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迎着烈日的强光，叶正宸以教科书一样的标准军姿站稳，闭上右眼，瞄准，扣动扳机，连续十枪。

    看见电脑上自动报出的环数，九十九环，叶正宸深深蹙了蹙眉宇，取下耳机。站在叶正宸身边的郑伟看见电脑上报出的环数，些许诧异：“怎么？心情不好？”

    “嗯。”叶正宸揉了揉剧痛的太阳穴，放下手中的枪，坐到旁边休息区的沙发上。他岂止心情不好，简直糟糕得不能再糟糕，他本以为来射击场玩玩可以缓解一下，没想到连瞄准时都不能集中注意力。

    郑伟在饮水机前接了两杯水，把其中一杯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坐到对面的沙发上。“她昨天不是去了酒店吗？你没跟她解释清楚？”

    “我根本没机会解释。”

    郑伟闻言一愣。“没机会解释？那你两个小时都干什么了？”

    提起这个敏感的话题，叶正宸掩口轻咳一声，转头看向别处，含糊着回答：“她求我帮忙救她未婚夫。”

    “求了两个小时？”

    两个小时，叶正宸的确有充分的时间去解释，可是当她在他面前轻解衣衫，他把所有想说的话都忘了，脑子里唯一的念头就是把她紧紧抱在怀里，真切地感受他怀念已久的温度和柔软。等他真的把她抱在怀中，他的理智彻底脱了轨，一切都脱离了他的掌控……

    等他后悔，为时已晚。

    郑伟见叶正宸沉默不语，不再追问，起身说：“走吧，我陪你去喝点。我听说了一家非常地道的川菜，担担面的味道不错。”

    “我先去个地方。”

    叶正宸将车开到三环边的一个小街口，在路边停稳，看一眼副驾驶座位上的郑伟，“南州的案子查得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你的情敌非常配合，已经把知道的事情全部交待了，刘副市长贪污的赃款还没追查到，但查出他在北京上海有几栋豪宅……”

    “印钟添，和这个案子无关吧？”其实，他早就知道印钟添是无罪的，否则他再怎么**熏心，也不会为了一个女人颠倒是非黑白，救一个有罪的人。

    “是，我查清楚了，他的确清清白白。在调查过程中，他主动提供非常有利的证据，算是有立功表现。”郑伟看着陷入沉思的叶正宸，“如果……非要告他，只能告他知情不报罪，缓刑的可能性很大。”

    “嗯。”叶正宸抬眼，看着车窗外叶子枯黄的老榆树，缓缓开口：“既然没罪，那就放人吧，别难为他了。”

    “放人？我好不容易给你制造出机会，让你可以……”

    叶正宸打断他的话：“我不想她太担心。”

    一袭倩影迎面走来，叶正宸坐正，视线随着她的身影转移。她换了件黑色的连衣裙，端庄而高雅。然而，薄薄的妆容无法掩饰她脸色的苍白。她恍惚的眼神透着疲惫，看得他的心在隐隐抽痛。昨日的她若是如此憔悴，他恐怕无论如何也下不了手……

    事实上，他早预料到她会焦虑不堪，想尽办法救人。只是他没想到，当年的她理智而决然，把他逼得快疯了，仍狠得下心。如今的她为了印钟添什么都肯做，就连跟男人上床都行。

    是怎样的爱，能让她丧失理智，放下所有的原则和尊严……

    他一时失神，不小心按到了喇叭。她循声回头，看向他这边，短暂的一个回眸……

    他恍然失神，又记起很久很久以前，那个温暖的冬天。一个穿着浅粉色睡裙的少女站在阳台上，肤色似白雪，眉目如烟花，薄薄的睡衣下，玲珑的身材若隐若现。

    她慵懒地伸展双臂，迎着阳光微笑，像个可爱的精灵。

    “丫头！”他唤她。

    她蓦然回首，留在他记忆深处，一个最甜美的笑脸……“师兄，早！”

    那段陈年的爱，留给叶正宸很多难以忘却的记忆，其中当然包括……他莽撞地冲击她的身体，天翻地覆的快感让他完完全全沉沦，那时，她痛苦地仰起头，死死咬着下唇，黑发绝望地洒在座椅上，眼泪滑落脸颊。

    但是，他记得最清楚的，始终是她甜美的一笑，和那一句最温暖的：“师兄，早！”

    而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如今，她有了未婚夫，他也许不该再为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