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章悬案

作品:《熙贵妃起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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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新网址:www.xs.l当沈汀年得知谢氏侍女的死讯时,陈语意同时还让人传递了小齐氏愈发疯癫的消息,而太子妃那边特地派了侍女过来看她,然后不晓得同太孙妃那边如何说的,第二日就把人送出宫了。

    对外的说法是送回齐府治病,但是陈语意觉得没那么简单。

    沈汀年与小齐氏没见过几面,但好端端的人突然疯疯癫癫,以小齐氏的性子不大装的出来,就是受了过大的刺激和惊吓也不该如此严重,最有可能的是她病时所用的药出了问题。

    结合陈语意所言那谢氏侍女的确灌了她好几回药,事后连药渣都处理干净了,更显可疑。

    “主子是觉得那名唤阿岚的侍女把小齐氏弄疯的?”碎燕不知道沈汀年如何与陈语意有了往来,但是作为中间传话和接触陈语意的人,碎燕不大喜欢这个人,尤其她还觉得陈语意的侍女陈凤古古怪怪的,递个消息比做贼还心虚胆颤。

    可她也挑不出陈语意的毛病,真要追溯起来,大抵还是初印象太差了,碎燕可还记得当初有人推了陈语意想要绊倒沈汀年,可胆小怕事的陈语意竟然不敢指出来谁推的她……

    “八九不离十吧。”沈汀年真正疑惑的是谁在背后推波助澜,光靠一个太孙宫的小宫女是不大可能有能耐做的不留把柄,还死无对证的。

    阿岚一死,谢氏的事情就再也没有人证,那所谓的还活着的孩子就更虚无缥缈了。

    “那这件事可要和殿下说?”

    沈汀年摇头,若不是陈语意暗中盯着小齐氏和那阿岚的行踪,她也不会知道,如今濮阳绪既然插手了,这件事根本就不可能传出去,那她就更要装作不知情了。

    碎燕犹豫:“可主子明明知道,若是那陈氏他日同殿下那说漏嘴,岂不是……”

    不怪她以最坏的恶意揣度陈语意,而是站在沈汀年的立场上考虑,可不能因为这件事被陈语意离间两人的感情。

    沈汀年笑笑,“他只会捂牢了不叫我知道,陈语意要是犯蠢,倒霉的也只会是她自己。”

    碎燕放了一半的心,“主子真的要帮她?奴婢多嘴一句,殿下对主子现下那是掏心窝子的好,你这时候抬举陈氏,殿下怕是要寒了心……”

    “谁说我要抬举她了。”沈汀年歪在枕头上,看着绣香囊的碎燕和菲菲,叹了口气,“你们还是太轻看陈语意了,她与我谈的交易,是助她晋升太孙嫔。”

    说是助她,其实就是吹枕边风,让太孙册陈语意为太孙嫔。

    碎燕和菲菲同时露出惊讶的表情,着实没想到陈语意放弃博得太孙的恩宠的机会,只想要晋升位份。

    “有什么可惊讶的……”

    陈语意与她密谈时也没藏着掖着,说的直白:“我出身寒微,没有半点根基,即使有了殿下的一回恩宠又如何?宠的一次两次就如昙花一现,我终究是一无所依。”

    比起和这么多人争夺太孙的恩宠,她更想有些切实的东西傍身,比如位份,在这个宫里生存,就是非常的现实,太孙常在就是好破天也没有太孙嫔的待遇好。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聪明人就是会取舍。”

    沈汀年最后总结陈词,还优哉游哉的晃了晃腿,从头到尾她对陈语意这个人没有过多评价,可听在碎燕耳朵里,总觉得这陈语意不是省油的灯。

    不仅沈汀年这边,太孙宫里知晓了小齐氏和谢氏的事情的人还有太孙妃赵婧仪,太孙侧妃束又莲等,她们都出奇一致的保持了缄默,只牢牢盯紧了太孙的动静,等待着后续发展。

    濮阳绪虽一时被自己竟然有个儿子的事情冲击了下,但是冷静下来之后,对这件事还是保持怀疑,换言之,他还是不相信,但是这件事也没有放下,他安排了人暗中调查,甚至调动了监司的人手。

    只是过了两年时间所有明面上的痕迹都抹掉了,不是一两日能查的清楚的。

    而他现今也没有过多的精力记挂这件事,因为亲政掌权的诸多繁忙,还有上元节之后仁武帝又发了一次病,他把乾清宫翻了个底朝天,就是找不到诱发仁武帝发病的毒引,为这事他头次发了火。

    至此,替仁武帝诊脉施针的太医进了乾清宫以后,就再也没机会出去了,若是需要用药,全由濮阳绪指派的内侍官跑腿,整个太医院更是处于封锁的状态。

    这日仁武帝睡得久了些,醒了就发现床边围了好几个人,他想起身,却没有什么力气,更切确的说腰部以下有些麻痹。

    “父皇,你醒了?”察觉到他脸色有些奇怪,琮王朝一旁的人递了个眼神,濮阳绪心中也隐隐觉得不太好,他靠近些握住仁武帝的手,轻轻的捏了捏,“阿翁,你午睡了两个时辰。”

    因为意识到半身麻痹大怒的想要骂人的仁武帝看着濮阳绪,心中的怒火渐渐压制下来,他之所以一句话没有,就是贵为天子的体面让他无法接受自己已经病的下不了床了。

    勉强维持的帝王的威严让他迅速冷静下来。

    “不用诊脉,都退下。”仁武帝表情还是有些扭曲,他看了眼,除了琮王和濮阳绪,其他人都不是他信任的人,这段日子被濮阳绪新换进来的内侍,和调换的太医,他都看的非常不顺眼。

    濮阳绪也怕他动气,立马使了个眼色,候着的御医全都小心翼翼的退出去了,进退间杵在后头一段距离的太子被暴露出来了,他尴尬的不知道待着还是出去。

    正纠结犹豫着,仁武帝骂道:“滚出去,废物东西——”

    太子打了个哆嗦,连滚带爬的退出去了。

    濮阳绪没想到仁武帝莫名其妙的冲太子发脾气,忙松开他的手,端了一旁放着的温茶,“阿翁,消消气,绪儿喂你喝点水。”

    仁武帝眼眸回转到他身上,神态瞬间软化,他没说话,却张了口,等着他喂水。

    不说濮阳绪,琮王都暗自松了口气,生病的人本就不好伺候,仁武帝这样喜怒无常又掌握生杀予夺之权的,就更难了,不是没发生过一句话就杖杀了数十人的事情。

    在濮阳绪哄孩子一样给仁武帝喂水喂药的时候,他退到外间,对刚才给仁武帝诊脉的御医道:“林院首,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回琮王殿下,微臣无能……”林院首面色差的吓人,他凑近些,颤颤巍巍的道,“皇上的身体……恐是中风预兆。”

    琮王深吸了一口气,背着身后的手捏紧了,这简直是最坏的情况,“可有法子制止?你等知晓皇上的脾气的。”

    就是因为太清楚了,才会吓得肝胆剧颤,林院首摇了摇头,另外三位御医也是一幅‘命不久矣’大难临头的模样。

    “为今之计,只能每日施针为皇上疏通穴道……”能拖一日是一日,此时还不知道仁武帝已经半身麻痹的林院首已经束手无策了。

    乾清宫的寝殿变得安静起来,琮王看向外头摇曳的宫灯,轻叹了口气,收拾好情绪之后才转身回到内寝。

    这日之后琮王进宫的次数多了起来,有他在,濮阳绪才能喘口气,若不然仁武帝跟前离不开人,朝政又不能荒废,堪称分身乏术。

    这一忙就忙到三月,淅淅沥沥的春雨洒遍了大江南北。

    “你给林院首他们的安神方果然有效,这几日阿翁睡得好了,面色都红润起来了。”

    春雨微凉,空气中满是泥土的气息,濮阳绪和沈汀年难得在园中赏雨,度过短暂的悠闲时光。

    “开胃的膳食单子不管用吗?”沈汀年侧了侧身子,更好的打量眉宇间泛着淡淡疲倦的男人。

    “管用的……”

    两人相互依靠着,濮阳绪懒散的没有坐相,整个人都瘫靠在沈汀年身上。

    沈汀年心疼他这段日子御前侍疾,又忙又累,任凭他倚靠,时不时喂他些茶水瓜果,旁人眼里看来他们二人是恩爱黏糊的分不开了。

    事实上濮阳绪在沈汀年这里能寻求的自在松快远超外人预想,越是这种时候,越贪恋这一份美好,能让他心静下来,踏踏实实的偷个闲。

    沈汀年剥着果皮,把果肉塞进濮阳绪嘴里,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都默契的不提外头那些沉重的事情,比如若是仁武帝撑不过这场病,那这天下究竟是由谁继承……沈汀年想过这个,她隐隐觉得,濮阳绪的九五之路不会那么顺畅。

    而关于这件事,她没有做过预见的梦,前几日沈汀年还特地梳理了记梦册,才发现不管哪一场梦,都无法探寻梦中的自己是什么身份,这就导致她也无法推断未来的濮阳绪是什么身份。

    雨愈发大了,沈汀年想唤人去取件披风,听见有人踏着风雨急速而来的声音,转首看过去,是徐肆,走的太急,半个身子都被雨打湿。

    若是没记错,他今日不当值,从早上起就不曾见他。

    濮阳绪张开嘴叼走了沈汀年手里的小块瓜肉,“看什么呢?”

    “殿下。”徐肆神情略显激动,一开口就带了颤音,看见沈汀年,突然一个激灵,咽下去到嘴边的话。

    “何事?”濮阳绪没等到沈汀年喂下一口,不满的晃了晃脑袋,头顶抵在沈汀年肩窝,晃的她不得不低下头去看他,两人视线一沾上,就同御膳房那道拔丝地瓜一样,黏黏糊糊的扯不开,拉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