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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三清？”

    小孙悟空喃喃重复道，这个名字好奇怪，感觉和他一点也不般配。

    小孙悟空这样想着，顺便一把抓住想要偷偷溜走的唐三清。小孙悟空不理解，他不是总是偷偷摸摸地盯着自己看吗，又为什么恨不得躲他躲的远远的？

    莫名地令他觉得不爽……

    “喂，你怕高吗？”

    “哎——”

    唐三清看见小孙悟空突然露出狡黠灵动的笑容，这样问道。

    她还未来得及作出反应，就感到一阵窒息感，原来是他抓住了她的衣领，竟然将她提了起来。

    身体一下子腾空而起，突如其来的失重感吓得她脸色苍白僵硬，花容失色。

    “哈哈哈哈哈……”身后传来小孙悟空放肆的嘲笑声。ii

    “等一下！！！！”

    唐三清死死闭上眼睛，甚至连嘴巴都死死抿住，不发出一点声音。因为一张口，就会被呼啸而来狂风灌了满喉咙。

    小孙悟空觉得无趣，这样搞唐三清就是为了欣赏他惊惧无助地样子，要是一直这样像具呆板死尸一样，就没意思了。

    “嘛，你别那么胆小啊，还是不是男人了？”小孙悟空使用激将法。

    她本来就不是男人，唐三清内心腹诽。

    “给你介绍一下我的好伙伴，一朵小仙云，你绝对没有见识过。”他的语气像诱骗孩童的人贩子。

    “筋斗云？”

    唐三清脱口而出，孙悟空的小仙云一定是传说中的筋斗云了。ii

    她感受着脚底下软绵绵的触感，难道她现在就乘在筋斗云的上面，腾云驾雾吗？

    唐三清缓缓睁开眼睛，眯出一条缝，眼前的景象震撼到了她。

    连绵高山，略无阙处，天山共色，天下独绝。仙云密布，空气清新，沁人心脾，流连忘返。鸢飞戾天者，望峰息心，经纶事物者，窥谷忘反。从高空中，俯视这样美景的机会可并不多。

    难怪人们总想下辈子能够投胎做成一只鸟儿，或者修行有为，成为一名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的散仙……

    “怎么样，还不错吧……”

    小孙悟空见唐三清的脸上笑靥如花，那双清明澄澈的眼眸中碧波荡漾，水光潋滟，似乎被这样的美景震撼到连眼睛都不舍得闭上一秒。ii

    他的话一脱口，小孙悟空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语气算什么啊，明明他的初心只是想调弄一番唐三清，看他出糗才是重点的啊。什么时候他竟然会用这样自豪的语气，放佛自己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讨他的欢心，要一句嘉奖。

    “咳，其实这里也没有什么好看的，我带你去更好玩的地方看一看。”

    说罢，小孙悟空驾着筋斗云猛地加速，风驰电掣，在天空之上留下一道冲破云烟的轨迹，快到只留下一个缩影。

    万丈之下，黄土地上，许多躬耕于陇上的农民百姓，抹去额角的汗水，望向遥远的天际。突然，有人发现天边出现一朵七彩祥云快速掠过，留下一道笔直的航线轨迹。

    “天上定是有大罗神仙路过此地，神仙庇佑，希望我们这地方年年风调雨顺。不求大富大贵，只要平平安安，少灾少难就心满意足了……”ii

    “神仙保佑，我老娘能顺利挺过这一病，早点康复。”

    “求大罗神仙保佑，我老婆这几天就要生了，希望娘俩平平安安的。”

    “神仙保佑……”

    人们纷纷放下手中的活和农具，对着天边跪拜起来，态度虔诚，深信不疑。

    ……

    孙悟空一双眼睛能视万物，一双耳朵能听千里，下方发生的一切对他而言轻而易举地便能看清，不由得嗤笑一声。

    唐三清听到后，觉得奇怪，顺着他的视线望下去，隔着密集的，不断流动的云层，她只能看见似乎下面有许多像芝麻大小的黑点点成群结队。

    “下面发生了什么吗？”

    “下面的蝼蚁们以为本大王是大罗神仙，在底下向我行跪拜之礼，把自己的命运寄托在别人的手中，只靠摇尾乞怜来博取同情的弱者，实在是太可笑了。”ii

    小孙悟空的声音夹杂着呼啸的狂风，传到她的耳边，唐三清垂眸，虽然她看不清，但是下面发生了什么，她能根据小孙悟空的话猜出了大半。

    这个时期的孙悟空桀骜不驯，不通人性，虽然唐三清明白这个道理，但是听到他的话，还是忍不住地失望寒心。

    “每个人心中都会有信仰，把希望寄托在信仰上面并不可笑，光是活下来就已经花光了所有的力气，这样的人在我看来，他们自己就是自己的信仰。这并不是令人觉得可笑的事情……”

    小孙悟空听到她说的话，神色倏地冷淡下来，脸上仿佛蒙上一层冰冷的霜，眼神冰冷。

    他望向自己的眼神像是隔着万水千山，隔着世纪冰川，小孙悟空的脸上逐渐露出野兽身上充满野性的一面，这样的他唐三清并不恐惧，只是觉得陌生。ii

    或许，是未来的人们口口传颂的都是美化后的孙悟空的事迹；或许，那样美好的孙悟空只能是接受了唐三藏法师的感化之后才能出现；或许，本来的孙悟空就是一副生性凉薄，不把任何放在眼里……

    “你有什么资格对我指手画脚……”

    小孙悟空咬牙切齿，那双棕黄色的眼眸金光闪闪，仿佛下一秒就要将她吞噬殆尽。

    筋斗云感受主人情绪的波动，接收到命令以后，眨眼间便载着他们疾驰在云间，风呼啸而过，被甩在身后。

    唐三清的眼睛被冷风刺激地眼中泛着泪光，很久之后，才骤然停下，落在一棵长在悬崖峭壁边的青松之上。

    不远处，悬泉瀑布，飞漱其间，手可摘星辰，高步不胜寒。仔细听，似乎下面急湍甚箭，猛浪若奔，还夹杂着猿鸣声，百叫无绝。ii

    眼前的凄神寒骨的景色，令人生怯。唐三清看向小孙悟空，他冷淡地看向自己，就像方才看着他口中的“蝼蚁们”一般的眼神。

    下一秒，小孙悟空一跃而下，唐三清惊呼，探出身体。恰巧看见筋斗云接下他，转瞬离开，只留下淡淡地云烟。

    很快，云烟消失殆尽后，偌大的天地之间只剩下她一个人。

    周围别说人烟稀少，这样陡峭的悬崖峭壁之间，是不会有人会出现的，稍有不慎，粉身碎骨。

    唐三清无助地望向小孙悟空离去的方向，他向来喜怒无常，说抛下她便抛下了。或许是因为她的话惹到了他的逆鳞；或许是因为她没有重要到值得他回头；或许是因为原本的孙悟空就不是她想象中的样子……ii

    只能乞求菩提祖师或者其他师兄弟们能发现她不见了，可是小孙悟空将她丢下的这个地方，早就不止十万八千里了。

    如果，孙圣寅在她的身边就好了……

    不知道他现在在白虎岭 怎么样了，如果顺利的话，应该会早点来见她的。

    唐三清蹲在青松的树枝上，忽然脚边出现了几只小小的蚂蚁，它们勤勤恳恳地在枝头穿梭着，背上背负着果子食物。

    她想起了玄青，它还在八百年后等着她的归来，蚂蚁看似渺小软弱，但是比任何生灵都要勇敢执着，一往无前。

    她也不能坐以待毙，每次都依靠着别人的救援，无论是否能够成功，至少都要努力一把，试上一试。

    她小心翼翼地顺着松枝向悬崖壁上攀爬而去，风吹过山谷时，凄寒似冰，不仅青松摇摇晃晃，她的身体也跟着左右摇摆，摇摇欲坠。ii

    她紧紧地抓着树枝，这一松手，就是死无葬身之地……

    另一边，小孙悟空在靠近灵台方寸山之前，便解开了分身之术，筋斗云摇摇晃晃地飞向了天际。

    跟着师傅修行中的孙悟空，在分身解开法术的那一瞬间就接收到了所有的记忆，吐息之间泄露了内心的波动。

    只一眼，菩提祖师便可以清晰地看出他的内心紊乱，周身的气息波动不已。

    “修炼不只是修心，也是在修行，知行合一，才是最难得。”

    “是，谨遵师傅教诲。”

    孙悟空应下，但是内心还是无法平静下来，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难道是因为他饿了吗？

    虽说过午不食，但是他经常偷偷摸摸地自己给自己加餐，既然已经无心继续修炼，不如还是退下吧。

    拜别师傅之后，孙悟空直奔厨房，里面没什么好吃的食物，但是倒是有不少新鲜果蔬。

    他怀揣了一大筐后，来到灵台方寸山的山顶之上，这里最清净了。

    一边啃着果子，一边望向天边的落霞，好不惬意，在这里的每天都是充实自在的，这样下去距离他实现长生不老的愿望也不远了。

    视线向下，看见师门中最小的弟子出现了，大约五六岁，平日里总是拿着扫把打扫门庭之中的落叶。

    他还是个小小孩童，哪里会生出长生不老的愿望，不过是父母的心愿强加在他的身上罢了。

    他蹦蹦跳跳地跑出来，经过门槛时被绊了一下，狠狠地趴在地上。

    手上和腿上都是擦伤，鲜红的血丝溢了出来，他强忍着伤痛，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好不可怜。

    孙悟空见状嗤笑一声，小孩就是小孩，遇到这样的挫折就要哭鼻子，不堪一击。

    可是，他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一双泪光潋滟的清澈眼睛，目光灼灼地望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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