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愿我如星君如月——再入挽晴

作品:《泪倾城,暴君的孽宠

    瑞景十七年,帝都。

    站在街道飞檐下的隐蔽之处,清浅望了眼方才进入楼内一袭紫衣的林诗乔。轻抬眼眸,她将目光落向了悬挂于楼宇上方的匾额。

    挽晴楼。

    时隔七年,清浅虽已对当年之事全然释怀,但当她再度站在这座楼宇前时,心底却仍是凝着淡淡的感思。

    如今,她依然清晰的记得那日连澈怒视自己与连彦时,眼中的狂戾之绪。

    如若那时在她得知了苏柏年谋反一事后,能够坦率一些。如若那时她在处理自己与连彦的关系时能知避嫌,或许她与连澈的情路不会如此坎坷。而在宫变那夜,他们的第一个孩子亦不会无辜惨死妲。

    随着耳际的发丝依风而逸,清浅鼻端凝出了一抹浅淡的甘冽之香。收了思绪,她转眼看向了身旁那个来去如风的女子,芙映。

    自她与这女子夜袭未崖县以助连澈之力,遭宿冷离埋伏后,这女子就变得愈发的睿勇果敢。

    那时,芙映虽以命相抵,却仍因势单力薄加之宿冷离手下身怀绝技,而终是身受重伤不敌围攻,让她后至以身试刀且被宿冷离掳了去。

    接过女子手中递来的纸团,清浅将目光落向了她腰间的软鞭,眸色亦是黯淡了几许。

    这双遍布粗茧的手掌上,那虎口处正交错着几道深浅不一的痕迹,这些皆是她练功太甚所致。

    虽说那事早已过去了数年,但它仍是芙映心中挥之不去的阴霾。这女子始终都觉是自己当年的失职,才让清浅受了太多的苦楚与委屈。

    这几年,清浅虽有意为她找寻一个佳宿,可这女子却推说要照顾连祈与连心,且无中意之人,所以至今仍是独身而行。

    微低了头,清浅揉开手中的纸团,看向了纸面上那几行清逸娟秀的小字。眸光缓缓一沉,她眉间轻凝了几分。

    之前,成泰竟在新婚之夜教人发现惨死在洞房之中。而那手持带血匕首的惊恐新娘,正是在姐姐与人私奔后,主动替她嫁入将军府中的林诗乔。

    如此,她也便成为了成泰之死的最大嫌犯。倘若不是后来太师衣沐白识破玄机了结此案,只怕这女子早已身首异处,不得善终。

    作为成泰遗孀,在历经过生死离别后,林诗乔亦在出天牢之时心神俱悴,一病不起。

    应得抚恤功臣未亡之人,太后便将她留在了宫中,由红云国进贡的奇医女子韩霜为其治养调护。

    虽说林诗乔只有年芳十七,但她却相较同岁的女子而言,更为温婉沉淡,知书识礼。在那段时日,宫中数人皆对之赞不绝口,而太后亦是甚为欢喜,欲为她挑选二嫁之人。

    可面对帝都那些数一数二的青年才俊,这女子却丝毫不为所动。在历经了一系列命途上的变故之后,林诗乔主动向太后请旨,愿褪却一身华服以粗茶度日,前去看守连澈为成泰所修建的将军冢。

    如此碧玉之年却得孤守空坟,太后惋惜之余更因怜喜之心未曾恩准她的请求。待林诗乔身子全然康健之后,太后便将她一直留在了宫中至今。

    刚过早市不久,喣暖的浅阳仍盘恒在云层之后,天幕亦是轻沉如棉。不少颇具特色的摊贩前人群尚未散尽,但进出帝都的商队却已缓行在街头巷尾,为帝都的繁华之景平添了一份色彩。

    将手中的纸张轻折而起,清浅附在芙映耳际浅浅低语了几句。看着眼前快步离去的女子,她再度将手中折叠成块的纸张压了一压,而后放入了随身而带的锦包中。

    眸色轻凝之余,女子终是迈开步履朝挽晴楼的正门缓移而去。

    纵使有人极善掩藏喜怒心性,且琢磨不定。但同是作为女人的清浅又如何不得看出,林诗乔这女子并不似她展现出来的那般淡然无求。

    虽然只是一记眼神,一抹浅笑,可清浅便能知晓这女子爱慕之人,正是九王爷连彦。可连彦乃是世袭王爷,身份何其尊贵。

    且不论他与清洛的夫妻之情甚为和睦,只是在这几年内,他们便已有了一儿一女。

    即便日后连彦尊太后之意纳娶新妃,林诗乔也绝无嫁入之机,哪怕她至今仍是完璧之身。

    抬脚跨入挽晴楼的大堂,清浅眸色淡淡的轻掠而过。此时的大堂内,已是座无虚席,而小二更是热情的迎了上来讨笑道:“姑娘来得不巧,今日恰逢王母诞辰,有不少从其他州县而来的香客前往天妃宫上香。这一时半会怕是没有位座,姑娘还是上别处看看吧。”

    听得小二此言,清浅微挑了眉梢。这店小二见她只身前来,甚至都不曾过问自己予以何为,便果断的请她离去。恒古以来,哪有这般做生意的人。

    作状环顾了一番四周,女子浅淡之语中凝了一丝轻责意味,“你这小二好生奇怪,本姑娘是和朋友约在此处见面,你这是要阻拦我进去寻她不成?”

    虽只是稍众即逝的一瞬,但清浅还是从他眼中探到了一抹而过的错愕之色。轻扬唇角,小二以笑而掩,随之略显谨慎的开口道:“不知姑娘要找的是哪位?我这就引姑娘去。”

    未有迟疑,清浅即刻从袖中掏出了一锭银子递至他面前,“林诗乔,林姑娘。我本是与她一道前来,但路上有些事耽搁,便让她先行到此。”

    眉眼含笑的接过女子递来的银两,小二左顾右盼的将之收入怀中,而后轻声道:“既是如此,我这便引姑娘前去西林雅间,姑娘请随我来。”

    挽晴楼乃是帝都三大富商合伙所建,除却琼华飞宇的外观之景,楼内更是奢华瑰丽。

    此楼共有五层,那四面而来的繁花旋梯便可一并通向各层悬满华美灯笼的扇形雅间,而楼内中央的那座圆形露台,则是歌舞声琴之处。

    如此之景,竟是融聚贯通,却又各为所隐,乃是自成一脉风雅颐情。

    看着转身离去的小二,清浅快步紧随而上。待她一路穿过挽晴楼的大堂时,眸光亦是不着痕迹的打量着围坐的客人。

    此时,小二忽的顿住脚步,转身朝身后的女子道:“姑娘请随我上楼。”眼梢轻凝之余,清浅淡然一笑予以回应。

    这挽晴楼果然不简单,就如大堂内的众人到为她引路的小二,亦是无不透着玄机。

    接连数日来,帝都皆是烟雨不断。虽是从昨日起春雨便不再纷落,但这两日的阴沉之天仍是让不少地方的积水尚未褪尽。

    城内尚是如此,那前往天妃宫的道路上则更显泥泞。倘若一切都如小二所言,这批客人皆是今日赶来上香的香客,那么按照习俗,他们要在亥时前往天妃宫,赶在子时上香,虔拜王母以得庇佑。

    如今已为巳时,按常理而言,这批客人应是从山上返回的香客。但若细细一观,这些人的靴旁虽有泥泞,却是为棕色泥土。可通往天妃宫的那段道路上,泥土皆是呈紫黑色。

    轻敛笑意,清浅望了眼已朝楼上而去的小二,随之扯出了袖中的锦帕,轻绕裙侧抬脚而上。

    目前来看,这挽晴楼内所在之人,包括这名小二皆有异常之处。方才她故意掏出一锭银子打赏之时,发现这男子的五指干净整洁,并未藏着沉暗的污脂脏腻。

    而他的虎口之处,则是有着厚重的粗茧。若是懂行之人,便一眼能知这实乃是常年习武握兵所致。而他又岂会是一名简单的茶楼伙计。

    一步一台阶,随着盘旋的楼道缓缓而上,楼下的各类嘈杂之音与酒茶香气已被悄然的隔绝了开来。

    时隔多年,清浅从未想过自己会再一次背着连澈来到这挽晴楼。而此行到来,却是为那林诗乔。

    恰在数月前,正值宫中元宵节那晚的落樱湖畔。待烟火绚丽绽放的一瞬,她清晰的看到湖畔前拥吻的二人,竟是那女子与连彦。

    如此秽乱宫闱之举,纵是王爷,依苍玄律法也不得轻判。因此那日所见一幕,时至今日她都未向连澈提过只字片语。

    轻垂眼眸,清浅压下心中种种猜疑所思,再度加快了跟随小二上楼的那番芊芊步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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