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八十四章酣眠

作品:《熙贵妃起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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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新网址:www.xs.l赵婧仪喊了声,“赵婷,你带枝芽下去治伤。”

    枝芽动了动,她缓缓抬起头,嘴角破裂,颈脖上有一道非常明显的勒痕,先前众人都只注意到她走路姿势和裙摆上的血迹。

    沈汀年搭在椅子上的手飞快的点起来,她克制着突如其来翻涌的怒火。

    许是她目光过于炙热,枝芽转身出去前飞快的扫了她一眼,沈汀年看见了她眼角有泪。

    而这次走出去枝芽行动正常,跟着赵婷的脚步。

    一切不言而喻,她并没有受刑,反而差点被人灭口。

    “昨晚有人潜入西偏殿,趁着众人熟睡,对枝芽行凶,”赵婧仪一一扫过众人的面色,并无发现,她冷笑了一声,“能在太孙宫宵禁之后避开巡逻的侍卫对一个侍女灭口,这人不是外人,她就在太孙宫里。”

    殿内静可闻针,赵婧仪停顿了好一会儿,才看向沈汀年,“若非枝芽事先得了提醒,夜里警觉还在枕下藏了一根银钗,刺伤了凶手,是很难捡回来一条命的。”

    沈汀年昨晚确实让徐肆帮忙,派人去照看一下枝芽,她是怕玉贵人她们晚上还会为难齐常在主仆,以枝芽的性子必然是会拼命护主的,她不在意齐常在如何,却担心枝芽受伤。

    不曾想歪打正着,徐肆派人去叮嘱了一番,让枝芽多加小心,竟是救了她一命。

    不仅是赵婧仪不明白沈汀年为何对一个侍女这般上心,束又莲等人也是如此,可眼下这个疑惑只能暂且压下,她声音比之前收敛了许多,“不管这个人是谁,敢行凶杀人,就留不得。”

    “自然是要找出来,可太孙妃已经派人清查,并没有找到手臂受伤的人。”叶诗摇了摇头,又话锋一转,“既然宫人没有受伤的,那就不得不看看是不是哪位主子以身犯险了。”

    所以才会有早间这赏赐首饰的事,赵娉等人捧着托盘细致的观察了每一个来挑东西的妃嫔,却没有收获。

    若不是那人伪装的太好,就是没有来挑东西。

    束又莲对上叶诗那笑的让人碍眼的样子,两人对视间,渐渐反应过来的其他人也都看下她。

    毕竟除了叶氏姐妹,就只有沈汀年和束又莲没有起身动过。

    沈汀年肯定是要排除的,她昨晚……伺寝。

    束又莲脸色非常的难看,被一群人怀疑她动手去杀一个侍女?而要洗清嫌疑只需撩起宽袖,露出手臂即可,可这比逼着她当众脱衣还叫她难堪。

    她堂堂一个大将军之女会去杀一个侍女?

    转过视线去看赵婧仪,对方似乎早就等着她,用一种平静宽容的语态提醒:“本宫自然是相信束侧妃的。”

    可从她因为赵婧仪偏颇玉贵人而开口当众顶撞对方,就已经陷入了对方的计谋,加重了自己的嫌疑,无缘无故的她为什么要掺和这件事?从昨晚到今天早上,一而再的同赵婧仪对着干,是真的看不顺眼,还是另有所图……众人会怀疑,有时候就是这种莫须有的猜测,看似无关痛痒,却如细刺入肉,终成隐患。

    束又莲是绝对不会让这件事成为污点,成为他日她要母仪天下的绊脚石。

    被迫暴露的一双胳膊不像一般女子那样细瘦,也没有非常的白,束又莲自幼习武,肤色偏麦色,她缓缓扯下袖子,一言不发的扫了一圈。

    叶诗还是笑盈盈的,沈汀年根本懒得看她,赵婧仪慢慢悠悠的在饮茶,心情似乎很好,其他人……全都不敢与她对视。

    “玉贵人,齐常在,你们也起来吧。”赵婧仪吩咐道。

    都跪了许久了,也该长了记性。

    玉贵人仰头看她,勉强的道了一声谢,齐常在颤颤巍巍的要人搀扶才能站起来,连话都说不利索。

    “此事全由你二人而起,不罚不足以为戒。”

    两人齐齐低着头聆听,瞧着就温顺,赵婧仪最后也没有惩罚的过重,只要她们禁足思过一个月。

    马上就要入冬了,能待在房间里不出门也不算坏事。

    沈汀年叹息,她都想挨罚,可以不用日日起来请安,可旁人才不会这样想,禁足就没有机会伺寝,牌子是要收起来的。

    今日这请安是请的最久的一次了,沈汀年都坐累了,回到后罩房先唤了碎燕进来按肩揉腿,她乏困的连午膳都不想吃。

    睡到午时末未时初,才起来吃了点东西,天一日冷过一日,哪怕是窗门关着,也好像有风穿来穿去。

    沈汀年还没觉着冷,碎燕等人却给她拿出了冬衣,都是隔层里加了棉花的缎贡新衣,款式各异,有的领口和袖口都缝了一圈白色软绒毛毛,穿在身上好看,也衬的人分外的玉雪可人。

    在把沈汀年打扮的漂漂亮亮这一点上,碎燕寒莓等人都达成了共识,花尽了心思。

    “主子已经好几日没有笑过了,是还惦记着那位枝芽姑娘吗?”

    碎燕见过两面枝芽,也挺喜欢的,但是那丫头性子挺倔的,她前几日去西偏殿看望时,暗示她所待非人,不如另谋他主,沈汀年就是很好的选择。

    可不晓得枝芽是真没有听明白,还是装不懂,满心都装着齐常在,一会儿怕她胳膊碰着了,一会儿忙乎给对方弄东西吃,养个伤都没有好生歇息。

    “她伤养的如何了?”沈汀年问。

    “应当是好全了,昨儿个菲菲还见她跑厨房那边讨要东西……”

    太孙常在的份例少得可怜,还要主仆二人分吃,齐常在是齐家庶出,没有小齐氏那么手头阔绰,养身子的时候燕窝都没有断过,她禁足之后是真的一日比一日消瘦,急的枝芽日日跑厨房。

    听完这些,沈汀年蹙了眉头,想了想吩咐碎燕:“让厨房那边不要短了齐氏的日用,这事你不用自己去说,找机会让徐肆帮个忙。”

    碎燕笑着应了,徐肆都快成了她们的半个管事中官了。

    没办法小田子在太孙宫是新人,就算如今是沈汀年这边的首领中官,底下有两三个人手,走出去却没有那么大面子的。

    “主子为何不亲自开口,若是想把枝芽调过来——”

    “那丫头一根筋,不会叛主的。”

    沈汀年叹了口气,她无法跟碎燕她们解释,在自己做过的梦里,枝芽为了护她被人摁在水里活活淹死。

    这是她回宫之后做的第一场梦,一切都很清晰,醒来也没有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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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子一天天过去,等到沈汀年裹上厚厚的冬袄时,皇城已经盖上了今年的第一场白雪。

    今年第一场雪下完,天气倒是没有直接冷下去,反而暖洋洋的很舒服。

    乾清宫摆了家宴,仁武帝入冬之后身子不太爽利,年纪大了就是这样受不了冷又熬不住热,殿内四周都摆着炭火盆,暖融融的,又有歌舞伶人,他心情不错,一开始是一个人坐最上头的主案,饮了两口酒就把濮阳绪喊上来陪在身边。

    濮阳绪酒量浅,两杯下肚就晕晕乎乎,但是他酒品好,还能流畅的接话,妙语连珠的哄得仁武帝哈哈大笑。

    爷俩都喝醉了,底下陪宴的也没少喝,太子到后来都开始捏着身边布菜的侍女亲嘴,俨然没有考虑过一旁的太子妃什么感受。

    有还清醒着的偷看太子妃的脸色,却发现她从头到尾就只关注着太孙,时不时露出温柔的笑意,可能是察觉到太孙喝醉,又露出担忧来……想看笑话的人都冷了心思了,也是啊,人家虽然未能得到夫君的爱,但生了一个有能耐又孝顺的儿子啊!

    日后只会是享不尽的福。

    家宴散的时候,濮阳绪走路都打晃了。

    ……

    回到太孙宫,濮阳绪脱下大氅,换了在屋里的棉袍,一路回来吹了冷风,酒气散了不少,但是脑子还是有些不清醒,他知道酒劲还在后头。

    得了太子妃吩咐的徐肆等人已经准备好了醒酒汤端进来。

    “殿下,先用碗热汤,热水已经放好了……”

    濮阳绪却不想喝,他瘫在软塌上,有些难受,脑子晕,“年年……年年……”

    陈落本来低着头跪地上给他拖脱鞋,听见他的呢喃声,诧异的抬头去看,细听了几遍是真的没有听错,他起身之后朝一旁也听愣了的徐肆递了个眼神。

    后者当即就领会了,然后匆匆出去吩咐了一声。

    沈汀年在卧房里用加了艾草的热水泡脚,艾草的味道有点熏鼻,但是没办法冬天她脚不泡上一盏茶时间,晚上睡到半夜就冰凉。

    “你们等会拿了多余的艾草也去泡泡脚,去去寒气,尤其是寒莓。”

    沈汀年自己很少生病,连带着身边的侍女都没个头疼脑热,一到冬天宫里的宫人生病的也不少,因为天寒地冻的,没有炭供,还要做活儿……

    宫女还好些大多都在室内,中官是最遭罪的,小田子入冬就又病了,好在菲菲比较不怕冷,接管了跑膳房张罗一日三餐的活。

    “奴婢晓得了,主子还要看书吗?书房那边的火盆熄了。”

    沈汀年摇了摇头,泡完脚有些无聊,见碎燕她们在绣花,在一旁看着。

    夜深了天更冷了,外头传来脚步声,沈汀年也不困也不想动,明明听见了,还想装听不见。

    碎燕在门外交涉了一番,不得不退回来卧房,“主子,传话的说殿下喝多了,身子不舒服,一直不肯喝解酒汤,也不肯梳洗……”

    “不去。”

    碎燕有些无奈,她也推辞了,但是来人很坚持,想必是徐肆交代的一定要去。

    “主子还是去一趟……他们说殿下一直在喊你的名字。”

    这句话其实是不该说的,就算太孙真的喊了,奴才们之间也不好传来传去。

    沈汀年闭了闭眼,难怪耳根一直发痒,原是被人念的。

    可还是不想动,她把脑袋埋进枕头里,不听不听,就不去。

    年年……年年……

    她捂着耳朵翻身起来,气的,叫魂一样!

    “去拿衣服来。”

    五一假期愉快,我可能也会休个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