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回

作品:《犹记惊鸿照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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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又一次来到了若耶溪畔,那一片茂密的海棠花林。

    未能赶上花期,满目惟有深静的绿意。

    我透过漓陌欺霜赛雪的美丽容颜,下意识的四下寻去,却并没有见到苏修缅的身影。

    漓陌冷笑着看向护在我四周的月毁等人,再看向我微微隆起的小腹,目光中尽是憎恶,却并没有惊讶。

    我明白她一直以来都并不喜欢我,也不想与她虚情假意的客套,只是轻而直截了当的开口道:“漓陌姑娘,苏先生现在在哪里,我有事想要找他。”

    漓陌唇角一弯,不掩厌恶与嘲讽的笑了起来:“那王妃来得可真是巧,公子今日一早刚入藏风楼,王妃自个儿进去找他吧。”

    我心底微微一沉,却也只能无可奈何的轻轻叹道:“既然这样,我便在这里等他出来。”

    漓陌还是笑:“王妃可真是会说笑,邪医谷又不是济难所,几时收留过不相干的人?”

    “漓陌姐姐,小姐并不是不相干的人,苏先生知道了一定不会不见小姐的,你就让我们在从前的轻漪园先住下等苏先生出来好不好?”疏影忍不住小声的央求着。

    漓陌却忽然面色一冷:“你以为轻漪园是一直留着等你们的是不是,当邪医谷没人么?”

    我不欲再与她牵扯下去,于是止住了还欲再开口说话的疏影,对着漓陌淡淡道:“若是苏先生从藏风楼出来,劳烦姑娘转告他,我就在谷外马车上等他,不见到他,我是不会走的。”

    说完,也不再过多纠缠,藏风楼一直是邪医谷的一处禁地,那里,供奉着邪医谷历代谷主的灵位,除了谷主,没有人能够进去。

    苏修缅几乎每月都会到其中闭楼修练,从不允人靠近,即便是当年的我,也从来都没有例外过。

    我不知道这一次自己会等多久,他闭楼修练的时间从来不定,少则三五天,多则十天半月,都是有过的,然而不论要等多久,既然来了,那么我便一定要见到他,将所有压藏在心底的疑团问个清楚。

    我所乘坐的马车,外表看来毫不起眼,然而其中布置却是极为柔软舒适的,寻云办事又向来妥帖,马车内存了足够的口粮和御寒的衣物。

    我也并不担心漓陌会骗我,亦或是瞒着苏修缅,她虽厌恶我,但对苏修缅却是奉若神明,他说的每一句话她都不惜倾尽性命来完成,所有事情,亦从不欺瞒。

    可是,即便如此,等待的日子还是让人心焦。

    所以,当邪医谷中的青衣侍婢款步而来,告诉我他在在等我的时候,我的心中,竟然克制不住的,微微颤抖。

    一步一步,穿过那片郁密的海棠花林,直到那个淡墨青衫的背影静静映入眼帘,我都没能平缓下自己的心绪。

    这一切,在我的梦中出现过太多次,多到让如今的我,感觉不到丝毫真实。

    “从我知道桑慕卿死了的那一天起,我就猜到你会来,只是没有想到会那么快。”

    他的声音静静响起,而我不由自主的顿住了脚步,有些怔然的看着他慢慢转身,柔软的光线穿过层层摇曳的海棠花树,温存的抚上他的眉眼,他一步一步向我走来,声音似是叹息——

    “清儿,如果你问,我不会瞒你,只是,你确定你想要知道?”

    我记得自己轻而坚持的点头,记得他清冷的眼眸深处,隐约闪动着的叹息与悯柔。

    在他还没有说什么的时候,我的心,却已经止不住的越沉越低,再怎样的不愿相信,可是到了如今,我却不能再自欺下去,当日桑慕卿口中的一切或许是真的,或许,她才是慕容家真真正正的金枝玉叶。

    那么,那么,我又是谁?我究竟是谁?

    我的恍惚,自是没能逃过苏修缅的眼睛,他微微一叹,伸手,似是想要替我整理被风吹乱的长发,却在快要触及时,缓缓顿住,目光静静巡过我微微隆起的小腹,然后,归于清寂。

    我尚不知该如何反映,他的手已经静静搭上了我的脉,眉心几不可察的微蹙了下,然后收手,看似清淡却不留任何转圜余地的开口道:“这段时间你就留在邪医谷内将养,什么也不要多想,因为在我觉得你可以承受这些事情之前,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

    他带我穿过海棠花林,越过断虹桥,重又来到轻漪园。

    亭台轩榭,依旧是我记忆中模样,就像未曾远离。

    只是当年,我与疏影一道亲手种下的梅树,已经枝叶横斜,三两成林。

    我告诉自己不要再去想,关于上京,关于慕容家,关于桑慕卿的种种,我试图让自己的心境真正的平和下来,就像是,多年前曾经有过的那样。

    因为我知道,苏修缅说过的话,从来没有不作数的,如果我的身体真的虚乏到无法承受,那么我也就丧失了探知真相的机会。

    苏修缅每日都会到轻漪园来替我诊脉施针,亦是有青衣婢女,将熬好的药汁每日三次的送来。

    我从未见过他开的方子,也不知道碗中的汁液是用什么药材熬成的,可是每一次喝下,都没有丝毫的迟疑。

    即便是到了如今,在明知道他藏着关于我的天大秘密的情况下,仍是莫名的笃定与心安,我相信他。

    也曾在他替我施针时,小心而试探的问过,当日的“画鬓如霜”是否是他亲为,如果是,那为何淳逾意会有“绵软无力”之说?

    他静静看我,并没有否认,只是淡淡开口:“若是你的身子并没有什么不妥,便不该信旁人甚于信我。”

    我摇头轻道:“我只是担心。”

    他的目光略微柔和了下,却即刻敛去,眸底清绝冷寂,更甚往昔。

    我的心底,忽然就泛起一丝隐约的不安,可是我不知道这不安究竟缘自什么,想要理清的,他却并没有给我机会,手势沉稳的收针入匣,然后抬眸定定看我,声音一字一句随风传来——

    “如果你仍是想要一个答案,明天一早,我会在藏风楼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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