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作品:《珠玉佩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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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子言一个人费劲巴拉地从轮椅往床上挪,其实三年前那场变故之后,他已经慢慢习惯了只靠双臂活动的生活,可如今他腹中和秦七七的孩子已快足月了,他行动越发不方便。

    他两手撑在床沿上试了好多次,奈何高挺的大肚隔在中间,还有些微微作痛,怎么都坐不到床上。

    他颓然坐回轮椅上,以往秦七七都会小心翼翼地将他扶上床,再帮他脱掉衣服,盖好被子,可是……

    “这个蠢女人,不过昨天拌了两句嘴,竟敢这么晚都不回家,真是想气死我!”钱子言嘟囔两句,又自顾自推着轮椅到窗边看看她回来没。

    月黑风高夜,楼下保镖正抓住一人在别墅附近鬼鬼祟祟,那人看上去也是个妙龄女子,却在别墅外晃晃悠悠了一晚上,还老盯着二楼主卧的方向看。

    怕不是来踩点的,阿K这么想着,趁她不注意,绕到她背后,手一拍她肩,就将她擒住。

    “哎哟,疼疼疼,松开松开,是我呀。”

    阿K见她将墨镜和假发摘了,立刻收了手,“嫂子?抱歉抱歉,我不知道是你,你在这干嘛呢?”

    “嘘——小点声。”秦七七拉着他转了半个圈,让他背对别墅,自己则躲在他魁梧身形的阴影里,确定二楼主卧没什么动静,才问:“嘿嘿,那什么,你们老大睡了没有呀?”

    “没呢,老大一直等你呢。”

    秦七七不禁仰天长叹,思来想去,转身就走。

    阿K一把拉住她,“哎嫂子,你要去哪里啊,发生什么事了?”今天老大一整天阴着一张脸,要是她再不把他哄好了,保不准过几天他们这些手下会被胖揍一顿。

    “那个,你能不能先让你们老大睡了啊?”秦七七两手握成小拳头,搁在下巴上,眨巴眨巴两只大眼睛,“我,我不敢回去。”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嫂子你说,我绝对帮着你,不会告诉老大的。”

    哼,我信你我是大傻子。不过秦七七转念一想,这事若是跟他商量,他说不定还真能帮上忙,于是还是告诉了他,“我昨天,不小心把他最爱的青花瓷瓶给打了,听说那个瓶子有几千万啊,我已经欠了他八百万了,这下把我卖了都还不上了。”秦七七叹息一声,垂了头。

    阿K听了,也努了努嘴,“这个,嗯……还真是不好办。”

    “就是啊就是啊,还有哦,你是知道的,他发起火来可吓人了,凶神恶煞的……”

    “你说谁凶神恶煞的?”一道阴森森的男声响起,秦七七从阿K冒出头,就看见钱子言侧扶着鼓动不休的肚子出现在大门口。

    完了,完了,是装作没听见没看见撒腿就跑还是乖乖上前认错?

    “秦七七!”

    她还没想好,就听见钱子言又气吼一句,每次他只要叫她全名,她就想起小时候上课走神被老师抓住叫起来回答问题的恐怖时刻。

    她闭眼挣扎了一下,然后很狗腿地跑向钱子言,“子言,我错了。”内心不禁暗戳戳地想:他是什么时候在的呀,有没有听到我说把青花瓷瓶给打了?

    “错哪儿了?”钱子言一记眼刀就把她盯在门前,动也不敢动。

    “我昨天不该惹你生气,我,我……”七七咬着下唇想了半天,才想起来管家跟她说的,怎么哄钱子言高兴,“你饿吗,我下面给你吃?”

    钱子言像看白chi一样地瞥她一眼,然后推着轮椅转了个身,“好好想想你是怎么惹我生气的!另外,今天回来晚于协议上约定的时间,以及旷工一天没做晚饭,今天的工钱不算数。”

    “哦。”七七撅了撅嘴,低着头跟了进去。

    进了卧房,钱子言让阿K扶他到床上,然后就阖目背对着她。

    七七无奈地侧躺在他身边,听见他难耐地动来动去,隐隐还有压抑的喘息声,实在忍不住转身问他,“你怎么了,睡不着吗?”

    钱子言赌气地仰面向上,也不再动,“被你气的。”

    听着旁边又没了声响,钱子言叹口气,“我疼得睡不着行了吧,揉揉。”说罢捏着她的手腕往肚子上贴,却见七七的小手攥成一个拳头,虚虚浮在他的肚皮上。

    “喔,可以吗?不会要交钱吧?”

    七七清楚地记得,她第一次看到钱子言腹中鼓出一个小包的时候,兴奋地将手护了上去,结果被钱子言一掌拍掉,“我这肚子是上了保险的,摸一次二十万,你考虑清楚。”然后她每次替他脱衣穿衣的时候,都万分谨慎地避开他的肚子。

    可现在,虽然屋里黑得什么也看不见,她还是能感受到从头顶射来的两道凶巴巴的目光。

    那好吧,这可是他让她揉的,于是她将手展平,很生疏地顺着他高挺的肚腹往下按揉。

    “嘶——往左一点,再往下一点,轻点,嗯——”

    钱子言支使她了好一会儿,腹内才消停了一些,也觉得那只手上越来越没劲道,偏过头一看,怀中的人儿不知何时已睡了过去。

    他将她又往怀里搂了搂,“就那么想还完债赶紧离开我吗?”

    说完又盯着天花板愣愣地出神,天快亮了才迷迷糊糊睡过去。

    第二天,七七起了个大早准备早餐,又去二楼主动将他推了下来,可见他吃得实在是少,貌似很难以下咽的样子。

    “有那么难吃吗?”她小声嘀咕了句。

    “呃嗯——七七——”钱子言突然将手伸向她,“我可能是发动了。”

    七七急忙过去抱住他的肚腹,“你你你……什么时候开始的?”

    “昨天疼了一夜,我没当回事,刚刚一起床,好像越来越厉害了,唔……”

    “我我我,我去给柳医生打电话,哦哦哦,还有让他带两个助产士过来,还有还有……”

    钱子言一把拽住她,“笨蛋,这些叫管家去做就好了,你先推我到一楼另收拾出来的产房,衣服也得另换一件。”

    七七给他换了一件更宽松的睡袍,可膨隆的肚腹还是很显突兀地挂在钱子言身前,他一手紧抓轮椅扶手,另一只手不住地在肚腹上摩挲,却仍是抵不住一阵强似一阵的疼痛。

    按理说,这时候产夫该走一走以加快进程,可钱子言下身动弹不得,只能干坐着等,胎儿已入了盆,就顶在那处,一疼起来直往下坠,坠得腰也生疼。

    产床比卧室的床高一些,七七不太敢动他,只得等着柳医生来了再做打算,她两手护住他腰身,问道:“疼得厉不厉害?还能不能坐住?要不要再吃点东西……”

    “呼,呼……没事。”他紧紧攥了她的手,中间管家进来放了两次东西,他顾及颜面,就硬生生忍着不吭声,额头却沁满了汗。

    不到二十分钟,柳医生就赶了来,柳医生与钱子言是铁哥们儿,同样的年轻有为,长得又帅,给产夫接生的时候常常被产夫太太们要求签个名合张影什么的。

    两名助产士也是身强力壮,一边一个把钱子言抬到了产床上。

    “嗯呃——”

    纵使他们再小心,可躺下的一瞬,钱子言还是被摔了一下,唇齿间碰出细碎的□□。他两腿无力,无法分开架起,助产士只好又一边一个给他分开按住,已变得坚硬的胎腹压在身上,他又翻不得身,这时候觉得呼吸都粗重起来。

    柳医生给钱子言检查了一下,觉得有些不好,下肢长期缺乏锻炼,骨盆狭窄,产道开得又慢,而且胎儿被养得似乎太大了些,这,可很容易难产啊。

    “这是怎么搞的,一个月前我去法国的时候,明明胎儿还是正常大小,怎么这一个月养得这么大,没听营养医师的话吗?还有啊,你自己怎么也养胖了这么多,本来骨盆就窄,又不注意运动,你让宝宝这么小就生活在这种油腻的环境中,以后长成个大胖子怎么办……”

    钱子言本来就疼得心烦,又听他噼里啪啦一顿数落,他要是腿脚灵活,早把他踹出门了。只是这一个月来秦七七顿顿亲自下厨,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胃口变得奇好,不知不觉就吃了许多。

    “管得真多,你只要……保证孩子……健康地生出来就行了。”钱子言攥紧了床单,憋住气说完这一句,又脱力地躺倒。

    柳医生脸色黑了黑,在他腹顶一按,“啊——”钱子言嘶鸣出声。七七看着心疼,忙劝:“柳医生,子言肚子疼的时候脾气难免不好,你多多见谅。”

    “哼,我才没那么小气,我刚才给他检查胎位呢。”

    七七放下心来,“哦哦,那你继续,轻一点啊,你辛苦了,管家在外间备好了茶水,你们待会儿过去歇一歇。”

    柳医生瞥了钱子言一眼,“客气,夫人真是比某人懂事得多。”

    “那他什么时候能生啊?”

    “还早,才两指,我给他挂上催产素,到下午应该差不多了。”说罢麻利地去外间备药,七七也跟了出去。

    “哦哦,那我能做什么呢?”

    ……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在外间聊得热火朝天,钱子言把头埋在枕头里,独自一人忍着碾椎蚀骨的痛,还恍惚听见秦七七咯咯的笑声。

    他一捶床,冲着门外大吼:“到底是谁要生啊!”

    吓得七七一激灵,忙跑回产房,又是擦汗,又是揉腹,才把炸毛的某人给捋顺,“怎么脾气这么大嘛,不生气不生气哦。”

    钱子言吭哧吭哧地喘着气,不住地撕扯着身下的床单,不过还能忍得住,可催产药注进去后,一刻不停的绞痛似要将他硬生生撕裂,助产士找了两块毛巾将他脚固定在床边,他觉得难堪至极,把人都轰了出去,只留了七七。

    每次一痛,他都控制不住地向下用力,七七轻托了他腹底,哄道:“先不要用力好不好,忍着点喔”

    他瞪她一眼,“忍不住!”

    七七很无语,又不能跟一个阵痛中的产夫计较,只好抓揉他侧腰,舒缓他的疼痛。

    如此过了数个小时,折腾到下午,七七帮着他翻转了数次,而□□声渐大。

    柳医生检查了下,羊水已经破了,产道也已经开到八指,这时候也不敢出去了,也在产房陪着钱子言。

    钱子言上半身不住地挣扎用力,像一条搁浅的鱼,七七不忍心,微微抱起他,“早知道这么疼,就不要生了。”

    “嗯啊——”钱子言使了一次长力,又无望地跌在她怀里,“胡说。你,你去看看,能看到宝宝了吗?”

    七七挪到床尾,看见孩子就顶在xue口处,可是被狭窄的骨盆卡住,钱子言怎么用力也推不出来,“能看到宝宝的头了,加油哦。”

    话虽这么说,可她看柳医生的神色,像是还要很久。

    钱子言扳住床板一再挺腹,胎儿却毫无进展。

    眼看钱子言熬没了力气,柳医生吩咐两名助产士给他压腹。

    “呃——”助产士的手肘刚压在他腹上,钱子言就哼叫了出来。他极力要摆脱那只手,可上半身被另一名助产士抱住,双腿不能动弹,腰也用不上劲,只能躺在床上任人‘宰割’。

    钱子言憋气忍过这一遭,可胎儿的头太大了,还是生不出来。

    七七搓着他的手,突然见他浑身哆嗦起来,腹部也颤栗不止,然后他脸一白,疼晕了过去。

    “子言,子言——”七七大声唤他,不断拍打他的脸,急得眼泪啪嗒啪嗒落在他脸上。

    柳医生也慌了,示意两位助产士停手,极快地给他检查,又对七七说道:“跟他讲话,讲一些能刺激他醒来的话,快点。”

    七七想了想,揪住钱子言的耳朵,大声说道:“钱子言,我告诉你,我把你最爱的青花瓷瓶给砸了,还有,你要是再不醒过来,不但我欠你的八百万我一分也不还,我还要把你的钱全都花光,你信不信!”

    钱子言睫毛颤了颤,果然悠悠转醒,有气无力地道:“你个蠢女人,你敢!”

    柳医生见状,不禁腹诽:果然是姓钱啊,脑子里就只有钱啊。然后他亲自上阵,按住他腹顶,大力往下一压,“快用力。”

    “不要——啊啊啊——”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产房内没有一个人说话,连呼吸声都听不到了。其实不过一瞬的时间,响亮的儿啼想起。

    七七亲手剪了脐带,“是个女孩子呢。”然后温柔地给钱子言拭了汗,吻上他的额头。

    等到柳医生收拾完了一切,出了房间,钱子言就一把扯过七七的手,“是该好好跟你算算帐了,打碎的花瓶四千万,在我疼的厉害的时候跟别的男人聊天,赔偿精神损失费一千万,在我昏迷的时候恐吓我,两千万,看在你是我老婆的份上,打个八折,一共五千六百万,之前欠的八百万还剩五百万没还,加起来凑个整一共六千万,以你现在的表现,还有八十年才能还完。”

    “哇靠,还能这么算的啊,奸商!”七七鼓着小脸,眼珠一转,趴在他仍旧微微隆起的小腹上,“你之前把我们的婚戒弄丢了,一千万,你刚怀孕的时候都不让我碰你的肚子,也要赔偿精神损失费,两千万吧,还有刚才生产的时候吓坏我了,嗯……八千万,没有折扣,算起来你还欠我五千万,呐,给钱。”

    七七把手伸到钱子言面前,被他一把打掉,“你才是奸商,我还给你生了个孩子,这是无价之宝!”

    说罢把七七和女儿都搂到怀里,成功让女儿粉嫩嫩的小脸堵住了七七的嘴巴。

    就这样,让你欠我一辈子吧。

    喜欢珠玉佩璋请()珠玉佩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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