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置诸死地

作品:《泪倾城,暴君的孽宠

    她微扬了小脸,一双眸子死死盯着不远处那负手而立的男人,砂石硌磨伤口的疼痛,她已木然的感受不到。

    他眸中的冷寒已渐渐隐去,取而代之的,是漠然到极致的肃杀之气。

    那一身白衣似雪,衣摆轻扬间,再也没有了往昔的如画之熙。有的,只是灼眼到刺痛的漠离与萧寒。

    眸光轻轻转向远处的三名暗卫,他们似乎已暗中封锁了这条小道,不让任何外人接近。

    将视线拉回身前,她瞥向了立于连澈两旁的温玉与池宋。这两个平日里他最亲信的人,此刻又是作何想法辶。

    温玉只是静静的凝着她,眸中淡的没有一丝情绪。池宋则是微微皱着眉,眸色复杂。

    清浅一动不动的将小手撑于地面,手臂间已开始有些许的微酸,那一道道从眉间掠过的春风,已不再轻暖。唯有那身后的柳枝仍是独自倾散出微摆之音。

    见连澈迟迟不肯动手,温玉上前一步,掀了衣摆跪下,“皇上,此女留不得。且不说她通敌判国。已是死一万次也无法赎罪。单凭她利用九王爷对她的怜惜之心来挑拨皇上与九王爷之间的关系,已属大逆不道。九王爷竟还将自己的贴身腰牌给了她,这是很严重的事。像这种对国不忠,对君不忠,对家人不孝的人,不应当存在。殚”

    在温玉言语间,清浅已支着微微僵硬的身子,站了起身。目光落向眼前的雪衣男子,他眸中的寒戾之气,已更甚方才。

    微风轻撩间,她看到那一直负于身后的白色衣袖,终是缓缓扬起,而后猛的朝下一挥。

    她今日必死无疑。

    清浅倔强的望着眼前的男人,轻扬的垂柳在他身后盈盈而逸,他手腕挥垂而下的力道,却不似这般盈逸。

    那是绝然而坚定的弧度,就如他曾做的每个决定一样,思虑过后,是果绝。

    视线突然一阵静凝,她身子轻轻一颤。胸口猛的传来了一阵冰凉之感,随之而来的,是长剑入身的钝哑声。

    池宋将剑身抽离的瞬间,清浅只觉胸口有湿热正不断的倾涌而出,那粉色衣裙,片刻功夫就教鲜血染成了冶艳的红色。

    而身前那一身雪衣的男人,眸中也沾染上了颜色。不知是眼眸中透出的血色,还是教她一身红彤的衣裙映衬出的明艳色彩。

    身子开始渐渐变冷,疼痛也开始越来越清晰,踉跄着朝后退了几步,她缓缓的微顷了腰身,靠上了柳树。

    冰凉的指尖探上腰间的平安符,她摘了下来,用尽全身力气将之扯开,颤抖的将里面的两张棕色牛皮纸取了出来,攥于掌心,她厌弃的朝连澈甩了出去,冷冷开口,“这是你要找的军报!”

    在她决定将假军报给接应人时,她便把两张真的军报全部缝合于了平安符中。

    两张棕色的纸笺缓缓飘扬至了连澈脚下,他俯下身子,将之拾起,展开于掌中,却是一副略显莫名的神情。

    清浅微眯了眸子,颤抖着喘了几口气。忍住连呼吸都在疼痛的痛楚。她从怀中摸出了另一张军报,再次朝他甩了出去。

    这张沾染了血迹的军报,在风中缓缓倾展了开来,轻轻飘至了连澈身前。

    “皇上,你大可放心,奴婢给接应人的,是这张假军报的另一半。”清浅不屑的望着不远处的男人,嗓音中满是寒凉与冷漠。

    此刻,在看到地上这张假军报时,皇帝此刻的情绪无人得知,但他周身倾散而出的暴戾与嗜血之气,却是已燃到了极致。

    清浅软软的靠于柳树上,已痛的阖上了眼。什么都不必再想了,她只用静待死亡。

    身上忽的触上一道温热,连澈已疾步闪至了她身前,将她拥在怀中,指尖迅速的将她身上的几处大穴封住止血。他接过了池宋递来的护心丹。

    指尖捻着丹药送至清浅唇边,她却倔强的不肯张开嘴,尽管浑身的力道都似已耗尽,她却仍是紧咬着牙关,不愿接受他的一切。

    连澈见怀中女子如此倔强,他眉目一凛,将丹药放入了自己嘴里。低头咬上她的唇。

    清浅皱了皱眉,唇上传来的疼痛让她本能的张开了嘴,他瞬间挑开了她的唇齿,将丹药送进了她嘴里。

    直到确认她将丹药咽下,他才带着甜腥之气,离开了她的唇。

    将怀中女子抱起,连澈快步走向了不远处的马车。

    由于清浅的伤口不可颠簸,马车行的并不快,平躺在马车上,疼痛让她额际铺满了细密的汗珠。

    连澈静静的坐于她身旁,替她抚去额间的汗珠。清浅皱了皱眉,阖着眼开口道:“我想要自由。”

    那抚在她额际的手,微微顿了一下。身旁女子却是不安的动了动脑袋,继续道:“他是个坏人,是混蛋。让我坐牢,还送我进浣衣局!”

    见眼前女子似开始有了呓语,连澈大掌握上了她的小手,轻轻安抚着。掌心传来的微砺与干燥的触感,让他不由的将目光落向了被自己裹于掌心的那只小手。

    他的妃嫔全是十指芊芊,丹寇尽染。而眼前这双手,却是又红又肿,手背上尽是浅疤与粗痕,而那十指间,也都是微肿粗胖,甚无形状。

    连澈轻皱了眉,却将那只小手握的更紧了。

    直到午夜时分,马车才缓缓行至了重华殿的门口,连澈轻轻抱起了早已昏睡过去的清浅,大步跨至了内殿,将她平躺于了龙塌上。

    他随即转身,去殿外传了太医。

    张太医接到旨意,小心翼翼的提着药箱,进入了内殿。瞥了眼床榻上的女子,他心中微微一惊。

    他并不知道这个女子和皇帝是什么关系,可她却能睡在这龙塌上,想必也是皇帝颇为重视的人。

    缓缓行至龙塌前,在医女的辅助下,他将清浅的伤势细细检查了一番。随即朝立于一旁的连澈躬身一揖,“皇上,这位姑娘的伤口虽然颇深,但并未伤及心脉,不会危及性命,但失血过多,确是要好好调养。”

    连澈瞥了眼龙塌上睡的深沉的女子,缓缓开口道:“让她以最快的速度恢复好,并且将她那双手给朕还原到本来的样子。否则,你便提着脑袋来见朕。”他不紧不慢的道着言语,无形中却透着让人说不出的压迫感。

    张太医心里轻轻一颤,忙跪了下来,“是,臣定会竭尽所能让姑娘恢复到最好。”

    连澈微微颔首,再次扫了眼龙塌上的女子,随即转身,朝大殿踏去。行至红木椅上落座,在等待清浅醒来的过程中,他开始慢慢的整理着自己的心绪。

    不知过了多久,池宋小心翼翼的行至了他身旁,轻声提醒,“皇上,该上朝了。”

    连澈从思绪中恍过神来,轻轻的点了点头。

    今日朝堂之上的皇帝,似乎略带了疲惫之色,却仍是犀利果决。对于今日大臣上奏的所有事件,他都是颇为挑剔严厉,却也让下面的人是找不到任何反驳的理由。

    站于第一排的连曦见高座上的男人今日颇为严苛。便悄悄的向立于连澈身旁随侍的池宋,渡了一记眼色。

    似乎在问,他今日这是怎么了。

    池宋忙回了一记眼色,仿佛在说,皇上今日心情不好,你们皮都绷紧点。

    连曦眉间一扬,瞬间埋下了头。

    连澈一眼瞥见了他的小动作,便毫不避讳的点了他的名。

    “这次出宫祭祖的事,你准备的如何了?”

    连曦忙朝他一揖,应道:“回皇上,各项祭祖所需的已备好了大半。”

    “这么点事,办的还如此慢。”连澈轻轻皱了皱眉,嗓音微厉了几分,“祭祖是大事,限你月内,全部安置妥当!”

    连曦微低了头,朗声道:“臣遵旨。”

    在场的朝臣听得皇帝的言语,无不低头互望了一眼。皇帝鲜少会有这样的情况,不知今日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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