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作品:《洞房花烛,隔壁

    第18章

    担担面煮的有失水准,又咸又辣。叶正宸不停地喝冷水,一杯接着一杯。

    “面是不是有点咸?”我真的竭尽全力想煮好,煮面时我尝过很多次。可我尝不出味道,舌头吃什么都是苦涩的。

    他摇头,低头继续吃,大口大口地吃。

    “不好吃就别吃了。”我去抢,他条件反射的一挡,我的手撞到了碗边,一大碗面撒得满桌都是,血红色的面汤肆意流淌,红的惨烈,有几滴流到他身上。

    “对不起!”我仓惶失措,想快点去拿纸巾帮他擦擦,一不小心腿绊到了桌子,差点跌倒。

    我到底在干什么,脑子一团浆糊。我明明想让自己表现的平静,不让他看出我的脆弱,偏偏我越焦躁越失态,手忙脚乱。

    叶正宸捉住我的手。“别这样。”

    我深深吸气,笑笑:“我没事,我很好……”

    他的手一点点收紧,捏得我骨头都要断了,我不争气的眼眶快要囚禁不住眼底的湿润。“想哭就哭吧,别硬撑着。”

    “谁说我硬撑?!”我挣脱他,身体有些失衡,扶着椅子站稳。“我真的没事。”

    他看着我,深邃的眼洞穿一切的犀利。在他的注视下,我再也撑不下去,不争气的眼眶,湿透了。

    我忙低头,眼泪掉在桌上,像细密的雨水……

    “很晚了,我不打扰你休息了。”我想逃离,不让他看到我的伤心,他却一把扯住我的手臂。

    “丫头,一切都会过去的。”

    “我知道。”我点头:“我知道……”

    可是现在心很疼,疼的受不了!

    我怎么办?!

    “要不你打我,或者骂我。狠狠地骂!骂我祖宗十八代都行!”

    我笑了,摇摇头。“师兄,我该谢谢你,你至少没上完了我,再抛弃!”

    他说他没碰过秦雪,我当时不信,现在信了。可他还不如碰了!

    追上了,勾起人家的感觉,再不屑一顾把人从云端推下悬崖,冷冰冰加上一句:我不想伤害你!这算什么?!他正人君子?别人痴心妄想,自甘下贱?!

    我狠狠甩手,欲挣脱被他扯住的手臂,他却用力一拉,把我拉到他怀里,他的怀抱还是那么温暖。

    “丫头,我该拿你怎么办……”他搂着我,很紧,紧得我肋骨要疼碎了。

    我以为他会说点什么,挽留或者道歉,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抱了我很久。

    我之前没和人恋爱过,当然更没分过手,我不知道别人分手要不要交代理由,也不知道别人分手是否需要表现出点留恋之情。

    但我敢肯定,别人分手的时候绝对不必来一个比恋爱期更深切,更紧密的拥抱。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在叶正宸长久的沉默中,感受到了一种爱——比过去更真实的爱。

    人要是倒霉,事事不顺。

    第二天,我顶着大大的黑眼圈去研究室,发现我养的细菌集体阵亡了。

    副教授把我狠批了一顿,说我不够努力,让我以后多花点心思做研究,不要总想着打工赚钱。

    我满腹辛酸无处倾诉,只能一遍遍向他道歉,解释说:“这种细菌对环境的要求太苛刻,比较难培植。”

    副教授更生气,声音震得细胞培植室的玻璃乱颤:“你不会多查查资料!先了解一下这种菌类的习性!”

    我当然查过,问题是关于这种细菌的资料太少,而且全部是日文资料,以我目前的日语水平看得似懂非懂。

    “看不懂就问前辈,或者来找我讨论!”教授愤愤离去。

    空旷的房间里,除了漂浮的空气,别无他物。既然细菌已经阵亡,我摘下防护口罩和手套,脱下身上的防护服。

    对着空气发呆。

    这半年多,我不分昼夜、节假日在这里观察细菌繁殖,繁衍,细致地写着研究报告。可是,除了叶正宸,没有人看到我的付出,肯定我的努力。

    我忽然很想叶正宸,怀念起刚来的时候,我一边用叶正宸的袖子抹鼻涕,一边恶毒地骂着:“副教授就了不起?还不是个副的……岁数大了就快点回家抱孙子……就他这样的这辈子也当不上教授,退休得了……该死的日本鬼子!他们有什么值得骄傲的,他们的文化都是从我们唐朝学的,他们的国土被美国驻军,他们的文字都是汉字加英语,他们的钱都是抢我们中国的人。TNND,他们日本除了妓女和AV有什么啊?!我们不计前嫌,以为我们怕他们,以为我们忘了他们侵略过中国……做梦!卧薪尝胆他们懂不?中国在发展……等我们强大了,把他们这个破岛炸成平地!不,炸成海洋!”

    我哭得涕泪横流,叶正宸反而笑出来。

    我可怜兮兮地看他:“师兄,你能不能有点同情心,想笑也忍着点。”

    他安慰地拍拍我的肩膀,“我没笑你,你让我想起以前的自己……像个愤青。”

    “是么?”我怎么一点没看出他像愤青?他才来日本两年,一言一行已经完全和日本的文化相容了。

    “我年轻时,信誓旦旦说:除非战争,我决不会踏上日本的土地!”

    “那你为什么要来?难道和我一样,为了挽救中国的医学事业。”

    他笑得一点不给我面子,差点喘不过气。“傻丫头!”

    看他笑得很开心,那么帅,我决定不告诉他:这句对白是骗我老爸的。

    我其实是为了逃婚!

    笑够了,他告诉我:“我在日本人身上学到了一件事。”

    “什么事?”我好奇地眨着眼睛。

    “弯腰!”他说。“弯腰不代表恭敬,道歉不代表屈服……有些仇恨和委屈要记在心里,不要摆在脸上!”

    ……

    想起叶正宸,我的嘴角泛着微笑,眼泪却像瀑布一样宣泄而出,掉进培养细菌的器皿里……

    我蹲在地上,用膝盖抵住心口,空荡荡的房间回荡着无声的抽泣……

    哭得没了力气,我扶着桌子站起来,有点不稳,一只手扶住我的手臂。

    下一秒,一瓶冰可乐塞到我手心里。

    “哭很费体力,补充点能量吧。”叶正宸的声音轻飘飘的。

    我想擦眼泪已来不及了,于是尴尬地揉揉湿润的眼,说:“我养的细菌又死了,我哀悼他们一下,让它们走得安心。”

    “我知道,它们会想念你的。”

    我僵硬地扯扯嘴角,挤出点笑意。“谢谢!”

    我独自走出细菌室,手心里握的可乐罐变了形,棕色的液体漫过手指……

    我把可乐倒掉,可乐罐丢进垃圾箱。

    这个时候,我需要的不是冰冷的可口可乐!

    晚上,带着低落的情绪去打工。

    九点多,我正望着黑夜发呆,店里来了一个日本人,三十几岁,穿着体面。

    “欢迎光临!”我礼貌地打招呼。

    没想到这日本人干的事让我彻底目瞪口呆,他居然要用一百日元买一本色情杂志。

    “不卖!”我冷冷地拒绝。

    “拜托了!”他坚持要买。

    “笨蛋!色狼!”我日语不好,只会骂这两个词。“你快点走!不然我报警了!”

    “请你帮个忙,拜托了!”

    “变态!你们日本人全是变态!”我气得口不择言:“没钱就别看色情杂志,找个地方剖腹自杀算了!”

    他对着我傻笑,似乎很开心。

    日本话不会骂了,干脆改中国话,也不管他能不能听懂,我把这辈子会骂的中国话都骂了一遍,问候他祖宗十八代。

    他死活赖着不肯走。

    我实在没办法,干脆自己贴钱让他把杂志拿走了。

    没想到,不到一个小时他又回来了,拿了另一本色情杂志冲我继续傻笑。

    无人的黑夜,面对一个日本疯子,我有些害怕。一时着急,不由自主拿出手机拨通了叶正宸的手机号。

    他的手机响了好久,才接通,传来他冷漠的声音,“有事吗?”

    鼻子一酸,非常后悔打这个电话。

    “对不起!”我忍住不稳的呼吸声。“我打错了!”

    那个日本男人见我不理他,拿着杂志在我面前晃,嘴里咕哝着日语,我只听懂其中几句:“我喜欢……很好玩……这些钱够不够?”

    我刚想说话,手机那边挂断了。

    在这个陌生的国家,再没有人可以依靠。我咬咬牙,抢下变态手中的杂志,狠狠砸他的头。“滚,你这个笨蛋,流氓。你再不滚,我要报警了!”

    他还是不走,捂着头到处乱跑,把货架上的东西撞乱七八糟。

    纠缠了好一阵,我正想打电话报警,突然门口一声巨响,一个黑影卷着强大的气流冲进来。

    我定定神,才看清来人是盛怒中的叶正宸。

    “师兄,他……”

    没等我说完,叶正宸一把揪住日本变态的衣服,把他拖了出去。我追出去时,正看见那个日本男人捂着关键部位,痛苦地在地上翻滚,惨叫,呻吟着求饶,认错。

    认识叶正宸这么久,他始终温文有礼,我从未见过这样的他,凶猛得就像野兽,利爪獠牙,吓得我不敢靠近。

    叶正宸见我出来,整理一下衣服,走过来,拿了张纸巾给我……

    “不用!”我仰起头,固执地没让眼泪掉下来。“你怎么来了?”

    “……”他看向别处,白色的月光映射出他的隐忍和压抑。

    “算了,当我没问!”

    我走进便利店,关门之前,我看见他愤怒地转身,狠狠踹了一脚地上的变态。然后,将人拖着丢进车里,开车走了。后来我听说,他找了个精神科的权威给变态做了鉴定,直接把他丢进疯人院关起来。

    一样一样收拾好乱七八糟的货物,可我的心绪却越来越乱。

    从那天后,除非教授找我,我尽量不去研究室,没课的时候泡图书馆,在那里上网,看书,或者写作业。为了更容易打发难以入眠的长夜,我向便利店的老板申请了两个班,六点到九点做便当,九点到十二点收银,李凯为了迁就我,改成六点到九点收银。就这样,我每天一大早出门,晚上十二点多回公寓。

    我的公寓,好长一段时间没有了烟火味。早上,我在校园的休息区喝杯热牛奶,午餐在食堂吃或者带便利店里过了赏味期限的食物吃,晚餐在店里吃我自己做的炸鸡或者套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