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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皇子呢？”

    今日来玉芙殿的卫炀没有看到四皇子，疑惑地问道。

    玉芙殿里突然少了孩子，就好像少了点生气一样。

    赵棠捏紧了袖子，“太后娘娘今日让苏嬷嬷来将他抱走了。”

    她的语气平淡，眼睫却微微垂下，在眼睛下方投射出一小片阴影。

    卫炀顿了顿，太后抱走了四皇子？

    赵棠垂着眸，看不清眸中神色。

    卫炀低下头看了眼她，伸手揽住她的肩膀。四皇子出生以来，赵棠对他极为看重，他都看在眼里。

    太后是皇上的生母，赵棠不可能在皇上面前说她的坏话。

    但是表现她对四皇子的不舍与担忧却是可以的。

    赵棠顺势依偎进他的怀里，小小声地说道：“四皇子还从未离开过妾身这么久呢。”

    实际上，要不是知道太后与皇上之间亲缘不深，她连这句话也不会说。

    可惜了——

    卫炀伸手一下一下地摸着她的脑袋，像是给猫咪顺毛一般，安慰道：“太后是四儿的祖母，定会照顾好他的，你放心吧。”

    赵棠的眸光愈发深沉，掩在阴影之下，语气却依旧柔弱，“那棠儿就放心了。”

    放心个鬼。

    四皇子是太后的亲孙子不假，可是太后当真是大公无私吗？

    她倘若真是大公无私，她就不会出这一招了。

    ……

    永宁宫中

    “听说母后将四皇子抱到永宁宫了？”卫炀坐在太后旁边的圈椅上问道。

    “皇上子嗣不丰，四皇子身子骨健康又长得讨喜，哀家见了就喜欢得紧。”太后一脸慈爱地说道，“就让人抱来，享一享天伦之乐。”

    昨晚虽然卫炀那么安抚了赵棠，但是事出反常必有妖，太后怎么会无缘无故地去玉芙殿将四皇子抱来呢。

    再加上先前裕良仪与珍婕妤起冲突一事，他也不是没有听闻过。

    不过是裕良仪先出言不逊，所以卫炀那时是站在赵棠这边的。

    有了这一出，太后现在说只是想享天伦之乐，说起来卫炀是有些不信的。

    更何况宫中皇嗣是少，但并不是没有。

    四皇子现在不过是襁褓之中还需要人时刻看顾着的婴孩，而大皇子二皇子都已经懂事了。

    太后如果想享天伦之乐，为何不将那两个皇子带来？

    不过，尽管卫炀心里这么想，面上丝毫不显，他转动着手上的扳指，“既然如此，朕便让皇上带着几个孩子平日里多来几趟永宁宫给您请安，也算是为朕尽孝了。”

    太后脸上的笑意更深了，“皇上这么说，哀家就心领了。”

    别看太后此刻一脸慈祥，实际上心里可恼得很。

    昨夜皇上又是歇在那珍婕妤那儿，今儿上午就来永宁宫问这事了。

    要是说那珍婕妤昨晚没在皇上耳边说些什么，她才不信呢。

    这个赵氏果然不是什么好货色。

    不过好在皇上还算是个孝顺的，没多问什么，令她心里有些许宽慰。

    片刻后——

    “太后娘娘，裕良仪求见。”

    太后瞥了一眼坐在旁边听到通传无动于衷的皇上，点了点头，“让她进来吧。”

    裕良仪一入殿，就看见坐在那儿的皇上，眼中的惊喜一闪而过，俯身请安，声音捏得婉转极了，“参见太后，参见皇上——”

    太后朝她亲昵地招了招手，“快起来吧，都是一家人不必如此多礼。”

    裕良仪上前，太后握起她的手，在她的手上拍了拍，朝卫炀说道：“哀家平日里在永宁宫里清闲极了，华妍这孩子就时常来陪哀家。”

    姚华妍见皇上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脸上一红，“孝顺姑母这是妾应该做的。”

    卫炀看着对面和乐融融的姑侄，点了点头，“恩。”

    这个回应过于平淡，太后心里有些不满。

    怎么说华妍也是他的表妹。

    正巧这时，一名宫女有些急切地走进来，看着殿里的三个人，脚步顿了顿，低下头状若无事。

    卫炀眼尖地看到了，问道：“怎么了？”

    那宫女脑门上开始冒汗，心里发苦。

    太后冷冷地瞥了那个宫女一眼，“说吧。”

    那宫女只得支支吾吾地说道：“四皇子、四皇子一直哭闹个不停，奶娘们一直哄不好……”

    听完这话，太后立马别过眼去瞧了眼皇上的脸色，直道晦气。

    “让奶娘把孩子抱来。”她吩咐道。

    四皇子抱来时，依旧哭闹个不停，小脸都哭得通红，声嘶力竭的，嗓子都有些哭哑了。

    太后皱紧了眉头，她之前从未养过孩子，也不知道如何应对。

    这些奶娘都是干什么吃的！

    她在心里不由得骂了一句。

    奶娘抱着四皇子，头上不停地冒汗，但是怀里的小祖宗怎么哄都哄不好。

    屋里充斥着孩子的哭啼声，叫太后听着有些心烦意乱。

    都是和他那母亲一个德行，惯会折腾。本来今日时候正好，碰上皇上在永宁宫，她正想说几句华妍的好话。

    “朕来吧。”卫炀沉了声，伸出了手。

    奶娘有些迟疑地看了太后一眼，之后才将怀里的四皇子小心翼翼地递给皇上。

    卫炀熟练地抱着孩子哄着，他让人取了湿帕子来，轻轻地擦拭着四皇子的脸，哭得脸都花了。

    赵棠经常把四皇子带在身边，于是皇上也时常看到他。

    如今抱孩子虽说不是驾轻就熟，也算是熟练了。

    许是感觉到了熟悉的怀抱，四皇子渐渐停止了哭闹。

    他的小脸通红，看起来格外可怜。

    裕良仪捏着袖沿，指尖用力，指节有些泛白。

    太后瞅了眼皇上的神情，说道：“许是第一次来永宁宫，四皇子有些不适应，小孩子都是这样，多适应一会儿就好了。”

    卫炀的脸色平静看不出什么，没说什么。

    裕良仪也在一旁接茬，“是呀。”

    卫炀只是低头看着怀中的四皇子，没有说话。

    “这四皇子长得玉雪可爱，哀家也是一看到就喜欢。”太后笑道。

    裕良仪附和着，“四皇子长得这般可爱，别说是太后了，就是妾身瞧着也觉得心中欢喜。”

    太后笑着看她一眼，“你若是喜欢，自己也生个，说不准也是这般可爱呢。”

    裕良仪顿时羞红了眼，悄悄瞟了皇上一眼，娇嗔道：“姑母——”

    太后这番话的意味皇上怎么会听不出呢，只不过是在装傻充愣罢了。

    两人见皇上没有反应，心里都不由得一沉。

    不过，太后还是打起精神来，“让奶娘把四皇子带下去睡吧。”

    四皇子似乎是刚才哭了那么久哭累了，这会儿已经有些困了，眼皮都合上了。

    奶娘上前从皇上怀中接过四皇子，卫炀眸色愈发深沉，却也没说什么。

    卫炀终于抬头，淡淡地说道：“四皇子长得好得母后喜欢，珍婕妤也算是生育有功，朕欲晋她为嫔，母后意下如何？”

    太后的脸色大变，不过很快就绷住了。

    “依哀家看，这珍婕妤的确生育有功，但是毕竟先前已经晋她为婕妤了。不过才两个月的光景，又擢升她为嫔，是不是有些太快了？难免会有些宫妃对此不满。”

    “四皇子的确是玉雪可爱，但是后宫的和睦才是最重要的。”

    太后一副全然为大局考虑的样子，苦口婆心地说道。

    卫炀摸了摸坚硬的玉扳指，“既然母后这么说，那便罢了。”

    他并没有想晋赵棠为嫔，只不过是故意这么说罢了，没想到引来太后这么大的反应。

    皇上走后，太后皱紧了眉头，看着战战兢兢地站在角落那个宫女，语气极冷，“素时。”

    素时是苏嬷嬷的闺名，平时也只有太后这么叫她。

    苏嬷嬷会意，招了两个太监将她拖下去。

    那名宫女瞪大了眼睛，还没等她开口就被人塞了绢布，手脚麻利地拖了下去，连喊冤的机会都不给她留。

    她的下场，可想而知。

    裕良仪静静地站在太后身边，头都没抬。

    太后还是觉得有些气难平，“那几个奶娘都是怎么伺候的？连个孩子都哄不了？”

    裕良仪出声道：“姑母，毕竟是那赵氏的儿子……”

    跟他的母亲都是一样的货色，说不准是专挑皇上来的时候闹起来呢。

    太后横了她一眼，裕良仪顿时噤声。

    “以后少说这样的话，被外人听见，没你好果子吃。”

    怎么说四皇子也是皇上的儿子。

    永宁宫里哪儿来的外人，裕良仪有些不以为然。

    ……

    赵棠站在东侧厅里，她已经在这里站了整整两个时辰了，看着空荡荡的摇篮。

    仅仅只是一天，她就要受不了了。

    “皇上出了永宁宫？”

    皇上去了永宁宫这事根本遮掩不了，谁让皇上的龙辇到了永宁宫没多久，未央宫那边就跟着出发了呢。

    太后为了撮合裕良仪与皇上还真是不遗余力呢。

    赵棠心里嘲讽地想道。

    “是，皇上出了永宁宫就往长乐宫去了。”文池回道。

    赵棠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看样子皇上那边是行不通了。

    她转过身，阖上眸子，对着闻音淡淡地说道：“让那些人都准备起来吧。”

    闻音点了点头，应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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