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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汪曼春哭了半宿，然后趴在明楼身边睡着了，早上才离开。她离开后，明楼有些怅然，感觉到了一种孤寂。如今局势危急，犹如人立于危崖边，稍有不慎，便将万劫不复。

    他每天如履薄冰，游走于几方势力之间，着实已经被压的直不起腰来，就是在自己最爱的人或者说最爱自己的人面前，都不能卸下伪装，这种日子也不知何时是个头。

    “噔噔”，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明长官，汪先生来探视您。”

    “让他进来吧。”明楼道，心中琢磨着汪芙蕖来的目的。

    汪芙蕖身着一件普通的中山装，拄着拐杖，缓步走了进来，这时候的他，看上去也就如同一名寻常的老人，丝毫看不出他是一名经济学教授，上海政府高官，还有....汉奸走狗。

    “老师，请坐。”明楼平淡的说道。

    汪芙蕖复杂的看了明楼一眼，“你身体好些了吗？”

    “劳老师费心了，学生已经无碍。”

    “这几天，我料定你这必定门庭若市，你受伤需要的其实是静养，我就没有来凑这个热闹，你不会见怪吧？”汪芙蕖道。

    明楼道：“还是老师最懂学生，这几日学生抱病之躯，还要应付这些人……”说到这，明楼摇了摇头，苦笑一声。

    寒暄已毕，房间中陡然安静了下来，陷入一种诡异的沉默之中。

    “最近几日，我感觉右眼直跳，长于夜半惊醒，也许是早年坏事做尽，如今惶惶不可终日吧！”还是汪芙蕖开口打破了沉默。

    “我如今已经到了知天命的年纪，唯一放心不下的唯有曼春，我来是要一个承诺。”

    明楼心中一动，面色仍然平静，“老师说什么呢？学生不是很明白。”

    汪芙蕖皱了皱眉，“明楼，你是聪明人，就不要在我面前装糊涂了。今天我也不绕圈子了，汪明两家本是不共戴天，但这些年我却对你悉心教导，倾囊相授，原因为何？想必你也知道。”

    “我一生无子无女，对于曼春，我视若亲生。当年她对我说，她爱上了一个人，后来我发现那人是你，原本我是想阻止这段孽缘，然而曼春已泥足深陷，我不忍她伤心，故而默许。之后你出国了，你们分开了，那段日子是那孩子人生中最黑暗，最痛苦的经历，你无法想象，一个原本天真活泼，阳光灿烂的公主一般的人儿，会露出那种绝望的表情，整个人仿佛突然失去了生命的光泽，我原以为时间会改变一切，会抚平她心中的伤痛，让她忘记你。”说到这，汪芙蕖露出苦笑。

    他无奈的继续说：“7年，整整7年，她不但没有忘记你，反而陷得更深了，我屡次给她介绍青年俊杰，她一个都瞧不上，好不容易有个与你有三分神似的人，叫做史学义的，两人交往了一段时间，那男人可能误会了什么，对曼春动手动脚，曼春当时忍了下来，可回家后拿着你的照片看了一晚上，第二天就开枪打死了他。”

    “没错，我之所以对你毫无保留，在学业，事业上对你提供最大的帮助，完全是因为曼春，她并不知道我们间的龌龊，她是用自己的生命来爱你的，所以，我希望你告诉我，你也是真心的爱她。”

    汪芙蕖低沉的声音突然上扬，原本垂垂老矣，浑浊的眼神也突然犀利，锋锐起来，直刺明楼。

    明楼在汪芙蕖那直透人心的灼热目光中，却仍然淡然无比，他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似乎在研究被子上绣着几朵梅花。

    汪芙蕖见他不答，心中咯噔一下，他颤颤巍巍站了起来，将拐棍一丢，推金山倒玉柱的跪了下去，想他汪芙蕖一生，作恶多端，害人无数，临老还卖国求荣，为虎作伥，却还从来没有下跪求过人，今日他却跪下了，跪在了自己学生的面前。

    “明楼，一人做事一人当，你父母是我害的，我还曾经害过你姐弟二人，我罪该万死，可曼春是无辜的，她是无辜的.......”汪芙蕖声音有些激动。

    “你有事冲着我来，不要伤害她。若然爱她，我需要你一个承诺，若然不爱，请你收手。”

    明楼看着跪在地上的汪芙蕖，心中快意升腾，汪芙蕖呀汪芙蕖，你也有今天，见汪芙蕖摊了牌，明楼也懒得再玩什么尊师重道那一套，在一个褪尽荣光，宛如丧家犬的人面前，他都懒得再戴面具，声音冷得结成了冰块，“这是我和曼春之间的事，我没必要给你承诺。”

    明楼冷淡的态度，使得汪芙蕖如丧考妣，心若死灰，他有些不甘，但任他有千言万语，明楼只作不言，最终，汪芙蕖跌跌撞撞，失魂落魄的走了，临出门口，他饱含热切和希望的看了明楼一眼，眼中的哀求都溢了出来，可明楼仍然没有正眼瞧他，汪芙蕖带着遗憾和失落离去了。

    ............

    粉碎计划，圆满成功，歼灭日军中将二人，日军大佐二人，内阁专员二人，汪伪政府高级政要十八人，日军及汪伪情报员多人，共计一百七十五人。另有随行日军一个大队的兵力也随之覆没。

    这个消息也传到了重庆和延安，此次刺杀行动，极大地震慑了日寇以及走狗汉奸，这也是“国共”联手之杰作。

    延安方面通令嘉奖上海“锄奸”小组，给予集体二等军功。

    国民政府蒋~介石亲自颁发嘉奖令，表彰这次参与行动的奋斗在秘密战线的勇士们。

    城北一间废弃的仓库中，军统局重庆方面的特派员宁海雨正亲自给明台授勋，“鉴于‘毒蝎’智勇双全，成功实施‘粉碎计划’，功勋卓著，特晋升为中校军衔。并赐予四等云麾勋章一枚，中正剑一柄，望再接再厉，杀敌报国。”

    明台佩戴好中校军衔，胸前挂着光灿灿的勋章，腰间悬着中正剑，立正敬礼。“明台自当杀敌报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他以这次完美的出击，获得了荣誉和青云直上的机会，给自己的军人生涯添上了浓重的一笔。

    “对了，你的生死搭档曹念薇，也晋升为少校军衔了，这次为何没有看见她跟你一起来。”宁海雨有些奇怪，也有点生气，认为这是在翘尾巴，摆架子，居功自傲。

    “特派员，我与她有约定，每次去陌生地点，我在内，她必然在外。”

    宁海雨瞬间明了，接着是一种淡淡的佩服，“好，好，好极了。”他有些明白明台为何能屡立大功了，习惯改变命运，而细节能决定成败。“谨慎行事，因地制宜，你果然胸有丘壑，堪当重任。”

    明楼站的更加直了，“感谢特派员夸奖，这是卑职该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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