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76章

作品:《洞房花烛,隔壁

    第66章

    合法同居刚过两天,正是新婚夫妻如胶似漆,耳鬓厮磨的时候。

    优雅的西餐厅,浪漫的红烛清酒,小提琴乐在飘扬,叶参谋捉过叶太太的手,将一枚冰凉的东西套在她的无名指上。

    指环的大小刚刚合适,钻石大小也正正好好,小一点点折光度不够,大一点点,有些炫富的嫌疑。

    Cartier优雅的设计,独一无二的切割工艺,达到了极致的完美,戴在纤细的无名指上,是挚爱,是笃定,也是承诺。

    足见这枚戒指,是花了心思挑选的。

    细细摸索着钻石上的棱角,她不由得想起曾经套在中指上那枚戒指,随即她又挂念起医院里的印伯伯,不知道他现在四肢能否活动,印伯母年纪那么大,一个人能不能照顾好他。

    “在想什么?”叶正宸的手轻轻伸向她,抚平她不由自主锁紧的眉头。

    她才猛然意识到自己失态,这么浪漫的场合,这么郑重的礼物,她非但没有一点欣喜,还把眉头锁得这么紧。

    “哦……”她急忙收敛心神,专心应付她的新婚老公。“我在想,你为什么没给我买个五克拉的钻戒?”

    “我要是买了,你敢带吗?你不怕有人以为你嫁的是山西煤老板,绑架你?”

    “有你在,谁敢绑架我?”

    “我有不能天天在你身边……”

    她差点忘了。想起他们以后聚少离多的日子,她才深刻地明白,当年她妈妈为什么苦口婆心劝她别嫁军人。

    “你有没有考虑过,”叶正宸试探着开口,“随军……”

    随军?跟着他去北京,去部队生活,听上去真不错,可是她的工作,她的父母,还有很多问题需要面对。

    看出她的犹豫,叶正宸没再勉强,正准备换个话题,手机响了。

    他看了一眼电话,立刻接通,对方便干净利落地告知他,必须马上回部队。

    他听出事态的严重性,用手掩住了话筒。“出了什么事?”

    后面的话她听得不是很清楚,依稀听见什么机什么试飞出了问题。

    叶参谋长的脸色当时就变了,饭都没顾上吃,匆匆飞回部队。

    美好的新婚生活,就这么戛然而止了。

    叶正宸回了部队,又没了消息。

    小冰仍过着一个人的生活,忙碌而充实,有时她甚至觉得结婚只是一场梦,她还是一个人生活。

    只有偶尔去隔壁打扫房间时,看见他房间里淡绿色的窗帘,她才会感觉到他的存在,遥远但真实。

    周末,她和往常一样,回家度周末。

    “小冰,你今天去看印伯伯没有?他身体恢复的怎么样?”吃饭时,她的妈妈问。

    因为印钟添的父亲年纪大了,虽然手术很成功,但是身体恢复的并不理想。

    印钟添的工作又很忙,不得不离开南州,印伯母身体又不太好,根本无法照顾病人。短短一周,印伯母仿佛老了十岁,熬得整个人瘦了一圈。

    为了不让妈妈挂念,这些她都没说。

    在病人家属面前,她不得不把病人最坏的情况告诉家属,以防万一。

    面对家人,她习惯性报喜不报忧。“去看过了,印伯伯今天好了很多,可以下床活动了。下个月可以进行康复治疗了。”

    “可是我听你印伯母说,他现在精神状态很不好,尤其是听说钟添想要辞了工作回来照顾他,说什么都要出院……”

    小冰拿着筷子的手一滞,“钟添想要辞职?”

    “是啊,钟添一向孝顺,你印伯伯身体变成这样,他在外地怎么能安心。我还听你印伯母说,钟添在那边人生地不熟,工作压力非常大。”

    “可是,他真辞了职,以后怎么办?”

    薄妈妈想了想,问:“我听说钟添现在的工作,是正宸安排的,如果不麻烦,能不能让他再帮帮忙,把钟添调回南州?”

    “钟添是国家干部,工作调动很难的。”她为难地看着薄妈妈,不是她不想帮,而是凭她对叶正宸的了解,如果她开口求他把印钟添调回南州工作,他肯定二话不说,将印钟添调去青藏高原。

    “我知道,以正宸的关系……应该可以吧?”薄妈妈哪里知道叶正宸与印钟添之间的恩恩怨怨,见小冰还在犹豫,极力游说:“小冰,你和钟添毕竟……咱们欠人家的,能帮,就帮一帮吧。”

    “我尽量想想办法吧。”

    南州一间颇具特色的酒楼外,小冰挂着僵硬的微笑送南州某局的局长出来。

    “天这么晚了,你一个人不方便,我先送你回家吧。”姚局长客气地说,俊朗的笑容看上去十分真诚。

    “谢谢,我开车来的,停在对面了。”

    “哦,那你开车小心点,你刚才喝了两杯红酒。”

    “没关系,红酒的酒精含量不高,我没事的。”见姚局长上了车,准备离开,她急忙又说:“姚局长,我跟您说的事儿”

    “你放心,我会尽力的,你等我消息吧。”

    姚局长的车缓缓驶离,消失在黑夜里,她才收起僵硬的笑容,站在小路上长长出了口气。

    她们认识姚局长,已有三年了。当时刚三十岁的姚局长体检时被误诊为肺癌,到他们医院住院复诊,她咨询了很多专家,最后排除了肺癌的可能性。

    姚局长很感激她,每次远远看见她,都刻意过来热络地跟她打招呼,寒暄几句。

    渐渐地,她们就熟悉了,姚局长不管有什么病,都来找她,还说让她遇到什么困难,尽管找他帮忙。但她从未求过他任何事,这一次,为了印钟添,她也只能找他碰碰运气。

    能办成自然好,办不成,她也算尽了份心。

    夜晚的路,车子很少,些许清冷。

    她等了很久,也不见出租车经过。

    不知是喝了两杯红酒,还是因为刚才和姚局长的应酬太耗神,也或许是这几天晚上照顾印钟添的父亲没有休息好,她感觉额头像火烧一样滚烫,四肢都不是自己的,每一步都想走在云端。

    人在脆弱时,总会想起最思念的人。

    看着远方迷离的灯火,她想他,想知道他在什么地方,在忙些什么

    电话响起,她以为是妈妈迫不及待想知道结果,拿出电话,却惊喜地发现是一周没有消息的叶正宸。

    她忽然有了无限的力量,笑着接通电话。“叶参谋长,您终于在百忙之中,想起您的新婚妻子了?”

    “……”电话那边沉默了几秒,接着传来舒服的笑语。“如果我说,我对你夜夜牵肠挂肚,你信吗?”

    “嗯,要是你说‘日日’,我未必信,‘夜夜’嘛,凭我对你的了解,我深信不疑!”

    “你还是这么了解我。”

    她笑着,刚巧看见一辆出租车经过,朝她鸣了鸣车笛,吸引她的注意。

    她超司机摆摆手,继续专心聊天,生怕任何一个走神都会打扰了这份甜蜜。

    “这么晚了,你在外面?”他问,似乎听见了出租车的鸣笛声。

    “嗯,和朋友吃个饭。”

    “什么朋友?”他追问。

    怕他有所误会,她随口应了句。“医院的同事。”

    “哦。”他没再说什么,这种意外的沉默,忽然让她有些不安。

    果然,他接下来的一句话,是:“我听说,你想让印钟添回南州工作,是真的吗?”

    她拿着电话,愣了好久,不愧是做过间谍的,消息灵通得让人难以置信。

    “不是我想,是他的父母身体不好,希望他能回南州工作,方便照顾。”

    她努力解释,可叶正宸的质问却让她的解释显得苍白无力。“那他父母为什么不找人帮忙,印钟添为什么不出面?需要你低声下气去求人,陪人家喝酒聊天,你自己什么酒量,你不知道么?!”

    “我……”她的酒量是差了点,可是两杯红酒还是可以承受的。

    “你有没有想过,万一姚乘羽对你意图不轨,你怎么办?”他的声音越来越阴冷,隔着电波也让她寒冷如骨,牙齿都在打颤。“再为印钟添忍辱负重,献一次身?!”

    “在你眼里,我就是那么不自重的女人?!”

    “你没有为印钟添在男人面前脱过衣服吗?”

    “你!”她第一次发现,嫁一个思维敏锐,说话总是一针见血的男人是一种悲哀,因为吵架的时候,他总会一句话刺中你的要害,让你毫无反击之力。

    自知有错,也明白叶正宸的愤怒源于对她的深爱和嫉妒,她咬牙忍下被侮辱的愤慨,解释说:“是,我是脱过,那是因为面对的是你。”

    “没错,是我,一个让你恨了整整三年的男人……如果不是为了印钟添,别说让你脱衣服,让你跟我说一句话,你都不愿意。”

    “你,”深呼吸很多次,她才找到声音。“你明知道事情不是这样,我不想跟你说话,是因为我害怕……”

    “你不用解释……”他顿了顿,声音里忽然多了讽刺的笑意:“我很清楚,在你心里,你始终放不下他。”

    怎么可能放下,他曾对她那么好,在她最无助的时候,是印钟添站在她身边,这份感情,她怎么可能放下?!

    “我和印钟添从小一起长大,她当他是哥哥,是至亲”

    “所以,你为了他,什么都肯做?”

    “不是!”她大声说,声音出口却是虚弱无力。

    天地都在旋转,头疼的快要炸开,她双手紧紧扶着身边的围栏,还是无法站稳。“我和姚局长认识很久了,我了解他的为人,他最多不帮我,不会为难我。”

    “了解?你能了解多少?你知道他是我的朋友么?你知道他接近你是有目的吗?”

    “你的朋友!?”

    难怪!难怪她刚送走姚局长不到十分钟,叶正宸就知道得一清二楚。

    她早该想到,一个年轻有为的局长,凭什么对她关切有加,她早该想到的。

    电话陷入死一般的沉寂,许久,叶正宸无奈地叹了口气。“你想帮印钟添,为什么不来找我?你求别人帮忙让印钟添回南州,你知不知道他怎么想你,怎么想我?!”

    “我怕你误会,怕你会介意!”

    “你背着我找别人帮忙,我就不会介意?”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她用尽了全力反问他:“看着他父亲病重,看着他左右为难,我权当没看见?!”

    她忍着鼻尖的酸楚,可是不稳的呼吸声,还是通过电波传到了千里之外。

    他的语调软了下来。“你真的想他回南州?”

    “印伯伯的身体恢复的不好,我担心印伯母一个人……”

    他又重重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直接挂断了电话。

    听着电话里的忙音,她站在黑夜里,辨不清方向。

    她不怪他,她和印钟添的过去,是个定时炸弹,一直都存在于叶正宸的内心深处,没有爆炸,只是缺少一个导火索。

    她小心翼翼,生怕触动了导火索,然而,导火索还是被点燃了……

    因为爱,因为在乎,所以才会痛,才会伤。

    可是,痛和伤不会让爱损伤分毫,只会让爱越来越深,越来越重。

    一周后,印钟添接到工作调动的通知,让他交接工作,准备回南州某局工作。

    她又拨通叶正宸的电话,回复她的还是甜美的电子录音:“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或不在服务区内,请稍后再拨”

    她不知道,他是真的不在服务区,还是他有意不接她的电话?

    她当然不知道,那晚,叶正宸为了找到通话信号,在深夜驱车翻山越岭……

    叶正宸也并不知道,那晚之后,她高烧不退,在医院里挂了一周的水

    虽说军嫂这个神圣而伟大的身份一直是她梦寐以求的,可是面对浓重的相思和没有下文的争吵,什么伟大的梦想都变得微不足道。

    一个清晨,叶太太终于坚持不住了,买了一张飞机票,直奔北京某部队。

    根据叶正宸曾随口提起的部队番号,她很快找到了军区的师部,守卫森严的师部门前,拿着枪的士兵站如青松。

    部队的主楼嵌着烫金的八一锦辉标志,平坦的柏油路旁夹杂着一条青色的石子路,两旁是井然有序的松柏,一切都显得那么威严,庄重。

    她刚走近两步,拿枪的士兵立刻拦住她,手中乌黑的机枪慑人心神。“请出示出入证。”

    她急忙退后一步。

    “请问,叶正宸是在这个部队吗?”她试探性的问道。

    听到这个名字,士兵神色微诧,上下打量她一番,语气变得客气许多。“您找叶参谋长什么事?”

    “我只是来看看他……”

    “对不起,叶参谋长不在部队。”言外之意,请她改天再来。

    “哦,那我有什么办法能找到他吗?他的手机没开机,我好久联系不到他了,不知道你们内部电话能不能联系到他。”

    见士兵又一次认真打量她,似在猜测她的身份,她说:“我是他……太太。”

    “太太”两个字仿佛重磅炸药,一丢出来,士兵丝毫不敢怠慢,带着她走进接待室,

    “您稍等,我打个电话问一下。”

    “谢谢!”士兵快速拨通警调连的电话。“张连长,叶参谋长的太太来找他……是,是!”

    挂了电话,士兵恭恭敬敬搬来一把椅子。“您请坐,张连长马上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