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暗里较量探虚实

作品:《掌上冥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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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王府。

    茶桌旁,香炉里冉冉燃升的檀香,跟着人的利益熏心一丝丝蹿升。坐在边上的燕王手持髓箫,眼也不眨地注视着这个宝贝,堆积在眸底的野心快要溢出来。

    “王爷,您要找的乐伶到了,他们已在庭院里待命。”张玉过来复命。

    “可靠吗?”他冷冷问。

    张玉是燕王肚子里的蛔虫,他回道“他们都是从天高地远的地方找来的乐伶,在当地颇有名气。既不会把髓箫的事泄露出去,也能增加吹响箫的几率。”

    燕王起身,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影子跟人一样冰冷,走到庭院中,张玉找来的乐伶都排站在那里,三十好几的人数,皆眼蒙黑布,待命垂首。

    燕王一一踱步穿梭在其中,细眼瞧他们每个人的面容,查看是否有可疑之人。ii

    瞧完以后并无可疑之处,燕王才挥手示意,让身边的随从士兵都退下,包围在院口,只剩下那些乐伶和张玉。

    解开那些人的眼布,张玉端着玉盘,将髓箫展示在他们面前,“你们谁能吹响这根髓箫,王爷必有重赏,保你们这辈子衣食无忧!”

    髓箫一遍遍传送,他们一个试完了以后递传给下一个,谁都没有见过如此诡异的箫,因为吹不响。

    尽管这些乐伶研制箫管乐器多年,谁也解释不出来一把构造没有任何问题的箫,为什么吹不响。有的人拿着箫仰天朝地鼓起腮帮子使劲吹有的人温吞缓气,吐气循环渐进地吹;有的甚至用上他们当地的咒语对箫念了以后再吹…不管多少种方法,仍然束手无策,听不到一丁点箫声。ii

    髓箫又转回张玉手中。

    “王爷。”张玉的眼神很不好。

    燕王大怒“你们这帮废物!张玉,将他们全部秘密关押起来,直到有人研究出怎么吹响这把箫的办法!然后再给我去找一批乐伶回来!试完一批杀一批,一批没用杀一批!”

    张玉连忙谢罪,“王爷,属下寻人不力,这就再去寻一批乐伶回来。”

    那些乐伶连忙跪下,皆喊饶命,都是无用的求饶。他们不会晓得,如此机密大事,就算他们真的吹响了箫,燕王怎么轻易放走人。

    一个命令,燕王眼前已再无那群讨厌无用的乐伶。

    张玉想了下,猜想道“王爷,周舒媚给的箫该是不会是假的吧?”

    燕王摇头“既然是神物,吹不响才显得真实,那天本王亲眼看到苏诠吹唤此物,问题出现在人身上,精通音韵之人,通通不要放过!”ii

    张玉又出主意道“既然如此,何不妨将苏诠给王爷绑来,拷问他究竟是如何唤响这把箫的。王爷,那苏诠现在颓废至极,我好几次瞧见他在客栈浇酒大醉,好像他和慕青衣也没有太多的接触,现在想捉他,易如反掌。”

    说得挺有理,虽是有效最快捷的方法,但是风险太大。燕王凝眉想了想,并不采用,“不可,那小子狡猾,不见到箫定然不肯说,箫一旦在他手中,就是他的利器,到时我们中了他的诡计,失了箫又折兵更不好。再说我们不能暴露有箫的事实,否则燕王府就成为众矢之的!”

    张玉豁然开朗,自己的计策大失考虑,“是,属下考虑不周。”

    这时有通报声传来“禀王爷,太子驾到。”

    燕王对张玉示意,张玉忙抱起髓箫的盒子匆匆离去。ii

    太子久等不到燕王,便徒步找来,燕王正刚起步迎接,就见太子带着寿喜走来,表情看不出喜怒,不知道是为何事而来。

    “四弟,怎么躲在这里清净?可让为兄难找!”太子转眼一瞟,张玉抱着一个精致的盒子匆匆擦肩,竟然无视太子!

    太子瞅着那个盒子,笑道“张玉抱着什么宝贝?见了本太子就走,倒像是本太子是来抢宝贝似的!”

    张玉回过着作礼,“老奴眼拙,没看清是太子。王爷正让属下抱着这个空盒去找木匠修饰。”

    “喔?我都没问里面装着什么宝贝,张玉就说是空盒,四弟的东西,哪怕是空盒也是宝贝呢。”太子说着悄悄看燕王的表情。

    燕王心中有鬼,一瞬间瞠目结舌,掩饰答道“张玉哪为什么宝贝匆忙,他是吃撑了食物,刚还在我面前出虚恭,他怕对皇兄不敬,故才匆匆离去。”一边说一边瞟了张玉,示意他快点离开。ii

    等太子再看张玉时,他果真一边出虚恭一边离开,寿喜连忙捂着鼻嘴,骂了张玉一句。

    “原来如此,看来四弟府上的伙食不错嘛!当心别把人撑着,那样可就没有人为四弟效力了!”太子说完大笑拍了拍燕王的肩膀,下重力道,停留了好下子才挪手。

    空气里有丝怪异的气息,燕王只好跟着作笑,皮笑肉不笑,“皇兄请坐,我命他们上茶来。”

    说罢,燕王唤一声“来人,上茶。”

    迟迟不见有人上前。

    因为方才髓萧的事情,燕王将下人遣得太远了。他又加重声调呼唤。

    太子漫不经心展扇,翩翩凉快,话里有意无意道“四弟,恐怕你还得走出这院子去唤,我刚才来时可是一大堆人守在院外百步,好像这里有什么秘密似的。这会儿,这地恐怕只有你我两人吧。”ii

    燕王的反应也是十分快,借口信手拈来“方才在这院子丢了一块贵重的镶金玉佩,怕那些手脚不干净的奴才顺了去,所以才命张玉将他们领到门口一一排查。”

    太子嘴角一抿,好似看穿了一般的随便听听,“镶金的玉佩东西丢了事小,恨就恨在金呀玉的贵重东西诱人得紧,一旦生出觊觎之心那才事大!是吧?”他说完眼朝斜盯着燕王看。

    “是,皇兄果然见解独到。近日,这王府我必得好好清理一番!”

    兄弟两个的对话,你藏掖,我敲打,平淡的对话都快变成了唇枪舌战。

    空气很闷,燕王转出院子唤人去准备茶水。

    很快,一位青衣女婢端茶过来,有意低着头,藏起秀丽的容貌。ii

    燕王笑问“青衣,这是什么茶?”

    太子的眼神蓦然一转,望向那名婢女。

    “是六安茶。”婢女回答后转身,太子望着她轻盈的背影消失不见。

    燕王端起茶杯品茶,表面上品茶,实则借机瞅着太子的眼神。

    “方才那位青衣女婢像极了一个人,四弟府上的女婢真是调教得水灵。”

    燕王放下茶盏,笑道“皇兄说的是慕青衣?呵,不过见过一眼,皇兄就如此在意?我看着那婢女不像,怕只是裙衫颜色像!皇兄可是爱屋及乌了。”

    一个试一个,殊不知聪明反被聪明误。

    太子顺着燕王的话说“我不过只是随口一提,一个残酷无道的女杀手,恐怕也只有苏诠会视如珍宝。前些日子我还瞧见他们赏山玩水,怡情弄箫。”ii

    话中的“箫”字特地加了中意。

    “弄箫?”燕王最敏感的就是这个字了,喝茶的动作略有停顿,“不知皇兄是何时看见人家郎情妾意的那幕,我都没听说过苏诠还会奏箫,真有些趣闻!”

    太子斜眼笑,有板有眼地编来“不久不久,几天前我上山给母后寻花种,无意撞见。四弟你也太小瞧人了,区区一把箫,你怎知苏诠不会吹?他的箫声一响,如天籁之音,花海间的彩蝶蜜蜂,一一追逐箫声,具有仙乐的传神。为也兄未曾见过世上有如此盛景,不免流连忘返。”

    燕王听在心里,因为想得太多,面上只能陪笑说不出更多的话。

    太子见燕王略有失神,又补充道“我倒忘了,听闻四弟特地派人到遥远的边疆西域请精通箫管乐器的人,看来你与苏诠是有共同喜好的人。”ii

    他如何得知我请乐伶一事?燕王愣了,目光藏着犀利。太子说话的时候,那种随意掩藏得挺好的,扇着扇子,谈笑自若,燕王才发现这个“文太子”学精明了不少。

    “皇兄果然关心为弟,为弟不才,所以向他们虚心请教。”

    “那就更好了,我倒也想见识外域的舞乐,不如唤他们前来欢愉一番。”太子笑着说,那是“以笑逼人”的揪出尾巴。

    燕王心想这个皇兄越来越会无形逼人了,一下子没有回答什么。那批乐伶哭天跪地要求饶,怎么可能适合演出。

    “怎么,四弟不舍?”太子又笑问。

    “为弟累了,想必太子府不缺歌乐吧。”燕王的脸色都青了。

    太子身旁的寿喜有点听不下去他们阴阳怪调的对话了,替太子找了个台阶道“太子,不可久留,你忘了皇上还催着您去陪他下棋呢!”ii

    太子嚯一笑,反应道“本太子倒忘了,还是寿喜记性好。”

    燕王送太子出府以后,一腔的怒气无处发泄,将手里的茶杯捏碎。

    张玉上前问“王爷,太子可是看出什么来了,故此来探听消息?”

    “若我猜的没错,太子应该是和慕青衣在一起。他一定是受了慕青衣的蛊惑,来旁敲侧击箫的事情。”

    燕王仔细想一想,眼神散出可怕的寒光,又补充“此时太子估计已知我手中有箫一事,父皇最偏他,倘若他拿这事来向父皇进谗…这回,我们要恶人先告状,你派人去跟踪他,抓到他跟慕青衣在一起的证据。呵,堂堂太子勾结江湖杀手去谋夺神天石,意图篡位,这可是谋反的大罪…”

    “是。”燕王的意思,张玉再清楚不过。ii

    日月宫。

    寿喜一来到日月宫,大气喘喘,一大盏茶一口入肚。

    “如何?”慕青衣迎上来问道。

    太子十分静气,回答“已有九成的可能,周舒媚很有可能将苏诠的髓箫交给了燕王。我突然到访,给了他措不及防的准备,王府的乐伶也多半受了威胁,燕王不敢放他们出面。”

    “那就对了,箫是认主人的。谱天之下,除了苏诠再没人能吹得动。”

    “接下来,你想怎么做?我兴许能帮上你,有需要尽管提出来。”他眼里有一种不敢直视的情愫,慕青衣一直在躲避,自然不会多麻烦。

    “太子肯为青衣跑这一趟,那人又是您的兄弟,手足猜忌,青衣已然是个恶人。为此,青衣感激不尽,其余的事,不敢劳烦,我自会想办法。”ii

    话里多有疏远的意思。

    太子挺失望她的态度,不过对于日月宫的存在,他仍笑着肯定“我虽不知神天石与苏诠的箫有何关联,也不知日月宫为何要夺神天石,但是我始终相信一事,有你为日月宫的主宫,姑娘面冷心善。我有强烈的预感,你们得到神天石与他人得到神天石定是截然不同的做法,我相信,日月宫,定不会危害天下苍生。”

    慕青衣微微一怔,如果太子知道她的真实身份,恐怕就是抽刀为敌了吧。

    “你身为当朝太子,有保护当朝社稷的责任,你就这么相信我?”

    他笑望着慕青衣,眼神更加坚定了“信与不信,都是用眼睛来证明的,我从你的眼里看到的是正义。日月宫杀的人,可都不是好人。”ii

    “是的,日月宫既不是好人,杀的人,也自然不是好人。”

    两人说着相视一笑。也许,慕青衣不是身为漠北人的话,她真的可以跟太子坦陈以待。

    也是相互对视的笑容激发了情愫,他唐突地拉着慕青衣说道“青衣,那天我和你说的话都是经过我深思熟虑的,倘若你愿意与我在一起,那么我的太子妃,就只有你一个,他日我若为帝,你就是我唯一的皇后…”

    慕青衣连忙挣脱出眼前人的手,目光十分冷淡“青衣不配。再说,太子已有良配,若太子是轻易辜负好人家的女子,那么太子在青衣心中,是个一文不值的男人。”

    太子还欲说些什么,寿喜在一旁故做咳嗽提醒。

    “寿喜,好生照顾太子,请恕青衣未尽地主之谊。”她说完离开。

    她走了,寿喜忙大呼“我的太子爷,你刚刚在做什么,你已经是有太子妃的人了,这个节骨眼,你可别犯浑…”

    寿喜如何明白太子的心情,太子只听着寿喜在旁边劝言,无意听着,不十分往心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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