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集:两岸相隔,丑奴儿暗夜随行1

作品:《还没过门就要守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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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月的暑气升腾,日头一起,在外面做什么活计都提不起兴致来,农家汉子都是穿着短打单衣,光着脚丫子在劳作,女子却也围得严实,只露出两只眼睛来看路。

    西江之畔,一艘小舟停在岸边,待船停的稳当了,船上一女子才提着布包跳上岸,对着船上的大汉说着什么,大汉挠挠头,憨厚的笑着,随即撑开竹蒿向江中划去。

    女子回身慢走,顺着小路北向回了家,正是自莳花楼回来的柳絮。推开门扉进了小院儿,可能天色还早,院中没有半分动静,柳絮将布包放在桌上,径直向后院行去。

    “咦?小叔叔何时喂过了?”柳絮见这群小鸭已经在罩起的棚架下乘凉,食槽已经被啜的干干净净,窊流处全是小爪蹼印子,一个个都蹭得溜黑。

    柳絮嘿嘿一笑,“你们这班小淘蛋,尽在泥泞中玩耍,看都成了什么样子?好好的绒毛全都成了泥做的了,安心乘凉吧,晚些再处置你们!”ii

    柳絮又向隔壁看去,隔壁只有两只鸡在架下趴窝,显然也是热的不行,柳絮不去理会这几个小东西,回了前院,只端起木盆和边上的水瓢,走到桌子前将布包放在盆中,端起木盆就要向院外走。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将木盆轻轻放在地上,蹑手蹑脚的向孟飞时的房间这边走来。

    柳絮身子低下,整个人贴在房门上,耳朵来回上下听了听,丝毫没有听到半分动静,直起身子撇了撇嘴。

    “怎么不进去?”

    “啊”!柳絮尖叫一声,身子向后倒去,将孟飞时的房门撞了开,整个人都向门里摔去。

    噗通!

    毫无疑问,柳絮被摔了个实成,揉着屁股爬起来,抱怨道“你怎地不在屋里歇息,跑到外面来吓我!”ii

    孟飞时看了看柳絮,没有理会她的抱怨,走到院中的桌子前坐下,道“日上三竿都高了,我又怎么会在房中高卧?”

    “你该多休息的,还有伤呢!”柳絮将孟飞时的房门带上,盈盈向桌边行来。

    “好的差不多了,伯通拿的外伤药疗效非常,今日本来都想练武的,你不是要去西江边浆洗衣衫吗?走吧,我也过去。”

    “你去做什么嘛,又不用你来洗。”柳絮疑惑的问道。

    孟飞时眼神怪异的看着柳絮道“在江边给你搭个衣架,洗好了直接晒上,就这日头用不得一个时辰便都晒好了。”

    “咦?小叔叔真是聪慧,我怎么没想到呢!”柳絮一拍手,笑嘻嘻的道。ii

    “莫要耽搁了,这便走吧。”孟飞时起身将木盆拿在手中,向院外走去。

    “唉?你干嘛拿我的木盆啊?你不是要弄晾衣架的吗!”柳絮小跑着追上孟飞时问道。

    “到了就知道了,我给你选了个好地方。”孟飞时头也不回,就这么潇洒的甩着步子向前走。

    “真是个怪怪的男人!”柳絮心中将孟飞时拖出来,举起绣花鞋儿抽了两遍,不解气的哼哼着,这话当然不敢说出口,若被这小叔叔听了去,少不得又要找她的麻烦。

    跟在孟飞时的身后,柳絮的步子还真个能轻松跟的上!柳絮低着头看着孟飞时的步子,发现这个男人有意识的在放慢自己的步伐,步子虽大,却将节奏控制的很好,若不是柳絮紧盯着,也发现不得这般有趣事。ii

    “啊”!

    孟飞时感觉一道柔软,就这么肆无忌惮的撞在了他的背上,停顿了片刻,将身子转过来,柳絮正摸着额头在揉,显然撞到了孟飞时的骨架上,撞了个结实。

    “走路都不带眼睛的吗?我都停下了,还这般冒失的向上撞,我若不拦着些,你打算跳下西江泅水吗?”

    “凶什么凶!我在想事情不行吗?再说你干嘛突然停下来也不言语一声!”柳絮撅着嘴顶上孟飞时的抱怨,个大男人,总同个女子一般啰哩啰嗦个什么劲儿?

    孟飞时都没发觉,自从遇到柳絮之后,他的话突然就多了起来,而且总是在挑柳絮的毛病,只要看着不顺了,就要开言苛责,以前他从未想过自己也有成为管家婆的潜质!ii

    “前边就是西江,还向前做甚,这一路也没见你说话,我如何开口提醒你?”孟飞时的意思也很明显,怪我咯?

    “随了你的意了,将木盆还我,我自去找地方洗衣服。”柳絮上前要拿走孟飞时手中的木盆,可用力拽了半晌,这木盆如同粘在孟飞时的手中一般,纹丝未动。

    “不忙,这里就是我替你选的地方。”孟飞时将柳絮的手拉开,手中的木盆放在江边。

    柳絮看向孟飞时的身后,孟飞时适时的让开身躯,他身后有一处天然凹进去的水湾,这一带没有水草,光秃秃的,水面上又被人用木栅栏圈了起来,做成了一个平坦宽敞的木桥,不光人可以坐在上面,中心处还有一块平坦的巨石露出半截身子,看这石头的样子,像是人为放在这里的!ii

    “这是?你做的?”柳絮惊讶的问道。

    “看看合用吗?”

    柳絮抱着木盆走上木桥,将木盆放在桥上,伸腿儿试了试,石块的高度正好,她将鞋子脱下,又将裤腿儿卷起,光着脚丫蹬在水下的石块上。

    石块侵水的部分丝毫感觉不到日光晒得滚烫,反而有些清凉舒爽,石块露出的幅度也刚刚好,只要一伸手,就能将水淋在上面,“小叔叔还蛮贴心的嘛。”

    柳絮玩耍片刻,将脚收回来,道“倒是刚刚好,比我在城东芦苇荡子边上的洗衣台要好的多。”

    “合适便好,我还觉得这石头面板太过窄小,你用起来会不方便。”

    “刚刚好,再大些我手臂也不够长。”ii

    “那你洗吧,不要太用力,掉在水中可就不好了。”

    “我哪有你说的那般不济?”

    孟飞时眼睛盯着柳絮看了会儿,没说什么,自己什么样子,心里都没有个数吗?

    孟飞时没有理会已经动手洗衣服的柳絮,而是走到一边,将他早就准备好了的木头每隔半步就钉在地上一根,形成一个开放式的半圆形,将这里圈了起来。

    孟飞时用麻绳在各个木桩的上半段又绑了横梁,在靠北侧的栅栏边立起了两行衣架,上面放着新竹,也不知孟飞时从何处觅得的。

    孟飞时这边都弄完了,柳絮还在那一边玩耍一边洗衣,也不去管她,蹲在河边洗了洗,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就向家中行去。ii

    西江西岸是北城门的近水点,这边也经常会有人在江边浆洗衣衫,这么热的天气还来江边洗衣的,多半是些达官贵人家的浣娘,专门负责洗衣衫的。

    柳絮对面此时就来了个人,但不是浣娘,而是个长相别于他人的男子,这男子身材短小,手臂却长,自身前抱着两个木盆,直将整个人的面容挡了个严实,那人走到江边,将抱着的木盆放在身旁,习惯性的向对岸看了看,待看到那个身影后,这男子居然咧嘴笑了起来。

    西江两岸一男一女,同时在江边洗衣,却彼此不相识。

    柳絮今日只得了十几件衣裙,比起给米行的大老粗洗衣裳,姑娘们的衣裙却好洗很多,又有花娘送来专门配衣裙浆洗的皂。

    这皂也是大有来历的很,水秀人家的皂配的是猪油,用起来腥味颇重,莳花楼的皂却是宫人改造过的,不知是个什么因由,流出了些许,到了这莳花楼的手中,这皂添加了花瓣的芳香在其中,用了之后,衣服上仍然留有花香味道。ii

    柳絮也想觅得两块用用的,听花娘说这东西,巴掌大的就要十两白银,吓的柳絮再也没了想法,这般贵重的皂,居然被她们拿来洗衣裳,在柳絮看来,这绝对是败家的行为!

    将衣裙放入盆中,柳絮直了直腰,抬头才发现对岸来了个男子也在浆洗衣服,没有多想,她将装满衣裙的木盆抱起,走到孟飞时为她搭的晾衣架旁,一件一件的将衣裙挂在上面,又怕风大吹走了衣裙,将裙带上的腰带都缠在了各自的衣裙上。

    都挂好之后,柳絮端起木盆向家中走去,刚走两步,发现晾衣架边挂了一排夹子,柳絮好奇之下取下了一个拿在手中把玩,这夹子的头上两边各有一个凹槽,这样一对形成了一个小圆型,突然柳絮脑子中一道念头闪动,赶忙将手中的夹子向新竹上夹,这夹子刚好将新竹卡住,“这莫非是给我夹衣服的?”ii

    柳絮念头一动,将一件衣裙用这夹子夹住,却是严丝合缝,当真就是这般用法!

    “这个小叔叔也不与我说个明白,我若看不见了,岂不是又要闹些笑话?哼!”

    柳絮将这些衣裙通通用夹子夹了,抱着个空木盆和水瓢向家中行去。

    回到家中之时却见院中坐满了人,“什么时候有客人登门了?”

    柳絮心中疑惑,推开院门走了进来,那在桌前围坐的四人听了声音,都向她看来,当中三人更是起身行礼,“嫂嫂安好!”

    柳絮一愣,挨个看去,这不是浔阳四公子当中的,崔尘束,段易峰与张博轩三人吗?怎地都一齐来了?

    “你们?怎么一齐来了?”ii

    张博轩将手中扇子别在腰间,道“近些日子没有登门拜访,甚是失礼,若不是段兄提起,还不知嫂嫂与二郎搬到了此处居住。”

    “是极是极,嫂嫂若有难处尽管对我等言语,孟兄生前与我等亲如手足,自然要替他照看一二。”

    “崔兄这话听着怎地这般扎耳朵?”段易峰是个明白人,能够下决心迎娶云舒这般女子为妻的,自然对这身份上不那般看重,崔尘束拿已故的孟遗说事儿,可谓是不甚厚道。

    “这话如何说来?照看孟兄遗孀难道还有错不成?”

    “孟兄已故,他如何我们不必再提,单说柳絮姑娘如今并不得名分,算不得孟兄娘子,崔兄怎可胡乱攀扯,随意定人身份!”

    “嗯?”崔尘束见段易峰说出这般话来,想必这其中还有些他不知道的缘故,当下道“即便如此,我等也算旧友,探望一二也无可厚非。”ii

    “几位不用在我这里争执什么身份问题,若来探望,人已见到,好的很,没少了半根发丝,诸位请回吧。”

    孟飞时脸色冰冷,自这三人入门开始就没有了笑容,他之所以搬出浔阳,就是为了躲避是非,想不到这些人如此不知轻重,硬是要横插一脚,扰人清闲。

    “二郎这是怎么说的?我等联袂而来本是好意,若有为难处也可以帮忖一二。”张博轩转身看向孟飞时道。

    “没有为难处,兄长倒是多心了。”孟飞时语气平淡,仍然没有好脸色。

    “那嫂嫂一妇道人家,如何接了莳花楼的生意,这般抛头露面,怎叫没有为难处?缺银钱使,为何不与我说?”

    孟飞时听了脸色顿时一变,道“张重!我尊你是家兄好友,故此才以礼相待,我家中事物,不必外人评说,你们若无要事,日后少登我家门!”ii

    “这!”张博轩尴尬的甩了甩袖子,不说话了。

    崔尘束见孟飞时发怒,脸色不好看了,赶紧上前劝解,“二郎,张兄话虽说的难听了些,但也不无道理,嫂嫂这般过活,让外人如何说?我可不承认我是外人,再怎么说我们也是一起长大的伙伴,这么多年的情分,哪能因为一句话不对付,说断就断了?”

    “诸位兄长什么心思我自清楚,我孟飞时一不偷来,二不抢,只想安稳过活,惹着谁来?”

    “哪个敢来惹你?这不是都在嫂嫂身上!”

    “不必再说,他人如何评说我且管不着,我孟家家事,也不劳烦诸位过分关注,诸位请回。”

    段易峰见孟飞时神色不悦,赶忙拉住还要再说的张博轩,道“既然二郎自有决断,我们不必强人所难,日后但有难处,找我们便是,我等兄弟自不会看二郎与嫂嫂笑话就是。”

    “张兄?”

    “唉!”张博轩叹了口气,将扇子拿在手中向头上敲了一敲,暗自恼恨,如今恼了孟飞时,只得先行离开,以后再来说项。

    “既然二郎主意已定,我等告辞!”

    “嫂嫂留步,不必相送。”段易峰拦住柳絮,对着她向孟飞时的方向努了努嘴,随即跟上崔尘束与张博轩一同走了。

    柳絮想要说些什么,始终没有张开嘴,只是嘴中嘟囔着什么,转头看了看孟飞时的脸色,登时一惊,问道“孟昭,你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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