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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骄阳炽热，慢慢地烧烤着大地。柳秀茹家的房子不似曹玉珍住的房子新式，可以在小耳屋里垒两个锅头，一个连着土炕，一个垒在北墙边的墙角。

    冬天的时候烧南边的这个，不但做饭，还可以暖炕。北边的这个用于夏季，烟筒直接通出屋顶，不经土炕。

    她家的还是以前老式的土房屋，屋子窄小，锅头也是盘在正间屋跟内屋的土炕相连。

    炎热的夏天再烧炕，那炕上是睡不了人的。

    沈远山用土胚在院子里东墙根下靠近房赡，盘了一个简易的露天锅台。此时柳秀茹正拉着风箱，做着中午饭。

    沈小青蹦蹦跳跳的跑了进来，虽然打定了主意，但真正的要面对奶奶撒谎的时候，心里不免还是有些畏惧。

    即便畏惧，但这慌还是要撒。

    柳秀茹一上午心中翻腾，不能正面直问曹玉珍，更不能像贼一样的时时的去盯着她。

    嫁人？那是想都别想，那简直是污我家门，辱我儿的名声。

    见小青回来，柳秀茹停下拉风箱的手，在小板凳上转了转身子：“我让你办的事你去了吗？”

    沈小青多少有点紧张：“去了，这不刚回来吗？”

    “看见什么了吗？”

    “没有啊，跟以前一样。”

    “没人去你婶家？”

    “没有啊，”沈小青摇着头：“除了我。”

    柳秀茹盯着孙女的脸：“你在巴瞎吧？”

    “我骗你干嘛呀？真的没人！”沈小青因为撒谎，脸色微微发红。

    “那我看你脸色怎么不对？”

    “哎呀，我晒得，这么热的天。”沈小青拿手呼扇着往脸上打着风。

    “小丫头片子，你要是学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还有事吗？”沈小青心虚，不想再跟奶奶在这里呆着了。

    “走吧。”

    沈小青刚转身。

    “站住！”又被柳秀茹叫住，“你看见那铁丝上的衣服了吗？”

    “衣服？没有啊，铁丝上什么也没有。”

    “没有？那衣服上哪儿去了？”

    “我哪知道啊？”沈小青的小心脏“咚咚”地跳着。

    “让你办个事你都办不成，走吧。”柳秀茹对于沈小青的情报很是失望。

    沈小青歪着嘴，塌着肩颠颠的跑了出去。

    锅底的柴火烧到了灶膛外，柳秀茹赶紧往里塞了一把，对于沈小青的汇报她是将信将疑。

    她不相信衣服会没有，如果没有，那是什么时候拿走的？是谁拿走的？曹玉珍送去的，还是那个男人来拿的？

    对于曾经当过土改干部的柳秀茹来说，她这次一定要侦查个清楚。

    紧拉了几下风箱，锅盖上冒出腾腾的热气，柳秀茹站起身来，寻思了一下，转身向大门外走去。

    忽的起了小风，摇动了杨枝柳叶。

    曹玉珍做好了午饭，正在屋中备着下午的教课。杨叶被风吹动的“哗啦啦”的声响，惊动了她，抬头向窗外看去。

    一个身形，站在院中。曹玉珍一惊，站起来，仔细一看，原来是婆婆柳秀茹。

    曹玉珍走出来，“娘，小斌呢？”

    柳秀茹刚到，看着空荡荡的凉丝上没有了衣服，心往下沉的发着呆，她不知道曹玉珍什么时候已经和这个男人达到了这样的密切。

    柳秀茹心往下坠，脸色哀凄、冰冷，对于曹玉珍的问话她一时反应不过来该怎么回答。

    “你怎么了娘？哪里不舒服吗？”

    柳秀茹摇摇头：“没有，啊！，小斌跟他爷爷出来玩了，我以为到你这来了。”柳秀茹终于反应了过来，迈步向曹玉珍的屋中走去。她要寻视一下屋子里，看有没有衣服？或者男人？

    失望，与毫无蛛丝马迹的迹象，让柳秀茹皱起了眉头，花白的头发相映着她毫无血色的满是皱纹的脸。

    回来的路上，柳秀茹的心里忐忑不安，她不知道曹玉珍和那个男人的关系到底到了什么样的地步？是俩人还在发展阶段，还是已经发生了什么……？

    一阵狂风，席卷着尘土，旋转着扑来，柳秀茹拿胳膊遮挡了一下眼睛。

    嘴中的寒碜让柳秀茹“噗！噗！”的吐了两口。

    前面的一男一女回过头来，“吐什么呢婶子？我们又没招你惹你的。”张春华额前的头发被风吹的打着绺。

    “我又没吐你，瞎揽霍什么？土刮到嘴里了！”柳秀茹对于好事话多的张春华打心眼里有点排斥。

    但面对佝偻着身形的郑启明，出于本村人的关怀，还是问了一句：“小美他爹怎么了？”

    “不小心摔了一下。”

    “哦。”

    柳秀茹心中有事，无心关心他人的事情，简单的回了一句，越过张春华二人，依然脚步急切的向前走去。

    浓烟滚滚，从自己的院子里盘旋着升上上空。

    柳秀茹心头一凛，加紧脚步。

    院子里几个女人正在咋呼着，几个男人提水的提水，铲土的铲土，正在通过窗户向内屋里泼洒、扔填。

    黑烟通过窗户，从屋子里冒出来，被风旋转着掀到屋上，忽又飘下，呛得院子里的人不住的咳嗽。

    沈远山搂抱着站在地下的小沈斌，喊着，嚷着，指挥着众人。

    柳秀茹慌乱的不知所措，沈远山看见她回来，怒斥她：“你干嘛去了？怎么把火弄到屋里去了？”

    “我没弄啊！”柳秀茹不明情况。

    “你看看那锅台，烧成什么样了？我回来的时候锅台那里还着着呢！”

    柳秀茹看去，一片灰烬燃烧到窗台下。

    一阵狂风，乌云滚滚，雷声阵阵，遮阳蔽日，天色立即暗了下来。

    柳秀茹手足无措，几近老泪纵横。她不知道屋里烧的怎么样？着了多少东西？

    又是一声惊雷，伴随着闪电，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的滴落了下来。

    沈远山抬头看看天，大喊一声：“志国！上房顶！把房顶掀了！”

    沈志国答应一声，放下铲土的铁锨，已有别人从旁边搬过了木梯，沈志国接过来，立在房檐，抬腿上梯，爬上屋顶。

    雷声阵阵，闪电频频。

    倾盆大雨瓢泼而下，又有两人冒雨带着铁锨窜上房顶，与沈志国一起，掘开房土，铲断苇箔，让雨水顺房椽而下，浇入屋中。

    烟气慢慢的褪去，众人躲在牛棚里看着火终被灭，不由得都舒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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