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顾小姐援手”，卓不凡微微一礼，神情淡淡，没有丝毫受到救命之恩的觉悟。

    大概也是没料到对方是这种态度，那顾小姐也是一愣，有些恼怒的轻轻皱眉，想呵斥又或许想起什么，耐住性子启齿道：“看公子气度不凡，还未请教出于何派门下？”看卓不凡的样子的确是江湖人，顾小姐毕竟见过世面不敢轻易放肆。只有昨天那丫鬟撅着嘴仿佛很不满，欲言又止的样子好像还很怕卓不凡。

    卓不凡是什么人，察言观色的功夫绝对是年轻一辈的翘楚，他昨天也了解道这小丫鬟却是自己主动来照顾他，而非受那顾小姐的吩咐，因此卓不凡心中倒对那小丫鬟更为亲近，看其神态心中莞尔，朝她微微一笑，小姑娘顿时羞的躲道顾小姐后面去了。

    从后世而来，卓不凡对恩义有着自己的理解，虽然表面上看那顾小姐对自己有救命大恩，但即使她不救卓不凡也不会死，况且她的本心绝非救人一命这么简单，所以卓不凡心中平静的很。

    正正神色，道：“在下只是粗学几年剑法，资质有限，那些名门大派只能仰视了，倒叫顾小姐失望了。”卓不凡语气平淡的厉害，那顾小姐也不是个多精明的人，实在分辨不出真假，她的样子还真有些失望，最后颇为冷淡道：“你可是从太原城逃出来的？魔教血洗太原的时候你在吗？”说完狠狠盯着卓不凡双眼，让她有些沮丧的是卓不凡还是那副样子，“魔教杀人？在下并不知晓，在下只是投亲路中不小心被蛇伤到，实在多谢小姐相救了。”顾小姐彻底死心，在她看来一个差点死在蛇手中的人实在提不起她的兴趣，先前把“公子”变成“你”现在倒连招呼都不打就走了，卓不凡有些想笑，冷不防被那小丫鬟气呼呼地瞪了一眼，似乎责怪他得罪她家小姐。

    待二人走后，卓不凡微一沉吟就知道他猜的不错，果然对方救他最大的原因还是他倒在太原城外不远，现在日月神教大举入侵太原程家灰飞烟灭的消息肯定是江湖头等新闻，所以与武林扯上点关系的都会关注，这顾家也不例外，想从卓不凡这问点什么不是什么难推理的。

    从昨日那小丫鬟也就是小兰处得来的消息（他终于想起来那小姑娘的名字，昨天要想的东西太多，倒没怎么注意），这顾家不简单，不仅家产丰厚在洛阳屹立多年，更是和官府江湖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这顾小姐两个嫡亲哥哥，一个拜在嵩山门下，一个是福威镖局总镖头林海天的弟子，家里有个族叔更是十几年前就入了武当山，还有几个在官府做事，这种枝繁叶茂又在黑白两道都有人的大家族的确可以在洛阳这种地方有一席之地。

    “又是嵩山派”卓不凡不禁喃喃，像他们五岳这种大派爱惜羽毛基本都不会和富家大户扯上关系，更不会收有官府背景的入门墙，嵩山派的野心可见一斑。“那个赵若海真不简单，要想保留嵩山现在的地位靠门里几个高手就足够，但要像更进一步和日月神教扳手腕就必须有很厚的地下势力，在野的人际关系，现在看来赵若海眼界不错，调教后辈也有一套，嵩山十三太保马上就要登上舞台，日后嵩山坐大他有一半的功劳。华山要走的路还很多啊。”卓不凡是越来越理解岳不群了，在这样的环境下支撑了二十几年，压抑了二十几年，忍受了二十几年，恐怕换做他自己也会扛不住做出那样的选择，更别提辟邪剑谱本身的诱惑了。

    今世的岳不群给卓不凡留下不错的印象，现在的他真可以称得上一个君子，可惜环境把一个君子逼成了伪君子，不在这样的位置是体会不到世事的艰难。

    提到岳不群卓不凡不禁想起了出走的气宗，几个月了，江湖上一点消息也没，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现在的卓不凡已经不再有当初丧师的痛楚，倒是蛮想接纳气宗的，毕竟大家一起生活了十几年，没有什么永远解不开的结。随即又想起了宁中则，那梨花般的俏脸便映入眼帘，心中一阵刺痛。

    卓不凡尽力抛开杂念进屋打坐，过了会小兰送来午饭，他吃完后便道：“在下身子没什么问题了，多谢小兰姑娘几日的照顾，代我向你家姑娘问好，在下还要赶路这便告辞了。”

    小兰乍听吃了一惊，支支吾吾想说什么，终究没有开口。

    带着卓不凡东绕西绕终于走到顾家大院的后门，眼见卓不凡就要离去，也不知哪来的勇气，呼道：“你...你能告诉我名字吗？”卓不凡不禁回头便见到那双青春少女才有的天真夹杂着渴望的目光，想起昨日她那雀跃的可爱神态，心中一暖，“相逢何必曾相识，我叫卓不凡，不要告诉别人。”看着卓不凡那微笑的眼神，小兰不禁痴了。

    卓不凡哪能不明白小兰的意思，心中苦笑，他也曾有过纯真年少的时代，也曾苦苦暗恋过，所以分外尊重小兰的感情，不想点破。

    可世事不能如愿，一个轻佻的声音响起，“哟，我们的小兰思春哪，让我看看是哪家的汉子”，一个矮胖的满脸粉刺的少年一把拦住卓不凡，待看清其样子，怔了怔，随即恶狠狠道：“你是什么人，走后门肯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给我拿下。”迅速几个地痞模样的人上来抓住卓不凡，小兰见了大急，连忙拉住那小胖子，“他是小姐救下的客人，不是坏人。”小胖子“嘿嘿”坏笑，朝小兰脸上摸了一把，“你让我亲下我就放了他”小兰吓得忙躲开，卓不凡任那几个地痞架住自己，眼神渐渐变冷。

    “等等......”一个家仆模样的中年汉子，从门里一路跑来边跑边叫，至众人眼前已是气喘吁吁，“老爷有令，让小兰领着小姐救下的那人去客厅。”小胖子愣了愣，随即恼怒地一甩手，“让他走”。

    卓不凡整整衣裳，看了看小兰那担忧后又有些窃喜的神色，暗暗叹息，跟上那家仆。

    顾家还真不愧是洛阳豪门，楼台亭榭鳞次栉比，走了约一刻钟才到大厅，刚进去，就听一个诧异之极的声音“卓不凡？”

    卓不凡循声看去，一个黄衣青年坐在左边第一个位置，正是曾经见过的乐厚。也难怪乐厚惊讶，他实在没想到在这见到卓不凡。

    卓不凡见自己被认出来，倒是不再装了，双手附后背门而立，淡淡的扫过厅中诸人：一个华服老者从居中座位上站起，有些惊疑地望着卓不凡，紧挨乐厚的嵩山服饰的青年也是讶然地看着他，至于他见过的顾小姐，右边几个不认识的江湖装扮的人更是惊讶。

    他们都在讨论几日前的太原之事，偶尔听顾家女说在太原城外救了个人，便提议叫来问问，本没打算会有什么有用的信息，没想到弄来一条大鱼。

    看着诸人的神色，卓不凡心中不屑，朝乐厚行礼道：“原来是乐师兄，好久不见。”

    乐厚从惊诧中回过神来，郑重回礼道：“乐某失礼了，没想到遇到卓师兄。”

    那老者终于确信眼前的就是华山掌门，他顾家虽然在洛阳乃至江湖上都有一些影响力，但和堂堂华山掌门还是差远了，一个威严又不失讨好的声音：“哈哈，原来是华山卓掌门当面，失敬失敬，英儿真是有眼不识泰山了。老朽顾中和，恭迎卓掌门大驾光临。”

    卓不凡当然要很好的扮演大派掌门的角色，“原来是顾前辈，久闻大名。顾小姐相救又在顾家叨扰数日，卓某不甚感激。”

    “哪里的话，”顾中和亲自引卓不凡上座，卓不凡谦让一番，最终两人并排坐上首，其间问候不停，丝毫不提他女儿相救一事。卓不凡心下暗叹，真是精明剔透的人物，不管什么原因，一派掌门落难被救终究不太光彩，卓不凡不说，他怎么提起落了别人面子。

    他们不提是有顾忌，乐厚就不用怕了，再说他也对卓不凡受伤昏迷颇感兴趣，他当然不信什么中蛇毒这种屁话，“以卓师兄如此武功到底何人能伤得了？”

    卓不凡当然清楚他那点心思，不过他也不想隐瞒，不在意道：“听说了太原之事，我刚好离之不远，便去一探究竟，碰巧路上遇到魔教一行人，和任我行交了手，卓某惭愧捡了条性命。”

    屋中众人顿时倒吸一口冷气，太原之战经园见等人描述，任我行已是江湖上最大的魔头，威慑力已不下于李慕华，卓不凡能捡了条命不仅不需惭愧，而且是很不简单了，顿时众人看向卓不凡的目光中有了畏惧，乐厚更是神情变幻数下。

    冷眼旁观，卓不凡更加体会到这个江湖的残酷，先前别人的尊重只是华山掌门的名头，实力才是真正说话有份量的依仗啊。

    已知道救他的英装少女叫顾英，此时望卓不凡的眼神异彩连连，一点不顾忌在场的众人，看的卓不凡眉头暗皱，果然顾中和的眼神似笑非笑，“小女平时也爱舞刀弄棒，只是遇不到名师教导。卓掌门少年英雄，老朽厚颜请卓掌门小住几日，顺便指点小女一二，不知意下如何？”

    卓不凡心下苦笑，顾英在外人看来毕竟救过自己，顾中和的要求是不能不答应了。

    “顾老客气了，既然如此，卓某打扰了。”

    （真难，每次复查都禁不住修修改改，弄了67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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