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这里是他的家乡，他的地盘。

    他放弃的是亲王的爵位，富可敌国的家产，代理执政官的地位，以及全军统帅的权力……

    天平的另一边，是一个小小的别无长处的人类。

    这个选择，换做任何人都不会做。

    高大胖不信一个爱情就有这么大的力量。

    多少人结为夫妻尚能为了地位钱财就劳燕分飞，更何况天平的另一边是一个国家。

    她的问题尾音渐渐消散在幽深的地下室里，空气似乎也在迟来的答案中变得冷冷的……

    梵卓沉默了一会儿，淡淡道：“你知道我当这个亲王有多少年了么？”

    高大胖摇摇头。

    梵卓轻笑：“久远到我自己都快记不清了……每一天，每一月，每一年，不变的相貌，不变的工作，不变的称呼，不变的生活……你知道吗？当我们不会死亡，其实也就无所谓活着。”

    高大胖微微震动……

    轻抚了一下墙壁，梵卓轻声道：“有时候，我会觉得自己跟这块土地或者石碑是一样的，屹立千万年不变，实在很无趣。可是，你不同。第一次在长老院发布会上见到你的时候，我就这样想过：多么有趣的生物！你的生命那么短暂，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结束，每一秒都没有回头路。那样的人生是什么感觉？”

    伸手轻轻捧起高大胖的脸庞，梵卓低低的声音带着隐约的漠然：“你说过，三个月不见我却一点都没变。其实哪怕再过三千年，我也还是不会变。这种感觉，你大概不会明白……记得你过生日的那一次么？人类可以庆祝自己的生日，然后享受时光的流逝，生命在每个阶段的变化和未知……而我们，则连生日也没有。”

    指尖掠过高大胖的皮肤，梵卓轻笑：“独占美味的血液和珍贵的后代都是重要的理由，可是最重要的，大概只是我想待在你的身边，分享你的人生，假装是自己的吧……”

    看着梵卓垂眸凝视她的眼神，高大胖忽然明白，对梵卓来说，她的人生就像是将一辈子浓缩在短短的2个小时里。如同一段紧凑到极致的电影，转瞬即逝，却精彩绝伦！

    让人愿意用千年的沉闷去换一次。

    一股从未有过的冲动涌上来，高大胖抬手主动拉住对方冰冷的手，盯着梵卓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认真道：“梵卓，我们来结婚！”

    “……什么？”亲王大人保持着被抓住手指的姿势愣在原地。

    高大胖牢牢握着他的手，口气很坚定，“为什么要把我的人生假装是自己的？你想当旁观者吗？想得到美！你是我肚子里孩子的父亲！还不明白吗？我们已经介入彼此的人生了……什么叫分享人生？在我们人类的眼里，结为夫妻，就是两人发誓分享一个共同努力的人生……结婚，生子，组建家庭，然后看到下一代一天一天的长大，你就会感到时间在不可抑制的流动。我保证到时候你只会感慨它走得太快了，喊它停下也停不住……”

    高大胖的话没说完，就被对方牢牢的抱住！脸孔埋进男人的胸口发不出一点声音……

    “好，我们结婚。”梵卓说。

    高大胖很想看看他现在的表情，却被对方抱得更紧，头也抬不起来……

    高大胖给梵卓大概讲解了一遍婚礼的内容，最后无奈的总结：“现在条件有限，大概只能简化到最朴素的那种了……没有发证机构，咱们也得不到官方承认的红本本……话说回来，好像连求婚都被我做了……”

    梵卓笑出声来，抱起原地懊恼的大胖亲亲腻腻的吻了一会儿，然后直接走出了地下室，把她放在自己的墓碑上，掏出那枚作为自己坟墓钥匙的暗红色金属币，掰成两块，然后捏扁，拉长成细条，比量了一下大胖的手指，然后弯过来固定成戒指的形状，还在上面绕成一个小十字架的样子。另一半则按着自己的尺寸捏好，放在大胖手里。

    高大胖看着手心里吸血鬼大人惊人的纯手工作品，嘴角有点抽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