外面阴沉沉的天一样。

    “不,我要等爹一起。”小孩子难得倔了一次。

    哼,都是一些喂不熟的白眼狼。崔荷刚拿起的筷子啪得一声拍在桌上,身后的仆人吓得一缩。可小孩子不怵她。

    “娘亲,我们一起等等爹爹好不好,娘亲……娘亲……好不好嘛……”肖瑾小小的身子摇到她身边拽着她的袖子撒娇打滚。

    崔荷被小孩子弄得有些无奈,缓了下脸色,冲身后挥挥手,立刻有人领命退了出去。

    小孩子的肚子总是容易饿,回来的时候明明才吃了几块糕点,现下又咕噜咕噜叫了。

    崔荷夹了一筷子菜放在她的小碗里,无奈道:“先吃,我等你爹也是一样的。”

    “嗯。”肖瑾得到应承,巴拉巴拉在小碗扒了起来。

    崔荷看着有些好笑,也莫名有些感触,至少小孩子是真把她当娘了,可大的确……

    “他今天一直在书房吗?”崔荷没有回头,她问的是身后的仆人,意画不算,他今天随主子出去了,所以回答她的是另一个人。

    “回主子,是,傅公子今天一直在书房。”傅宁与宅院里其他的仆人不一样,他不是买来的,也没有卖身契,且主子对他的心思很多人都看得出来,大家都密而不宣。主子面前,大家都叫他傅公子,公子公子,那都是没出嫁或待娶的男儿家的叫法,主子听着高兴。私下里,大家又都哥哥弟弟的唤得亲热。

    抬头偷偷瞄了眼主子,从他的角度看不到主子的神情,只能看到她放在桌上的一只手把杯子捏得死紧。

    等了一会儿,众人心焦的那人姗姗从外面迟进来,看起来脸色有些苍白,外面的风似乎大了些,是要下雨的节奏。那人一进来就弯腰告罪。

    “对不起,我忘了时辰。”

    “没别的要说。”崔荷看着他,态度冷冷的。

    “谢谢东家给我这次机会。”傅宁抬头冲她笑了一下,那笑是真诚的,明媚的,崔荷看得出来,她转开视线不再看他。

    随后,如往常一样,意画带人退出门外,只留傅宁一人伺候桌上的一大一小,他坚持不上桌,只给她们两人布菜,给大的侍水侍酒,给小的净面净手。对小的是出于照顾,态度柔情些许,对大的态度里就填了许多恭敬,大的是对他好的东家,是老板。

    饭后,天也浓黑了许多,肖瑾还要喝药,喝完了药被人带回去休息。傅宁告退,崔荷没拦他,她突然意识到她喜欢的男子跟普通的男儿家不太一样,她喜欢的男子不依人,太过自尊自立自强自息,也很能逼追自己,也不为势力金钱底头,有一把男儿家少有的铮铮傲骨,做什么都要靠自己,这让她有些错败。

    其实她还是希望傅宁能像普通的男儿家那样柔弱一些,她好将他揽在怀里。可当这一刻真正来临时,她的心里又是泛着丝丝说不出的疼惜。

    睡下的时候风大了许多,夹带雨啪啪打在窗沿上,还隐隐有闪电的样子,崔荷看着这样的场景有些心神不宁得睡不着,翻来覆去,忍不住,一睁眼,一拳重重砸了一下身侧的床板。

    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睡着,到了深夜,她又被一阵阵敲门声和小孩哭号声惊醒的,屋外已是天雷滚滚,大雨滂沱。

    “主子!东家,醒醒,出事了。”

    “唔……娘亲……”

    哭的是肖瑾,抱着肖瑾敲门的是崔枝。不用猜也知道是谁出事了,崔荷晃了晃头,来不及整理,直接披着外衣就出去了。

    崔荷给肖瑾安排了一个仆人照顾,与傅宁在一个院,不在一个房。夜深了,雷雨不见停歇愈演愈烈,小家伙突然醒了,跳下床光着脚丫就一刻不停开门住外走,仆人忙跟上。

    傅宁的房间就隔着一间屋子,小孩子推门推不进去,就在门口哭着喊着,“爹啊”“我是阿瑾啊”“你不要阿瑾了吗?”之类的。房间里黑漆漆的,过了许久,才从门缝里传出了一点回应,叫她不哭,乖乖回去睡觉,还说自己没事,可听起来也是咬着牙齿承受着某种巨大的痛苦说出来的,而且就隔着门板角落里。仆人心惊,贴着门格忙向里寻问,又一声惊雷,里面再无生息,这是半年以来第一场雷震雨,没想到这么惊动魄。

    崔荷赶到的时候,屋外还守着两三个仆人,不知所措,见她到来,忙让开了位置。崔荷用力拍了几下门,门吱嘎吱嘎的响,可就是不见开,又忙着像那几个仆人那样挤着门缝对屋里喊,“傅宁,你怎么了?阿宁,先开开门。”比之前那几声都要急切许多,可依旧毫无回应。

    慌乱之中崔荷抬脚准备把门揣掉,身边有人忙将她拦下,说是傅公子有可能就在门边,这样做会伤到他。

    崔荷在门前沉呤了一下,走到窗边,抬掌将窗户破开,显然窗户也被人从里面扣住了。

    崔荷第一个跳进去,接着电闪的光,她一眼就看到了门脚落里的傅宁,还有从他手腕袖口处湿嗒嗒的鲜红的液体,他紧紧抱着自己缩着,牙齿颤颤地咬着那块鲜血斑驳的地方,双眼睁着没有一点焦距,接着一道轰雷,他全身都跟着猛地默默颤了一下,牙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力,鲜血泊泊的顺着痉挛枯瘦的指尖流着。

    “你这是做什么?”崔荷又惊又努,忙奔过去,把手从他嘴里掰开,不让他在继续伤害自己,捏着肩膀把他使劲按在自己怀里,能感受到怀里的身子在挣扎和颤抖。男人的力量普片都比女子弱小许多,更何况崔荷还炼过武,体魄早就比一般人要强,自然能轻而易举地制住身体一直不甚强健的傅宁。

    此时傅宁正经历着他一生最可怕的噩梦,他想躲,躲不掉。他只能伤害自己,以疼痛来麻醉自己的恐惧。

    而且这种症状越来越严重。

    屋外的雷雨还在继续,崔荷看了看,用外衣将他整个盖住,一路稳当有力地抱回了自己房间,一进屋就忙放下层层床帐,命人死死关了门窗,至此她已经看出来男人在恐惧,和他在恐惧什么。

    但她知道肯定不止这么简单,男孩子怕雷很正常,甚至有些女子都怕雷,可是能恐惧到这般伤害自己,只能是这雷雨伴随着对他来说比较残酷或恐怖的记忆。

    天色将明,已经听不到昨晚的雷雨轰鸣之声,但屋外呼呼的风声传进耳中,依旧凄紧的很。厚厚的床帐里,傅宁此时正呼吸舒缓的窝在崔荷肩窝里深眠,他的双手还锁在她的腰间,身体也是隔着衣物无间隙贴合,崔荷只是平躺半楼着他的,这让人怎么看都是傅宁迎合的地方多一些,可他才是真无意识的。

    期间许多人都来过,连代夫也来看过,仆人是来清理仪容的,代夫是来看傅宁的伤的,伤口挺狰狞的,不过好在咬的是手背,已经包扎好了。

    崔荷叫人进来的时候本来是想起身的,可傅宁抱她抱的太紧,又怕用力会伤了这个脆弱的人,也就做罢了。

    回想昨天抱起他的时候,怀里的重量真是轻地让她讶异。还有男子身上的味道,淡淡的,是药香,真是莫名让人安心,甚至是……诱惑。

    可她知道现在非常不是时候。

    两人就这样以相拥而眠的姿势在暖阁里又躺了一个上午。期间,屋外的雨势不见停歇,有愈演愈烈的样子,怀里无意识的人似乎随着风雨之声的加紧愈加贴近自己,把自己当成了依靠,几乎如受惊的猫儿般完全躲进了自己怀里。

    崔荷知道这种情况根本不可能在男人清醒的时候发生,但她还是弯了眉眼笑了,因为她发现这个刚强的男人本质里还是脆弱的,潜意识里还是有想依靠的人的。昨天夜里,男人不是一直都安静的,在他靠她最紧最无助的时候,他一直喃喃得叫着两个人的名子,一个是男人的死去的妻子,叫肖菡,还有一个就是她,崔荷。

    男人又一阵瑟缩,像是被冻着的模样,崔荷笑着将他那边的被子拉高,温柔的抚摸着男人的脸颊,将边的上鬓发顺到耳后,看着他的眼神温情的能漾出水来。

    昨晚,你喃语的时候也叫了我的名子,是不是我在你的心里已经有了一席之地?你平时装作无知的模样倒差点骗到了我。

    男人的眼睑动了动,下一刻就睁开了眼,在崔荷怀里抬起了头,脸颊边的手还没来得及放下,视线就直接与她上下对上,温情脉脉与震惊,傅宁差点叫出声来,被崔荷直接翻身按在枕边捂住了嘴。

    “别叫,我们什么都没发生,昨晚你把自己锁在屋里,是我救你出来的,你忘了?”

    看着枕间的男人圆睁的双眼和胸膛剧烈的起伏,崔荷知道他怕的是什么,世间的男子最注重自己的名节,身子的清白看得比性命还重要。

    所以即使昨晚温香在怀她也没趁虚而入,看此情景,她知道她这是做对了。

    看着男人渐渐平复,崔荷松开了手,表情冷淡的起身下床,傅宁在床上拥着被子坐了起来,缩在床脚,有些不知所措。崔荷看了一眼,皱了皱眉,没说话,自己走到衣架穿衣,也没唤人进来,以往这种时候是他或意画伺候,至少也是两个人。

    从昨晚开始,她都只穿着里衣没动过,傅宁的外衣是她脱的,随意地搭在她外衣上面,衣服的质地远没有她的好。

    崔荷扯了扯衣领,振了振衣袖,穿戴整齐之后,她又拿着傅宁的衣服走过去坐到床边伸进去递给他,傅宁慌忙接过,眼神一点也不敢与她对上。

    崔荷油亮的墨发还未梳起,未戴金饰,简单地厚厚长长的披散在身后,脸颊圆润白皙,眉眼浓丽,不笑或假笑的时候,又无端的泛着一丝凌厉之感。

    她缓缓倾身过去,好看的眉头微皱:“你在怕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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