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跋扈

作品:《长乐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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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新网址:www.xs.l与汉代长乐、未央二宫雄据东西不同,大齐的邺城,承继曹魏,南面为市,北面为宫,邺宫禁中又分南北。

    北面的朝室,核心自不必说是天子的太极殿。太极殿北,为皇后昭信宫。

    娄太后所居北宫宣训宫,在昭信宫继之以北。

    皇后李祖娥一早携众人,经昭信宫西侧阁道,行过园圃鱼池,经兰渚、石濑营筑,过三台,缓缓行至宣训宫。

    早有宫人侍奉宣训宫门前,引皇后并诸女妾入殿。

    皇后与诸公主,依次序各下撵车。

    李祖娥乘油画云母安车,驾六騩马。

    高宝德随其后,从自己的紫罽軿车中下来。

    嫔御则无舆车允乘,但也谦卑地立于原处静候,待皇后公主下车后,再一同进殿。

    ……

    待有皇太后旨意自殿中传出,宣皇后等人入内后,众人才脱履踱步大殿,果见段昭仪已坐于前席。

    有宫人唱迎,段昭仪知是皇后,但没有抬头抬眼。

    手上摩挲着簪珥,段昭仪歪头和皇太后说着话。

    娄太后边与段昭仪说笑,边余光瞥了眼,从殿外踏进的李祖娥等人。

    没有张口,只等着她们行礼问安。

    “妾等,问皇太后躬安。”

    从皇后,至公主,再到妃嫔媵嫱,都折身于地,礼拜皇太后娄氏。

    只有段昭仪仍坐于首上,位置上看,倒像是众人在朝她拜倒问安。

    有低位的小嫔御还不通事,面上闪过愤愤。

    都是高氏妾,凭甚你段昭仪,就能如此耀武扬威?

    “起罢。”

    娄昭君算是经历过人事,曾随夫高欢一起,肇兴齐业。

    她自诩性宽厚,不妒忌,虽不喜皇后李氏,但她不屑于从此番礼节上,去鸡蛋里挑骨头,为难皇后。

    “坐。”

    娄昭君随意知会了一声皇后,让她于自己的席位上坐好。

    段昭仪此时,方才缓缓起身,也未离席,就在自己案前,朝李祖娥微微一礼。

    “问皇后躬安。”

    她也不称臣道妾,也不言己段氏,只作草草了事。

    还未及皇后出言,段昭仪就幽幽地坐回席上。

    高宝德坐于皇后侧后,正能看见段昭仪一眉一目。

    段昭仪才色兼美,但她眉眼间,明显不加掩饰的不耐,让高宝德感到玩味。

    段昭仪这般不耐,只是单纯的不甘为妾,想取皇后李祖娥而代之。

    还是内心深沉,欲以忠孝,博得皇太后娄昭君的信任、宠睐?

    她看着段昭仪,总是想起高洋初临大宝时,下的段氏这一步棋。

    下得可真好。

    礼遇殆同正嫡,高洋博弈,实举暗贬。

    汉妇人可不可为天下母,高洋不知道。

    他只知道不能再让段娄二姓鲜卑,再染指高齐天下。

    若册段氏为后,不见莽新故事?

    岂非搬石砸脚?

    高齐鲜卑化,原意在结东魏庙堂鲜卑勋贵之援,以建皇齐。

    如今高齐已立,汉夷之用,讲究衡平。

    本就是靠着段氏与娄氏出力,夺得的半壁天下,高洋怎么可能,再让段氏与娄氏,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做大、耍手段。

    高洋还没疯得彻底。

    所以他才将皇后玺绶,稳稳地交与元妃李祖娥。

    高宝德能参透此中道理,还赖宇文邕一语道破。

    高洋的心思。

    ……

    娄太后见众人已齐,就不再等。

    昨日高氏祭祀祖宗,皇太后、皇后是为外家姻戚,皆不能同去太庙。

    而今日设在宣训宫行祭礼,则是荣夸帝里,恩连戚畹,让母妻都承天眷。

    娄昭君雷厉风行,她鲜卑贵女,本就不喜,汉家这些冗杂的祭仪庆典。

    便据流细,速速办完。

    只这点,高宝德佩服她极了。

    ……

    等仪典走完,高宝德原以为,可以就此回昭阳殿继续躺着,却见娄昭君,此时仍没有要驱散众人之意。

    这又是何意?

    高宝德见娄太后也回首位坐下,明显是有事要讲。

    无奈耸肩。

    众女也不能离去,只得再次配之落座。

    “皇后、公主、诸妃且先坐定,今日年节,祭礼已毕,仍留各位在此,是想一并,把这几日吾听闻的一些琐事理完。”娄太后平声说道。

    皇后眼底神色一变。

    娄太后这话讲得,其中深意,可不就是,在让李祖娥面上难看。

    皇后位居中宫,与身居北宫的娄太后不一样,她现在打理着邺宫禁中要务。

    娄昭君早年,将明面上的宫务、省务,全权交至皇后李祖娥的手中。

    虽知,娄昭君暗下,定然还有无数虎狼之辈,愿冒死以效,听命于她。

    然而明面,终归还是皇后李祖娥,握有理事之柄。

    如今娄昭君想要横插一手,不就是在向众人严明,皇后治下不严、理事不当吗?

    赤果果的打脸。

    但是,李祖娥垂眉暗自想了想,并不觉得,自己近来处理的分多事务,并无太大过错。

    高宝德也听出来了娄昭君的意思,直直皱眉。

    “你不必忧虑,不必怀有一些甚深的心思。”

    娄昭君佯作摇头一叹,对皇后说道。

    “你理事无大过吾知,吾并不是想要治罪于你。”

    娄昭君没想听李祖娥的回应,于是就扭头,朝着殿上不安的诸公主道。

    “年节大庆,本身大喜之日,总该添些噱头。诸公主且先上前。”

    高宝德腹中暗想,这是要作甚?

    只一瞬,高宝德挺身,她也得上前待旨。

    看见昨日,同她说争抢驸马这事的乐安公主,也一同行至殿前,高宝德有些明白。

    娄昭君这是,想趁年时,给各位主赐婚?

    若高宝德未料错,应该就是乐安和东平两位主,日前的那破事了。

    本身帝女皇亲,只高洋向朝中老大人们发声,他欲如何如何,与谁家攀亲作襟后,娄昭君从未忤触过高洋的旨意。

    今日怎略有不同?

    怕不是东平公主,真的与娄昭君沆瀣一气。

    娄昭君眼神略过高宝德。

    扫见乐安和东平,果然说起:“高氏亲族不多,如今禁中,只留你们两位主,正处适龄。”

    “年节热闹,不如赶此时,吾亲为你们二人,各赐婚约。”

    娄昭君竟如此想要横插一脚?

    “吾已告知皇帝,你们有何心仪属意的翩翩驸马都尉待选,可向吾道来!”

    李祖娥话语温柔,颜色却仍平平。

    她是盯着乐安公主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