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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珊莎说到做到，答应给杨子的一分四十五秒，一秒不少。

    她扣稳别枪械的搭扣，准备要走。杨子那边动作也快，腰带一紧，双手环她肩上，箍紧了就不肯松手。“答应我要回来，不准反悔！”

    “开灯啦……”珊莎有点无奈，她纵情十三星系二十多年，没遇上像杨子这样粘人的。在看不见的黑暗里，她似乎笑了一下，双臂环在胸前抱住杨子抱她的手臂，扭头在他脸颊上烙下一个唇印。“我要迟到了。别让我在预备队威信扫地，好吗？”

    “你是不是很讨厌我这么粘人的？”杨子在放与不放之间徘徊了一下。

    “谁说你讨厌的？我把他立在校场上当枪把子使。”珊莎极少有的宠溺，除了用在跟羽弗将军抬竹杠那件事情上，竟然落在杨子耳朵里。ii

    杨子的深吻落在她唇，没让她横气地胡说八道。

    “快去吧，会迟到的。”

    机甲里开灯的一瞬间，珊莎眼睛还没适应光线，就被松开她的杨子握住肩膀转过身去，一把推出了机甲舱门。

    她听见身后“砰”的一声，舱门还关上了……

    杨子这一些列动作，几乎发生在迅雷不及掩耳之间，她竟然没反应过来。

    珊莎通讯里，还收到一条杨子的简讯“我等你回来，或者去那边找你。”

    她是精神链接提取信息的，鼻尖儿上一酸，回眸隔着机甲舱门跟杨子“对望”一眼，脑袋一埋，跑步下机甲舷梯，往停车场方向过去。

    直到听不见珊莎脚步声位置，杨子才将舱门翕开一点缝隙，在沉寂的夜色里目送她不曾回头的背影远行。ii

    他埋头吻住手心里紧握的勋章，心底默默祈祷“万星之主，求您保佑她平安回来！”

    那枚勋章，是从珊莎衣兜里偷来的，是她在管控局获得的第一枚勋章，很多时候她都揣衣兜里当硬币把玩，闲得没事儿就往半空里弹，落下来再接住。

    勋章被杨子拿走之后，她也没有问过，甚至连找都没去找过，可能知道在他那里吧。

    珊莎这边，零点整准时整队出发，带一越野车队，分头往她跟云歌约定的方向过去。

    云歌绕道，绕得比她更远，早在路上了。

    晓得宝二爷在旷野上捡一群理想人小孩，还想带着一同上路，他也脑壳痛。地下城的消息都是珊莎转述的，这边根本就联系不上宝二爷，也不敢联系他。ii

    宝二爷身份特殊，机械兵团进城，要他查通讯定位很容易的。这会儿他连个人终端的芯片都摘掉了，不晓得换了个什么小号，哪有什么通讯可发，生死都未卜，只晓得带一群糯米团子往航站方向去了。

    “能追到消息吗？”云歌在悬崖边上飙车，还时不时瞅一眼皮皮。她顺手牵羊牵来计算机核心处理芯片，还在黑网。

    “追不到。”皮皮表示已经尽力了。“追不到……也许是件好事。我这边能追到的消息，管控局未必能放过。”

    “嗯。”云歌无可奈何，只能认了。现在，他也不敢明目张胆地联系地下城，跟任何股东通讯都可能暴露他们的定位坐标，稳住最好。“这个位置不错，把计算机处理器芯片挫骨扬灰吧，不用了。”ii

    “我来。”坐皮皮怀里的糯米团子，兴致勃勃地争着要粉碎芯片。这一路没啥玩儿的，她就靠这个撑着没睡觉，粉碎了七八块芯片。

    粉碎芯片颇有毁灭物体的快感，她这个年纪的孩子可能都很喜欢。

    她没用车载粉碎机，而是把芯片剪成米粒大小的碎片，还开窗户扬掉“尸骨”。

    “好玩吗？”小丫终于肯说话了，云歌也有兴致跟她掰扯两句。“等你长大一点，我教你开机甲，还可以去粉碎小行星。”

    他是瞧准了这小丫独具破坏潜力的天性？

    “别乱教小孩子！”

    “我不跟你一起去粉碎小行星。鹿姐姐害怕的时候，你跟她裹在毯子里玩游戏，她就不会那么害怕了。你要是跟我一起去粉碎小行星，姐姐害怕的时候，谁来陪她？”ii

    皮皮噌怒云歌，怕他教坏小孩子，没提防早教坏了……

    在小镇上黑网的时候，果果在隔壁游戏区。管理机器人开育儿模式照顾孩子，她和云歌都没怎么在意。两人不小心来个少儿不宜，还拉上百叶窗的，竟然……被这糯米团子撞上了……

    皮皮“……”

    苍天，这小孩什么时候过来的？

    云歌“……”

    闺女，可以不那么直白吗？

    侧脸望向果果的云歌快要裂了，不晓得这丫是故意的，还是童言无忌。

    她还莫名其妙地问他一句“撤离星球的时候，我可以跟宝叔叔一起走吗？珊莎姐姐说他带了幼儿园出发，有好多哥哥、姐姐。我也想去……可以吗？”ii

    “如果那样，你就不需要再花时间照顾我了，可以多陪鹿姐姐，对吗？”

    这是果果回到云歌身边，有史以来说得最长的一句话。先前那句最长的话，揭是他老底儿的；现在这一句，竟然要离开他的请求。

    云歌心弦一震，差点没握紧方向盘把车飙下悬崖，硬在路边护栏上擦出一串火花，才把越野车逼回正道。

    他回转眼眸，眺向夜色里瞧不见尽头的山路，在内世界无数纠结中，极其生硬地纠结出一句给果果的答复“好。我找机会送你过去。想回家的时候……我再来接你。”

    云歌身旁那双震惊的眼眸望向他，在浓得化不开的夜色里，闪烁起无止境的担忧。

    他高耸的鼻梁与唇线和下巴，共同勾勒的侧脸轮廓，宛如起伏的远山，在夜色里围了一国河川。蹙眉间，那支离破碎的形容，仿佛让她看透了兴||亡……

    没有云歌单向屏蔽的皮皮，读懂了他内世界更多的信息，没敢说话。

    云歌没等到皮皮的安慰，腰窝里一软，被一软糯糯的东西扑上来，抱住。落进耳蜗里的，是一糍糯糯的萝莉音，“爸爸！”

    越野一脚刹车踩停在山路边上，抱他腰上的糯米团子竟然没有撒手。

    皮皮内视角度，那副支离破碎的山河图，被什么东西粘起来了。粘起来的山河图，看起来虽然不怎么牢固，总算浸了一点蜜意，微甜！

    听见果果喊他爸爸，云歌没敢答应，也没敢让她再喊一声，虽然他很想那么做。

    他空出一只手来，揉一揉糯米团子的后脑勺，让她回皮皮怀里坐好，一脚油门踩出去，继续上路。

    云歌最后悔的，恐怕是跟她相处这一段并不长的时间里，为了平复她内心的恐惧，宠她宠出了一声“爸爸”。

    ——偏偏在这个时候，不早不晚的，还是提议要离开他们的时候。

    但是现在，他跟皮皮之间没什么屏障，万事不敢多想。只怕顾虑太多，她又要操心。

    是苦是甜，都只能就此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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