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尉迟公代天还债

作品:《万族乐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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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新网址:www.wx.l</p>却说此时发生仓促,一旁宫院中的大小侍婢,见玉英宫主跌死,连忙急走金銮殿报与三宫皇后道:“宫主娘娘跌死也!”

    皇后听了也是大惊,就要去找太宗,可找了一大圈最终却才在事发地点找到。

    太宗听皇后劝解节哀,长出口气叹曰:

    “此事朕早已知之,只是如今在目有些不忍。

    那时走访地府,朕就曾问过十代阎君:‘我身边老幼安乎?’

    他道:‘俱安,但恐御妹寿促。’

    如今果中其言。

    也不知,命数缘何由天而定?

    天之命数,又该由谁而定?

    周而复始,若无循环,则何为最极?”

    随着时间推移,许多皇宫之人都赶来哭丧,可大家却发现那花阴之下,宫主仍旧微微有气。

    唐王道:“莫哭!莫哭!

    休惊了他。

    孙先生,不知眼下情况如何?”

    孙思邈此前本就修道研医,也算见惯了生死之事。

    可这些日子所遇,比之从前不知新鲜多少,他的医学理论又不知被打破了几条。

    此刻他也没什么惊讶神色,反指挥个宫女用力摇晃宫主肩膀,同时呼唤:“苏醒,速醒!”

    下一刻,那宫主忽睁眼高喝:“谁他娘踢俺,有胆你出来!”

    太宗道:“御妹……弟,冷静,冷静。

    朕估摸着即便你还阳了,该也打不过咱哥。

    且他此番也是为了你好,事到临头畏畏缩缩才不是咱大丈夫本色。”

    元霸宫主抬头望了李世民一眼,又看了看一旁嬉皮笑脸的“哥哥”朱小杰,最后伸手看了看自己那纤细如玉的十指,忽然冒出一句:

    “娘嘞……俺真成女的了……”

    一旁皇后见此番情况,也吓得以手掩口目露惊骇。

    她如何也想不明吧,往日温柔贤淑的宫主,今日这么一摔,怎就忽然变得如此粗俗不堪?

    唐王轻拍了拍爱妻后背,才温柔安慰道:

    “皇后莫忧,御妹玉英已死,此乃朕弟元霸魂魄复生。

    你们速速扶宫主回房休息!

    孙先生,后面还要劳您费心。”

    孙思邈闻言却只瞅了眼朱小杰,没有动脚也没有答话。

    太宗见状连忙抱拳施礼:

    “先生医术通神,朕着实向往。

    此番诚心敬意求先生留朝,只要您答应,这普天之下的药材珍……”

    话说一半,却被孙思邈摆手打断:

    “圣上,你可知往日祭祀中的牛羊?

    它们生前也曾被人恭恭敬敬对待,认认真真洗刷毛皮,仔仔细细安排食物。其地位不可谓不高,其享受不可谓不好。

    可最终,却依旧难逃献祭,难得美好。

    老朽与前朝文帝同年而生,今已年近九十。余生只求安安静静做树山中野松,穷究医家奥秘,得享世间美好。

    天地万灵,生而有异。

    再如牛羊食草,虎豹食肉,猿猴食果,皆为其口中最美。

    我之最美非口腹,非功名,非利禄……”

    要知道孙思邈这老头可厉害得很,别看此刻他快九十岁了。即便改了生死簿加了五十年阳寿,唐皇到头却依旧得死到他前面。

    据历史记载,“药王”他老人家可是惨绝人寰活了一百四十一岁之久的。

    倘若真的入朝,与那群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们尔虞我诈,让“药王”损了寿命,朱小杰可是要生愧的。

    于是他赶忙来打圆场。

    “哈哈……。

    弟弟啊,你我不是鱼、不是猿猴、不是牛羊、不是虎豹,自然不能拿自己喜好去强加它们的喜乐。

    况且孔子说的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而非‘己所欲,施于人’。

    咱们不懂医道,又怎知道孙先生这只大鹏眼中的目标向往?

    说不定千百年后,‘药王孙思邈’之名,要比你‘秦王李世民’,比我‘御兄朱小杰’还要厉害。

    孙先生你放心,我在此作保。

    入朝之事如非你愿,我等绝不再提。待元霸无恙,我便送你回返峨眉,或者我送你去长白山逛逛也可以。

    这里绝不强留。”

    听到朱小杰如此说,孙思邈这才微微点头,转身随着那队宫女朝殿内行去……

    再说另一头,那尉迟公带着一众车马,拉着金银一库,千里迢迢前往河南开封府,访看相良。

    历经打听、查阅、核实。他发现相良原来不是什么土豪士绅,更不是什么权贵名门,却仅仅依仗着往日辛苦卖水为生。

    他的妻子张氏,为了家庭的用度也随之抛头露面,忍受风吹日晒在门首贩卖乌盆瓦器。

    然而他们却不吝啬,赚钱后他们便只留下日常生活所需的开销。其余尽皆行善布施,又多买金银纸锭、黄表纸钱,常去乱葬岗为当年众多枉死焚烧悼念,故有此善果臻身。

    真可谓:阳世间是一条好善的穷汉,那世里却是个积玉堆金的长者。

    尉迟公按太宗嘱托,将金银送上他门。

    但小民百姓,哪搭话过此等威武的大将军,又何曾见过如此浩瀚金银。

    于是初一见尉迟敬德,便唬得那相公、相婆魂飞魄散;兼有本府府尊陪同亲至,茅舍外亦有满载金银车马骈集,那老两口子如痴如哑,跪在地下,一时只知磕头礼拜。

    尉迟公看着强悍,可心思却是体贴。见状赶忙三两步上前,一把扶着二人道:

    “老人家快快请起。

    俺虽是个钦差官,却赍着我王的金银送来还你。

    听陛下说当日在阴曹,多亏了你的金银,才慰问了许多冤魂恶鬼,安抚了无数窘困凄凉。

    今日前来,除归还财帛,也有替圣上道谢之意。”

    那相良见这位大将军语气和善,才有胆子战兢兢回答:

    “小的家境贫苦,从未做过什么金银放债抽骨吸髓之事。

    何况我大唐天子富有四海,哪里犯得上与我拆借什么钱财。

    所谓有借有还,我即从未出借,自谈不上什么归还。

    财帛虽然动人,可我又如何敢受这不明之财?

    想来是将军弄错了,定是有了同名巧合生了误会,还请您明鉴。”

    尉迟公听他啰里吧嗦在那推拒也不厌烦,反而哈哈一笑道:

    “嘿嘿,你这老汉可还别说,这想法就真和俺想到一起去了。

    当看户籍名册后,俺首先想到的也就是重名。

    可查阅了此地所有在册名姓,以相良之名的却真还就只有你一个了。

    其后俺多方走访,也得知你其实也就是个穷汉。可我大唐不比那些乱世。有能力、有努力、有担当的人,终其一生自不该仅是穷汉才是。

    于是俺再做调查,听闻你斋僧布施行善积德。往日稍有钱财,尽其所用后便买办金银纸锭,为枉死孤魂祈福已有数年。

    想必是地府中那些枉死感恩,自发向你回馈,才在阴司为你攒下无数钱钞。

    之前我太宗皇帝去地府游玩,三日后还魂复生。曾在阴司里大发善心慰问凄惨可怜,于是便借你一库金银发散。

    当今圣上那是何等人物,我唐人重喏便当由陛下始。

    故,今此照数,将此前天子所借送还与你。你大可一一收下,绝无错漏隐患之处。

    此处有府尊在此震慑,此钱由天子内库专款划拨,此行是我尉迟敬德押送看守,此后有我大唐朝廷依法保障。

    管教宵小不敢见财起意,管教恶人没胆胡作妄为。

    你且速速收下吧,我也好回去复旨。”

    那相良两口儿闻言,却依旧只是朝天礼拜,推辞不受:

    “将军威武,可小人也有些自己的坚持。

    此前行善发乎本心,本就不求什么回报。我夫妻一生没什么大的追求,只一粥、一饭、一席、一屋、一个安心便已然足够。

    天子高义地府为凄惨布施,倘若用的是小人金银,那便就随了我们心意,道谢的反应是我老夫妻才是。

    如今倘若受了这些金银,心中便就有了瑕疵,郁闷久了反有害身体。

    且此乃冥冥之事,万岁爷爷梦中说在那世里借了金银,又有何凭据,是何道理?

    故,我夫妻决不敢受。”

    尉迟公也纳闷了,这年头世道变了?

    想当年乱世打天下那会,为了些金银、军械、物资,与那诸般势力争斗起来,可是狗脑子也都能给他打出来的。

    如今自己腆着脸,屁颠颠大车小车不远千里拉着金银上门。好言好语赔笑相送,怎的?还送不出去了?

    是俺尉迟疯了,还是这俩大头百姓疯了?

    不过皇命毕竟是皇命,尉迟敬德也不是轻易妥协的性子:

    “俺不管!反正陛下说了,这一库金银都是之前借你的东西。

    那地府里还有崔判官作保,可以证实呢!

    收下罢!你若不信,死后去问问那崔判官便是了。”

    相良真很想翻白眼,你这将军啥意思嘛!咱不要你这金银,你难道还要逼死我不成?

    想着想着,他心下一横咬牙道:“就是死,我也定不要这些东西!

    如果将军硬要给我,便如你所言,我亲自去找那位崔判官理论!”

    这话可吧尉迟公吓了一跳。

    可别还钱还出人命来了,倘若自己真把皇帝债主给这么活活逼死,回去不得又要挨陛下板子?

    长长吸了口气,尉迟耐着性子堆起笑脸说道:“得了,得了。

    俺算是想明白了,你这老头就是个懒货!

    是不是嫌拿了这些银钱,之后一点点布施太过麻烦?

    是不是动了小心思,还要让俺劳心劳力帮你解决?

    俺不怕累,可就怕你们这些弯弯绕绕不好好说话的家伙!

    按理,这一库银钱虽多,可开设些粥铺赈济些灾民也挺好消耗。

    可奈何我大唐安定有序,往后也必定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却还真就缺少灾民。

    倘若放在群雄割据的战乱年月,这钱拿去加固下器械,修缮下城墙也是不错。

    可如今天下一统,四海来朝。我大唐百万雄师眼见要缩编到五六十万,这钱可也一样花用不掉。

    倘若放在蒙昧年月,这钱开办些私塾传播些道理,亦或开设场地收纳些残障也是个选择。

    可眼下圣上与朝廷却抢先一步,已经把这点机会也占了个干净,这条路也被封堵了个干净。

    听说,如今街巷唯有些和尚还在挨家挨户化缘。听闻你家之前也有许多斋僧布施的善举。

    不若……咱拿这钱修建个寺院吧,也好让那些和尚多个落脚的归宿。”

    亏得尉迟敬德有耐心,琢磨了好半天,这才终于想到了一个说得过去的解决方案出来。

    那相良听说要修建寺院,眼中神采也是一亮。

    赶忙作揖点头,迫不急待将处置应允了下来。

    倘若朱小杰在这边,怕是会竖起大拇指,心道:这老头有生意天赋,竟能克制眼前贪欲,懂得在人间“放长线”死后到地府吃“大鱼”的道理。

    尉迟公见他答应便也哈哈一笑,而后具本差人将此间事情如实启奏。

    其后太宗见了本章,得知相良坚持后,道:“此诚为善良长者!”

    即传旨教胡敬德如诺将金银修理寺院,起盖生祠,请僧作善,还他所愿。

    旨意到日,敬德望阙谢恩,公开宣旨,以使众皆知之。

    其后将金银买了城中一处无碍军民生活的地基,周围有五十亩宽阔,在上兴工,起盖寺院,名“敕建相国寺”。

    左方还专做了相公相婆的生祠,其中更镌碑刻石以传后世。末尾还不忘蹭着面子,加上了“尉迟公监造”五个大字。

    那寺庙,便是如今大相国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