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平西王剑 六十六章 晚来听春草!触目不可及。(三)

作品:《孤儿大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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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新网址:www.</p>顾清的心脏紧紧缩悸,几乎停止了跳动。

    ……完蛋了

    “行了。”

    然而忽有一声苍老平静的声音穿过轰隆隆的风啸传来,随后是一声轻轻脆脆的,酒盏磕碰木桌的轻响。

    时间真的停止了,这一次却并非错觉。

    一只摘天手毫无阻碍的向漫天倒悬海摘去,海水倒卷、虚幻的男子身影溃散,万米大的虚幻极具缩小,好像掌中世界般一直变小,变微,纳入了天穹的摘天手中。

    风暴直接止息。

    毫无半点再波澜的余地。

    之后,“时间倒流”!断开的古木一一从天上落下,被风暴卷碎的巨石重新结成,回归山体,地面撕裂的草皮、吹翻的潭水,尽数回归原位,漫漫乌云再次凝聚,倾盆大雨重新开始酝酿,仿佛全部都陷入倒流的变迁中,回归海风未曾降临时的状态!

    顾清发现自己竟然还可以在一切回溯之中行动,他抬头顺声音的来源匆忙望去,无回乡数百米高的弯月楼残破一片,却有一块大约三四米宽的地板仍嵌在山岩之中未被风暴摧毁,而在那里静静的屹着一张酒桌一张椅子一壶酒水,还有一个满头白发,已老态龙钟的老人。

    顾清瞬间明白过老者是谁了。

    ——他就是平西王,自己与姬慕夏苦苦寻找的一国禁忌存在。

    一切逝去者,不可再追。

    亦如时光匆莽往前,而逆流者,亦不可再追。

    一切未生者,不可再追。

    亦如江河滚滚未至于海,而江川化桑田,亦不可再追。

    平西王如一个平凡的老叟,漫天树石、破楼、水尘倒溯,他却将酒壶打开,慢悠悠的斟酌了一杯,尽未饮,而是直接放在了木桌上。

    咚,这是第二声酒盏清脆响声,所有的一切,便彻底的复原……

    ——有风尘入眼,顾清轻轻眨了一下。

    “夫君张嘴!”

    一声温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眼前的一切,平平静静,熟悉如往昔,是无回乡的楼层,是漫天压盖嘈杂的瓢泼大雨!

    姬慕夏本坐在顾清的对面,如今却起身坐到侧边,她手里捏着浅黄色糕点,正乖巧的喂给顾清。

    “咦!?”

    喂糕的玉手停在半空,顾清张嘴的动作亦愣愣的停住。姬慕夏与顾清,皆怔了。

    “我们……”

    背后却传来了似曾相识的嘈杂。

    “嘿!这,这!就这层!这层人少!”

    “哎呦,淋死少爷我了!”

    顾清与姬慕夏齐齐回头看向楼口,一圈莺莺燕燕围着一个浮夸的公子爷,醉醺醺的拥了上来。

    “李子鹤!”顾清说道。

    姬慕夏仍戴着她的白色面具,稍停顿后道:“夫君,我们……似乎回到了刚才!”

    全部,都一眨眼后回到了初遇李子鹤的那一刻!

    顾清立刻起身拉住姬慕夏的手,“走,平西王在二十七层!”

    顾清与姬慕夏匆忙离去,与刚刚上楼的李子鹤擦肩而过。顾清冰冷的视线扫过李子鹤,李子鹤正被几个无回乡姑娘搀扶着,忽不觉打了个寒颤,李子鹤扭头看走远的顾清,一心的疑惑,“他是谁……”

    顺着无回乡的阶梯一层层向下,顾清二人穿过如流的客人,终于踏入下方二十七层时,身边嘈杂飘远,仅剩下呼啦啦落下的雨声。

    雨帘一幕幕的罩在窗外,灯火昏黄摇曳,宽大的二十七层,仅仅在最里面靠山岩的大窗前,坐着一个孤独的白发老叟。

    先前在白月儿的带领之下,顾清与姬慕夏都未察觉到少了一层,而今刻意寻找,放才于坐满客人的无回乡月楼里看见这空荡荡的二十七层。

    顾清咽了咽口水,咬咬牙,与姬慕夏二人一齐踏入了楼口。

    “平西王前辈!”顾清略有踌躇,对白发老叟喊道。

    然而老者静静不动,仿佛没有听见顾清的声音。

    姬慕夏见状上前一步,手心微光晃动,一枚小小的紫色玉牌出现。

    “平西王前辈,晚辈乃大温河神君的人,而今晚辈与夫君遇难,请前辈看着神君的面子上帮晚辈一回!”

    姬慕夏手持玉牌,恭敬的向老叟鞠躬。

    然而,老叟依旧毫无反应。

    姬慕夏持玉牌的手有些发抖,然后缓缓收回玉牌,手心光明又一闪,一张金色的手卷出现。

    “前辈,这是‘江山玉令图’,乃东域山神赐予晚辈的宝物,素闻东域山神与前辈交好,可否看在山神前辈的面子上,助晚辈一把……”

    老叟却……仍然无反应。

    姬慕夏一时间僵在了原地。

    她回头看了顾清一眼,面具下轻轻一咬牙,收起金色手卷,一遍缓缓走向老叟,一遍手心一闪,又取出了一样信物。

    “前辈!这是第三圣人留下的贴身玉佩,您,您能否看着第三圣人的面子上……”

    “前辈!这是北域古郡王的手谕,古郡王曾答应可帮我一事,能否……”

    “前辈!我还有枚本天帝大人亲自题的字!虽然其中没有法力,但也算……”

    ……

    姬慕夏不断拿出一堆东西来,逐渐走近平西王。而顾清孤零零的站在后面,一时间完全看呆了。

    这,这些信物是从哪来的!?

    虽然姬慕夏报出来的名号,顾清一个不认识,但光听什么“神君”、“东山神”、“圣人”……再怎么也能猜到,能用这些名字的,绝非等闲之辈!

    顾清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不知不觉干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情。

    姬慕夏终于走到了老叟的身边,她拿着手中最后一样信物,犹犹豫豫的亮了出来。

    那是……平西王他自己的东西!七千年后!

    姬慕夏咬着银牙道:“前辈,这是……平西王大人留下的家书……”

    顾清匆匆走到姬慕夏的身边,与姬慕夏并肩而立,然而满头白发的老叟,已然平静不语,眼神遥遥看着窗外的雨幕,好像根本没有察觉到顾清与姬慕夏。

    姬慕夏呼吸略有急促,“平西王前辈!?”

    平西王,毫无反应。

    “咦?”

    顾清在姬慕夏身边皱了皱眉头。

    “平西王前辈?”顾清轻轻喊道,然后迟疑的伸出了一根手指,好像要碰一碰平西王。

    姬慕夏慌忙将顾清给拉住,“夫君,不可冒犯平西王大人!”

    顾清抓住姬慕夏,却仍然皱着眉头,轻轻的伸手探向了平西王。

    姬慕夏素手一捏心神微紧,不自觉转换身位护在顾清前面,而顾清伸向平西王的手却在两人惊诧至极的目光中,轻轻“穿”过了平西王!

    仿佛一片幻境,顾清的手,直接从平西王的身体里穿了过去!

    顾清恍然道:“他看不见我们!?”

    近在咫尺,却触手不可及。

    原来,平西王根本就看不见他与姬慕夏的到来。

    姬慕夏匆匆道:“夫君,是平西王前辈将时间逆流回尚未见到李子鹤时,前辈不可能看不见……夫君你快住手!”

    顾清伸出的手,忽然摸在了平西王的脸上,然而……依旧穿虚而过,什么都没有发生!

    平西王亦如之前,静静的看着雨幕,好像顾清大不敬的动作根本不在他的时间里存在过。

    姬慕夏呆住了。

    顾清讪笑道:“嘿嘿,看来他确实看不见我。”

    姬慕夏拽住顾清的手,颇有忧怒的道:“夫君你太莽撞了!”

    顾清却端起一张桌椅摆在平西王的桌边,大刺刺坐了下去,“总得试试看。咱们没多少时间能耽搁了。”

    姬慕夏微愣,什么没多少时间能耽搁了?

    顾清道:“慕夏你和我坐一起。”

    然后顾清又指着在平西王对面摆着的一张空椅道:“不要碰到那张椅子,半点都不要碰!”

    在平西王对坐的方向,摆着一张空空的椅子,椅上无人,面前却被斟入半杯酒,好像被谁喝过,现在只剩下半杯了。

    姬慕夏虽然疑惑,但既然是顾清说的……她看了一眼平西王,郑重的行了个顾清没见识过的大礼,“前辈得罪了!”

    然后才乖乖走到顾清身边,与顾清同分一张椅子。

    两人坐下之后,平西王竟好巧不巧的就有了反应。遥望雨幕老者收回目光,落到身前的酒盏上,他举杯一饮而尽清酒,几滴酒香从嘴边落下滴答的碎在地上。

    “行不知道于方,方圆不正于矩!”平西王拿起酒壶,潺潺往空杯中倒酒。

    他的声音很老,又很有一种韵味,并非而仙而神,反倒像年少轻狂时的那种意在天下。

    酒壶潺流出一条银亮的酒线,滴滴酒水入杯,杯中酒却不见升,恍如有一片枯海在杯中,怎么注酒也注不满了。

    咚!

    一声轻响,顾清与姬慕夏闻声看去,平西王对坐的空椅前,那半杯酒水竟飞在半空,不知不觉少了三分之一,酒杯循落木桌,瓷碰清脆。

    “爱仁不若江莲,爱子比若黎之来,朝出莲不知季枯、何道方圆,晚黎之落,诸子眠、无谓不正。”

    渺渺茫茫,有淡声四下响起。甚至于不能辨别男女,却能听清字句。

    平西王提着酒壶,酒壶的酒仿若无穷无尽,依旧潺落进装不满的酒杯中。

    “吾尝退以修见,德信……我见不如剑!”平西王面色略有洒脱道。

    对桌之酒又恍少三分之一,酒水见底。

    “勿笑羞吾天亦怜、多三千载不可见。尔小儿寻曾,夸作……与天寿也!且枉言……你知也。当真天寿?吾猜,三千。而天寿也不终也,余不及天之意也,天之方圆定规矩依不终。”

    “掇衣行胭脂兮,衣上为方圆在。掇衣行逆鸳兮,方圆以为坐不移。掇衣行非公兮,吾澄亮方圆为不悔。掇衣行正往兮,且伴若离以将目!”

    平西王斟酒,陷入了难以作言语的追忆。手中酒杯永不满,酒壶永不枯。

    酒香四面溢,听雨幕匆匆浓浓,天地之大广,仿徨依不终。

    平西王眼中有看不见的泪气冲进酒香中,道:“三千载何长……你有无喜好?”

    对桌最后三分之一的酒水飞入空中,散尽天之雨。

    杯盏摔落桌下,破成碎片。

    平西王的斟酒的手颤抖,无尽的壶终,无底的杯满,酒在暗淡的灯火中晃动。

    平西王一饮而尽,手沾杯中余酒,在桌上轻轻笔画。

    “草春。”

    晚来听春草。

    对桌无人,桌上却一笔一划,慢慢的补齐了最后一字。

    “生。”

    晚来听春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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