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一、冬去(八十一)

作品:《一念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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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攸宁觉得有理,道:“她上次跟我炫耀,说她学得最好的就是正骨之术,”

    说罢,他急不可耐地把药喝完,起身走了开去。

    “火急火燎的,啧啧……”楼月摇头,却将目光朝裴渊瞥去。

    只见他也喝着药,眼睛却看着门外,不知在想什么。

    *

    出乎谢攸宁预料,晚云不在伙房了,最终,他在她的住处找到了她。

    说明来意之后,晚云看了看他的手臂,随即让他坐下,替他查看。

    “你也太不小心了。早先的伤还没有好,这回又扭了何处?”她问。

    谢攸宁指了指右肩:“这里。”

    晚云随即捏了捏,摸到痛处,谢攸宁“撕”一声:“轻些。”

    看他的反应,晚云已经对这伤情明白了几分,又捏了捏,谢攸宁叫起来。

    “你不是说你治正骨最厉害么?”他瞪起眼,“怎这般乱动?”

    “右将军安心好了,我再学术不精,也断不会砸了师父的招牌。”晚云慢条斯理道,“望闻问切,正骨也是一样,不探查清楚如何对症下手?”

    说罢,她又转到谢攸宁身后,一手拎着他的胳膊,一手揉着他的肩,时不时地问他哪里疼。

    谢攸宁只觉她的手劲轻轻柔柔的,比刚才好多了,于是据实以告。

    “此处?”她揉着一个点。

    谢攸宁点点头,“你要如……”

    “何”字还没落地,忽而听“咔”的一下,关节处一阵酸麻袭来。

    谢攸宁正要发作,忽而发现自己这手臂恢复如常了。他慢慢扭了扭脖子,又拧了拧肩头,拧起的眉毛登时舒展开来:“好了。”

    晚云看着他那孩童一般变换的神色,觉得好笑。

    “这要放在铺子里,拧一下五十文。右将军老熟人了,这回算我送的。”她说。

    谢攸宁笑笑,正待说话,却见晚云走到一边的榻上坐下来,提笔写字。

    他怔了怔,走过去看,却见她在抄经。

    “抄经做甚?”他问。

    “不做甚。”晚云道,“想抄就抄。”

    谢攸宁皱眉:“抄经的都是上了年纪修身养性的人,你一个未满二八的女子,总摆弄这些做甚?改用膳了,你随我去用膳。”

    晚云却淡淡道:“你去吧,我吃过了。”

    谢攸宁愣住。

    “云儿,”他走过去,道,“你可是觉得不高兴?”

    “没有不高兴。”晚云头也不抬。

    “那你为何一直沉着脸?”

    晚云瞪他一眼:“我又不似你们那样去这里去那里,这宅中闷了一整日,先用膳也不行,非要等着你们?”

    谢攸宁有些无语,忙道:“我并非此意,问问罢了,发甚邪火?”

    晚云不理他,继续低头写字。

    谢攸宁却来了精神,腆着脸凑过去:“我今日到城中,见到了许多有意思的事,与你说说如何?”

    *

    裴渊在堂上等晚云来用膳,左等右等,却不见人。

    他使人去问,那仆人回禀时,却说晚云已经吃过了,让他们自己用膳。

    “吃过了?”楼月不由笑一声,“平日可是非要黏着我等,今日却学乖了?”

    裴渊的眉头蹙了蹙,让人将饭菜用食盒盛好。

    她的院子就在隔壁,裴渊走进去的时候,听到里面传来了说笑声。

    一个是晚云,还有一个是谢攸宁。

    “……日后你何不专讹那富户。讹他一辈子,保管你吃好喝好。”谢攸宁道。

    “他那肥头大耳的,看着都烦,讹他做甚。”

    谢攸宁笑道:“你日后若是不想行医,便到我侯府里来,我名下什么人都缺。”

    晚云却撇了撇嘴:“去做长史?长史太难,公孙先生那样的活我干不了,还不如开药正骨。”

    谢攸宁愣了愣:“我说过叫你当长史?”

    “说过,”晚云道,“在肃州那时说的。你那晚是喝了酒,后来不是清醒了?你可是使劲拉着我的,要耍赖么?”

    谢攸宁笑道,摸摸脑袋:“原来那晚发生了这么多趣事?”

    “可不是……”

    院子里,一个仆人经过,见裴渊站在门外一动不动,诧异不已。

    “公子,”他忙上前行礼,“这……”

    话没说完,裴渊却示意他不要出声。

    “这些饭食拿去炖着,”他将食盒递给那仆人,“小半个时辰之后再送过来,莫说我来过。”

    仆人忙应下。

    裴渊不多言,转身而去。

    *

    谢攸宁与晚云聊了许久,直到有人来唤,说裴渊叫他过去议事,一起叫上的,还有晚云。

    二人到了堂上,只见裴渊坐在案前,手里拿着一封信。

    “出了何事?”谢攸宁问道。

    裴渊道:“他们先一步出城了。”

    他们指的是谁,众人都明白。

    晚云更是毫不意外。

    那信,其实就是她让郎主派人送的,省得裴渊他们到处跑,费许多工夫找人。看来郎主虽然嘴上说麻烦,但还是照做。

    楼月“嘁”一声:“我还以为有多天不怕地不怕,这就缩了。”

    谢攸宁沉吟:“可如此一来,他们来高昌是何用意?将黎已然成了弃子,难道就为了把云儿带来,而后再把九兄引来?”

    晚云却道:“我以为恰恰相反,带我只是顺手,主要是为了带宇文鄯。”

    谢攸宁问:“何以见得?”

    “直觉罢了。宇文鄯那时都要死了,他还硬拖着他上路,难道不正是说明宇文鄯对高昌的局势很重要?”

    “你这么解释太牵强。”谢攸宁摇头道:“将黎现在落在谁手里都是烫手山芋。”

    晚云想了想,道:“或许,只是现在没这么重要,日后很重要呢?你看,这么解释他们这个时候离开,是不是就通了?”

    谢攸宁摸摸下巴:“你这么说似有几分道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直到晚餐结束,楼月偶尔搭话,裴渊却全然沉默。

    待得众人散了,晚云出了门,正要回房,裴渊忽而叫住她。

    “来我书房一趟。”他说。

    晚云却一动不动,问:“阿兄何事?”

    裴渊顿住步子,不动声色地看她。

    回廊里,二人隔着约摸十步。

    晚云站在原地,丝毫没有要过去的意思,只是静静地等他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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