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作品:《洞房花烛,隔壁

    第45章(1)

    将印钟添接回南州,我陪他见了他的爸妈和我的爸妈,又陪他回家,找出换洗的衣服给他,在洗手间帮他洗衣服。

    揉着手中的衣服,听着印钟添跟印伯父,印伯母聊着几天的经历,我不经意间瞥一眼空荡荡的门框。

    惆怅像手中的泡沫,越揉越多。

    洗完衣服,挂在阳台,我回来小声对印钟添说:“晚上要值夜班,我先走了,明天再来看你。”

    “吃完晚饭再走吧。”印伯母说。

    “不了,我还要去医院看我爸。”

    印钟添送我到电梯口,电梯没来,他有意靠近我一些,我压抑住本能的反应,一动未动。

    他的手搭在我的肩上。“你和那个叶参谋,关系好像不错。”

    “还好吧。”我想了想,补充一句:“很多年没见了。”

    “他为什么帮你?”

    可能心里有愧,我不喜欢这个问题,有点世故,还掺这点怀疑。

    “念着点过去的情分吧。”

    电梯来了,里面没人,我急忙向前一步。“你好好休息一下,别想太多。人没事,比什么都重要!”

    印钟添拉住我。“哪天有机会,再叫叶参谋出来吃顿饭吧。”

    “嗯?”我不懂。

    “我们应该好好谢谢他!再说,关系需要多沟通。”

    电梯门合上,封闭的空间里,我苦笑。

    关系,需要多沟通?印钟添若知道我和叶正宸的过去,不知他作何感想。

    那晚,我失眠了,在值班室的床上翻来覆去到午夜,两个人影在脑中挥之不去。

    印钟添的颓然无助让我心疼,叶正宸的气势逼人让我心悸,两个人像在我脑中较劲儿,你一言,我一语,斗得我思绪一片狼藉。

    最后,我放弃了睡眠,披上白大褂走进值班室。

    坐在电脑前,我调出收藏夹里各大国外医疗网站浏览,看看有没有新的成果,有没有抗癌的新药。

    不是我崇洋媚外,国内的网站到处充斥着虚假广告,我被骗过两次,再不敢轻信。

    偶然在一个网站上看见有个美国专家提到淋巴癌,见解独到,我忙打开邮箱,想给这位专家发封信,咨询一下。

    邮箱登陆,收件箱里多了一封未读邮件,标题:【关于淋巴癌最新治疗病历。】

    我以最快的速度点开,没有留言,没有署名,没有发件人信息。我隐隐猜到是谁,又不敢相信,急忙打开附件中的文档。

    文档中总结了为数不多几个淋巴癌成功病例的治疗方案,每一个病例后面都有红色的注解或者专家的意见。

    我细细地读,文档从头至尾,条理分明,无处不显示着笔者的专业和严谨。

    是他,只有他才能写出这样有深度的东西,只有他会为明白我最需要什么,只有他会发一封没有留言,没有署名的信——他相信我能读得出,读得懂。

    读到最后一页,结尾处有一行鲜明的红字:“总结这篇治疗方案,用了我二十四个小时,谢谢!”

    看到这句好,我仿佛看见那让人又爱又恨的坏笑,看见那个通宵达旦坐在电脑前专注工作的背影。

    哑然失笑的同时,我的眼睛酸疼。

    二十四个小时……他如何在这三天里挤出二十四个小时?

    我记起了昨日他脸上的疲惫。

    手边的手机响了,上面显示着叶正宸的手机号。

    我看了一眼电脑上的文档,心一软,接通了。

    “还没睡?”他问。

    “嗯。刚收到你的邮件。”

    “我知道。”电波里,叶正宸的声音格外有磁性:“我发邮件的时候设置了已读回执。”

    他的呼吸声,时轻时重,时缓时急,我什么都不想再说,只想这样听着他的呼吸,一直听。

    “明天我要回北京了。”

    他要走?不是说要我给他“一个月”的时间吗?

    浓浓的惆怅化作一个淡淡的声音。“哦。”

    “我真舍不得你。”他故意大声叹了口气。“可是我们师长说了,我再不回去,他就派人来南州抓我。”

    惆怅顿时化作哑然,唉!有叶正宸这样的部下,他的师长不知愁白了多少头发。

    “怎么不说话?舍不得我?”见我还不说话,他说:“那我不走了”

    如同一块丝滑的比利时巧克力入口,甜蜜绕舌,眉眼不觉染了满足的甜笑。“钟添说想请你吃饭,既然你没时间,那就算了。”

    “请我吃饭?你未婚夫挺识时务的。”

    “市政府那种地方,不识时务的人怎么混下去。”我站在印钟添的立场说。

    “那也不必趋炎附势吧。”

    叶正宸语气里的讽刺让我极不舒服,不是每个人都能想叶正宸一样,生在显赫之家,可以毫无顾忌地张扬他的个性,敢去和现实硬碰硬,棱角磕棱角。

    印钟添生在普通家庭,从小有着自己的理想和抱负,且为之付出了全力。

    在市政府生存,他无力改变环境,只能改变自己去适应环境。

    他磨去了自己的棱角,凭着自己的努力和勤奋小心翼翼往上爬,而立之年爬到这个位置实属不易,谁知一不小心跌下来,一无所有。

    “他才不是。”我的口气明显不悦。“叶正宸,你别把人看低了,钟添是想感谢你,你不接受算了。”

    对于我的极力维护,叶正宸冷哼了一声,相当不屑。“我真搞不懂,你到底看上他什么。”

    我还他一个冷哼。“钟添再怎么不济,也比某些衣冠禽兽的男人强。”

    他的呼吸声被话筒放大,呼啦啦的。

    “你这女人……”电话里传来咬牙切齿的声响:“怎么过了河,就拆桥。”

    “……”

    我倒是想拆,这钢筋混凝土造的大桥,我无从下手啊!

    有人敲办公室的门,喊着:“医生,医生!”

    “有病人叫我,不跟你说了。”不等他回答,我急急忙忙挂了电话,跑去看病人。

    从那日后,叶正宸再无消息,电话也没有。

    我爸爸恢复了健康,出院了。我的工作又回到了原来的轨迹,每天尽全力抢救着一个个无药可救的病人。可下了班,我的生活再也回不到原来的轨迹,每天拖着疲惫的身心去看印钟添。

    “我今天看了一个房子,和我们以前的户型一样,位置也差不多,就是价钱有点高。”我故意找些事情和他说说,希望转移他的注意力。“都怪我,当初急糊涂了,为了去北京疏通关系,居然低价把我们的房子卖了。现在想买个合适的,太难了。”

    印钟添犹豫了一下:“买房子的事情能不能再等等。”

    “等?”我以为他会迫不及待买房子准备和我结婚。

    “那笔钱,我想用用。”

    我懂了,从钱包里拿出银行卡交给他。“密码你知道的。”

    “小冰”

    我笑着摇头。“你不用说了,我懂。”

    案子没结,前程未卜,他需要一笔钱以备不时之需。

    他从椅子上站起来,抱住我的腰,脸埋在我的肩上,我能深切感觉到他对未来的怅惘。

    我特别想帮他,可我不知怎么帮,除了去找一个人……

    不,我不能去找他,印钟添绝对不会允许我那么做。

    “一切都会过去的,你还年轻,可以从头再来。”

    一周时间,转瞬即逝。

    又到了周末,我下班很晚,没有回爸妈家,一个人精疲力尽回到我自己的公寓。

    又一个病人走了,二十二岁,临走时,一个年轻女孩儿发疯一样跑进病房,趴在他身上失声痛哭。

    气若游丝的男孩儿突然笑了。“傻丫头,你来干什么?你不是说以后都不想再看见我,死都不会原谅我吗?”

    女孩儿拼命摇头,不说话。

    “我脾气不好,总惹你生气,下次记得找男朋友要找个脾气好的,还要能有时间多陪陪你的。”

    “我不要,我就要你。”

    男人安详的走了。

    女孩儿哭了整整一个下午,双手死死抓着男孩的手腕。

    谁劝她,她都肯放手,口中不停地重复着一句话:“你起来跟我发脾气吧,我再也不走了。”

    没失去过,不会懂得那割舍有多苦,不会懂得那曾经的恨有多美好。

    我蜷缩在沙发上,忽然特别想念一个人,想趴在他怀里大哭一场,想对他说:“我错了,我不该走。”

    我从包里拿出手机看看,又放回去,起身走进厨房,想弄点东西充饥。

    电话突然响了,我几步跑到沙发前,翻出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