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7.从未在心上

作品:《泪倾城,暴君的孽宠

    咬了咬牙,连澈将心上的所有苦痛压下,大掌朝腰间一探,他迅速的抽出了寒铁软剑。

    手臂轻轻一扬,如虹的剑气瞬间在剑身四周缭绕翻腾。他手腕猛的一挑,冷寒的剑尖直指谷云天。

    眼梢所及之处,关陌妍竟忽的出现在了视线中。她缓缓朝二人走来,惊恐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谷云天瞥了眼她,对拿剑指着自己的男人轻轻一笑,讽刺道:“连澈,没想到你也会有今日。丫”

    关陌妍忽的瞪大了双眸,满眼震惊的看向了连澈。

    苏清浅她是知道的,这女子与九王爷连彦的情感纠葛无人不知。初见之时,她就断定这男子的身份定是不凡。

    在月荷馆发生的那一幕,她以为他就是连彦。

    可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连澈,是当今皇上的名讳媲。

    他竟然是这全天下最尊贵的那个男人。

    谷云天眸光转向一脸不可置信的关陌妍,冷笑,“呸,这美貌的女子果然是祸水。”

    关陌妍浑身一颤,眸光呆呆的望着连澈。若不是自己通风报信别院的位置所在,他此刻也不会被逼入这等绝境。

    只是,他自始自终都不曾看过自己一眼。

    谷云天目光轻轻一挑,越过连澈,看向了他的身后。他身后的暗卫一个接一个的倒下,暗卫见情势不对,已不再与蓝衣人对战。

    收了剑势,剩余的暗卫全数退至了连澈的周围,将他围护在了其间。

    见得此情景,谷云天心中顿生畅快,他扬声而笑,“这群蓝衣人,就是精心为你而备的。”

    “如何?为此,我等了整整六年。”这句话,好似心中深埋多年的怨恨瞬间爆发般,从他胸中陡然喷薄而出,带着强烈的毁灭***。

    天幕阴沉至极,那灰暗的滚滚残云好似要从天幕压下来般,令人窒息。而四周,皆无一丝风痕,没有任何草动叶摆。

    一切,都看上去分外苍漠死寂。

    此时,情势颇为紧急,连澈的暗卫已死亡大半。而那群蓝衣人的攻击方式竟是以双手作为武器。

    他们可徒手穿透人的身子,将其内脏毁坏致死。空气中,弥散着浓重的血腥气息,那轻浮尘土的地面上,满是一团团暗红色的血迹。

    围护在连澈周围的暗卫,也多数都受了重伤。其中一名暗卫轻垂的衣袖中缓缓淌出的鲜血,让不远处的蓝衣人情绪更为亢奋。

    一道低沉深幽的嗓音忽的打破了渐渐蔓延的浓重死亡气息,“真是好费心思。张千恒。”

    一个六年来,不曾被人叫过的名字。一个本应在六年前就死掉的人,当年辅佐连澈登基的权臣张全的第三子。

    这个名字,今日再度被人提起。

    谷云天唇角微微一扬,朗声道:“不错。”轻轻的笑了笑,他继续道:“诧异吗?我竟然没有死。”

    当年这个男人将他张氏一族满门抄斩,灭九族。他每日身边都有被审讯至死的人,不知何时就会轮到自己。

    那种等待死亡的恐惧就如同现在,他也要连澈尝尝这个滋味。

    那个时候,九族的男人全数斩首。而女眷,只有十岁以下的女童可幸免一死。但却要被烙上残印后流放至蛮荒之地为奴。那烙印,是罪不可恕的证明。

    在那种地方,是极难存活的。

    连澈眸光冷冷的挑向谷云天,“所以,你不惜通敌叛国,与部族结盟。选择在云瑶府,在部族的暗中扶持下迅速壮大,几年内,便发展出了苍玄国最大的镖局。而你回报他们的,则是提供钱财支援,且与朝中官员勾结,里应外合。”

    “苏柏年,便是你的盟友之一。”

    谷云天不以为意的轻扬了眉,鄙薄的笑了笑,“他不过是个作茧自缚的蠢货。既然他也有帝王之梦,若我能借他之手杀了你,那自然是最好。只是,可惜了我精心培养的蓝衣人。”

    “但未想到,你竟早已察觉。苏柏年虽逼宫失败,但我依然有收获。那便是苏清浅。既然在帝都,我无法得手。那便利用她引你来此。”

    不屑的瞥了眼对面的男人,他继续道:“而这私盐之事,不过是为了引你而来的额外筹码。你果真来了!”

    他一字一顿的吐着字句,渐渐嗜血的眼眸,似要将多年来压在心中的怨恨统统释放出来。

    他要慢慢的将这个至高无上的男人,折磨致死。

    蓝衣人看到谷云天眼中映透出的血色光耀,就似感知了某种指示般,开始对暗卫再次发动了进攻。

    暗卫在外围奋力的同那群诡异的蓝衣人打斗,而池宋与成泰也手持长剑与之纠缠周.旋在一起。

    几番激战下来,池宋与成泰身上都已带了些许伤,而连澈则是显得有些疲惫。但那群蓝衣人却是毫无疲态,进攻节奏仍是颇为有序。

    透过纷乱的打斗人群,关陌妍的目光一刻不离的追随着连澈。

    看着他微微疲倦且浑身带伤的模样,她只觉在自己记忆中,从未见过这男人如此过。

    他总是优雅清贵且从容傲然。

    此刻,她心中只有一念头,那便是同他呆在一处。

    如此想,她确也如此做了。待她反应过来之时,已身在了暗卫与蓝衣人之中。

    平日里时常去各地教习,为了防身,一些简单的拳脚功夫,她还是会的。

    闪过身旁几名蓝衣人的攻击,她朝着连澈所在的方向快步而去。

    瞬间,关陌妍瞧见一名围护在他身旁的暗卫教蓝衣人杀死且倒下,蓝衣人便直直的朝他攻去。

    眉目一凛,她立刻大步上前,截住了这个蓝衣人。几番打斗后,将之暂时击倒。

    转过身,她目光落向了连澈,而此时,那男人也正好侧过身子,眸光对上了她。

    心中微微一颤,她正要迈步过去时,却发现自己似乎被禁锢住。紧接着,她胸口处便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

    她紧皱了眉,低头一看,一只沾染了鲜血的手从她背后而入,穿过身子,戳到了前方。

    猛然间,有一袭力道将她向前一推,那只手瞬间抽离。血,忽的喷涌而出,将她的衣裙全数染红。

    本能的将小手捂上胸前,她微倾了身子,缓缓跪在了地上。那妍艳汩汩的鲜红不断从她胸口的窟窿处涌出,将地面倾散出一大片灼眼的浓烈。

    耳畔,缓缓响起了谷云天冷漠的耻笑声,“蠢货,既然已没有了利用价值,也便不必再留在这个世上。”

    只觉浑身开始渐渐变冷,她吃力的侧过小脸,看向了连澈。

    那男人却是眉眼淡淡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眸中并未有一丝波澜。

    不甘心,她想要更清楚的去看那男人的神色。只是眼前,却开始慢慢蒙上了暗夜的色彩。

    努力的瞪大眸子,却无法抵挡黑暗的侵袭。光源,在她眼中一寸一寸消逝。

    身子直直的朝下栽倒而去,她只觉呼吸异常困顿,尽管面朝已什么都无法看见的天幕,她却仍是死死的瞪着双眸。

    她还记得,他为那女子忧心,愤怒,宠溺,迷恋的模样。

    原来,她从未在那男人心上,停留过一刻。

    不甘心的泪水缓缓从她眼梢轻缓淌下,关陌妍瞪着空洞的眼眸,失去了所有呼吸。

    看得眼前的一切,谷云天似乎已没了戏谑的心情,他皱了皱眉,微微不耐的开口道:“一切到此结束吧。”

    蓝衣人听得他的指示,皆加快了手中动作,朝连澈等人发动了更猛烈的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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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暖气腾腾的膳房内,一罐草药正搁在灶案上用小火细细的煎着。清浅则是站在一旁,望着药罐发呆。

    之前,一群人将颜铭与她救走后,便将他们送至一家客栈同容仙汇合了。

    那谷云天一副来者不善的模样,且蓝衣人又是如此变幻莫测。想来颜铭定是知道他们的身份,谷云天也定然知道。

    心中微微一震,清浅皱了皱眉,她忽的生了丝不详的预感,就似有大事要发生般。

    “在想什么?如此出神。若再煎的话,只怕这药都得糊掉了。”门口,传来男人淡淡的嗓音。

    清浅一怔,随即循声望去。竟是慵懒的倚在门框上的容仙。

    “这样糟蹋神医的药,便让颜铭那小子活活挨着吧。”他眸光一转,落向了灶案上的药罐,调笑道。

    距离那惊心动魄的时刻,已过去了两日,颜铭的伤势在容仙看来,并不算重。

    清浅忙回过神来,小心翼翼的用棉布将药罐的扶把包起,将里面的药倒入了一旁已准备好的小碗中。

    随即端起小碗,她与容仙一道去了颜铭的厢房。

    轻缓的推开雕花木门,她刚踏入,便瞧见了守在床榻旁的谷云依,正用小手抚在脸上,一个劲的抹眼泪。

    颜铭看向坐在床榻旁泪水涟涟的女子,笑着安慰道:“云依,这段日子你受了不少苦。有容仙在,定能将你治好。说不准,你的武功也能恢复。若他敢不尽心竭力,我定会将他杀了。”

    听得他的言语,守在一旁的谷云依却是哭的更加厉害。身子都轻轻的颤抖了起来。

    清浅快步踏至圆桌旁,放下手中的药,随即行至谷云依身旁蹲下身子,小手轻轻的抚上了她的背脊,“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待回了云瑶,容仙定会将你医治好。”

    轻轻侧过小脸,她眼梢一挑,朝容仙渡了记眼色。

    容仙立刻会意,忙开口道:“放心吧,若是好不了。我便将自己的手筋脚筋挑断,陪你。”

    谷云依抬起头,瞥了眼容仙,“谁要你陪了。我伤心并不是因为自己,而是为了颜哥哥。”

    “他这全身都要被纱布包起来了,想必伤势很重,伤口极多。”

    清浅看了眼倚在床榻上的颜铭,心中暗暗念叨,自己确实将他的伤口包扎的有些过头了。

    撇了撇嘴,她将桌上的药端了过来。待他服下后,她便在容仙的指点下重新替他将伤口处理了一番。

    容仙推说要替谷云依瞧瞧伤势,便将那女子带出了厢房,将清浅与颜铭单独留在了房中。

    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清浅自然是知道颜铭的用意,她也确实有许多疑问需要他来替自己解决。

    将他扶至软榻上躺下,她兀自搬了个小凳在他身旁坐下,却是微垂着眼眸半晌不说话。

    见她一副略显忸怩的模样,颜铭微微一笑,率先开口道:“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好了。”

    看着眼前一脸不甚认真的男人,清浅轻凝了唇角。这几日,确是一直都无机会这般坐下来同他说话。

    稍稍犹豫了片刻,她开口道:“我什么都记起来了。”

    颜铭神色淡然的点了点头,“嗯。”

    “当初是谁要杀你?你又为何没死?”清浅抬起眼眸,目光直直的探向了他的眼。

    看着身旁好奇心胜过一切的女子,颜铭轻笑,“若我说,是瑞景帝想杀了我,你又当如何?”

    清浅大惊,“为什么?”

    “因为你。”颜铭淡淡应声。

    听得他的回答,清浅沉默着,久久未能回过神来。那时,她与连澈之间,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而已。

    本以为跟着颜铭离开,便能逃离那令人窒息的宫闱。还有那个总是让她万般无措的男人。

    却不想,竟让他遭受到了那人暗中授意的追杀。

    轻咬唇瓣,她一脸认真的开口,“既然我差点将你害死,你为何还要三番四次的救我?”

    颜铭细细的打量着眼前的女子,将她的每样神情都收入眼底。

    你永远都不会比我所要效忠的国家重要,但你却比我的生命,更重要。

    唇角微扬了几许,他眸光轻敛。活到这个年岁,他一直都没有过女人。因为他从未对任何一个女子有过特别的想法或是情.欲。

    却独独除了眼前这个女子。

    他从未想过,在这样短短的时间内,便爱上了一个人。

    遵循自己的心中所想,他再也不想隐瞒,便毫不避讳的应道:“因为我爱你,所以不想让你受伤害。”他缓缓吐着字句,言语诚然而坚定。

    立在厢房门口的,是离去后又折返回来的谷云依。她教房内二人的对话惊得连呼吸都停止了。

    原来,他爱的是苏姐姐。这些年来,他并不时常来。但她却总是日盼夜盼,从未想过原因。

    直到现在这一刻,她心中涌出的酸涩痛楚,才清晰的让她知道,自己对于他,究竟是哪种情。

    那是早已超越了兄妹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