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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吉吉开心，“是叔叔送给妈妈的礼物吗？”

    许晓恩看着手里的鞋子，含糊的应了一声，鞋子吊牌被拆，包装盒也被拿掉，就放在再普通不过的布袋里，她饶是再笨也感受到了男人的体贴。

    半蹲下换上鞋子，瞬间一双脚仿佛被从枷锁中释放出来，虽然磨破的地方还有些痛感，但于她来讲已经舒服很多。

    重新牵上吉吉的手，母女朝家走去。

    到了之后，许晓恩没敢太耽搁就开始收拾东西。

    今天她见了祝楠，以祝楠对她的厌恶，肯定会将她的消息告诉祝均，到时候他喝醉了指不定又会找上门，所以她要尽快搬走。

    想到这许晓恩暗暗庆幸程瀚宇突然给她提供的这份工作，他们肯定不会想到她搬到那边，而且就算知道蔷薇溪谷防卫严格，祝均也进不去。

    这三年每每想起自己当时的选择，就懊悔之极，轻叹口气，许晓恩继续低头收拾东西，结果却听到一旁稚气的叹息，抬头看女儿，“小孩子叹什么气？”

    吉吉一脸天真无辜的看着自家妈妈，“我在学你呀。”

    许晓恩一愣，“小坏蛋，你学妈妈做什么？”

    “那妈妈叹气做什么？”吉吉仰着漂亮的小脸问许晓恩。

    许晓恩被女儿问的一愣，伸手用指尖点了点女儿的额头，“好好好，妈妈以后不叹气了。”

    “嗯，还有吉吉不是小坏蛋。”吉吉满意的点头之后还不忘纠正自家麻麻。

    许晓恩笑，“嗯嗯，不是小坏蛋，是聪明蛋。”

    吉吉听了歪着脑袋努力想了会聪明蛋是不是好话，就见妈妈将行李箱取了出来，小脸瞬间耷拉了下来，“妈妈，我们又要搬家吗？”

    许晓恩被女儿那个又字刺痛，低着手动作不停，好一会整理好了情绪才笑着看女儿，“嗯，不过这一次我们会搬到大房子里，还有一个漂亮的院子，吉吉到时候一定会喜欢的。”

    可她说完就看到三岁多的女儿眼眶发红，一双漂亮的大眼睛里蓄满泪珠，忙扑过去将吉吉抱进怀里，“吉吉乖，不哭。”

    “妈妈是不是因为吉吉不好，吉吉不是故意的，姨姨是不是跟均爸爸告状，让他来打我们……”吉吉语无伦次的说着眼泪大颗大颗的滚落下来。

    许晓恩伸手边擦女儿的眼泪边解释，“妈妈知道不是吉吉的错，我们也不是因为均爸爸搬家，是你程叔叔，他给妈妈介绍了一份兼职，帮一个叔叔阿姨看房子，就在程叔叔家旁边，你不是很喜欢程叔叔吗？我们搬过去以后就可以经常见到程叔叔。”

    吉吉还在哭，听到程叔叔眼泪止住，但小身子还一颤一颤的，睁着水洗过的大眼睛，“妈妈你说的都是真的吗？你不要骗吉吉。”

    “妈妈怎么会骗吉吉，等明天我们就可以见到程叔叔了。”许晓恩本意不想吉吉跟程瀚宇有太多的接触，可吉吉显然很喜欢程瀚宇，而且无论是房子的事情，还是今天在舞蹈班的事情，她都欠了对方的人情。

    好在程瀚宇没看出其他什么，她以后想办法将他的人情还了就好。

    听到明天可以见到程瀚宇，吉吉终于转哭为笑，还开始帮许晓恩一起收拾东西，时不时的给许晓恩拿个小东西扔个垃圾，又乖又萌，让许晓恩一颗心都软软的，曾经的屈辱和痛，在这一刻都变得值得。

    收拾好行李，许晓恩给自己和吉吉做了点吃的，然后打电话给房东，因为租期没到，她突然退租，房东那边很不满，跟她扯皮了一会还是扣了押金和一个月房租。

    许晓恩虽然心疼，可也知道没办法。

    晚上哄吉吉睡下，坐在二十来平的小房间里支了个台灯算账，偶尔目光掠过角落里放着的那双浅色的低跟鞋，神色有些恍惚，三年前的那个夜晚是她一直谨小慎微人生的一次失控的脱轨，像一个甜腻又充满情|色味道的梦，醒来后生活只变得更糟。

    自嘲的笑了笑，许晓恩低头继续看自己的小账本，心里盘算着这边的舞蹈班是不能上了，学费退的几率比房租还小，但吉吉的舞蹈还得学……

    咚咚咚！

    许晓恩正想的出神，门外忽然响起咚咚咚的急促敲击声，惊得她手里的笔啪的掉在笔记本上，接着转身就扑到吉吉身旁，想捂住女儿的耳朵。

    可已经来不及，吉吉惊醒，双眸里全是恐惧，直接扑进她怀里。

    许晓恩抱紧女儿，全身不受控的轻颤，外面的敲击声更加粗暴，还伴随着那让她梦魇的声音，“许晓恩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开门！”

    “妈妈……”吉吉恐惧的喊着妈妈，身体瑟缩着轻抖。

    “吉吉，别怕，还记得妈妈教你的吗？”许晓恩努力稳住自己的情绪，低声哄女儿。

    “嗯，捂住耳朵藏起来，会有保护神帮我们赶走大坏蛋……”吉吉用自己稚气的声音重复着曾经妈妈无数遍交给她的话。

    许晓恩点头，“吉吉最乖最聪明最勇敢，现在吉吉就藏起来好不好？”

    小姑娘用含着泪的眼睛朝着许晓恩点头，嗯了一声，然后从许晓恩的怀里爬出来熟练的躲到床底下。

    许晓恩狠狠的咬了咬唇，然后起身走到门口，隔着门，“祝均我们已经离婚了，你再这样骚扰我，我是可以报警的。”

    “贱人，你敢，我都听说了，那个律师就是你的新姘头对不对，怎么你真以为自己攀上高枝了，快给老子开门！”祝均醉醺醺的喊道，手上的力气更大，木门都因此跟着振动。

    许晓恩脸色发白，“祝均我们本来就是协议结婚，当初说好互相帮衬，现在也已经离婚，你非要将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吗？”

    “老子后悔了不行吗？你们这些女人全都下贱，朝三暮四，我以为你跟别人不一样，没想到也是个贱人，快给我开门……”祝均后面越骂越脏，越骂越暴躁，整个楼层都跟着震颤。

    许晓恩将桌子搬过来，用桌子顶住房门，咬牙不再说话，身体却不受控的轻抖，她和陈凯、祝楠、祝均一起长大，从来不知道他们有一天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更没想过曾经以为会执手一生的人会步步算计着她，将她推到火坑，还自以为替她着想。

    许晓恩还记得祝均第一次动手打她的时候她才生完吉吉不到两个月，当时震惊之后以为他只是因为事业不顺，再加上男友喜欢上了别人受了刺激，这才一时失控。

    可惜她太天真，之后的生活仿若一场醒不来的噩梦，她中间无数次提出离婚，都被祝均拒绝，还每次都闹到她家，让她爸妈轮番来劝她，最后总不了了之，为了吉吉的心理健康，她不停的搬家，可最后总被找到。

    他像一个阴魂不散的魔鬼，缠上了她们。

    直到程瀚宇接下她的案子，她才终于摆脱他们的夫妻关系，却没想到他还是不愿意放过她。

    脑海里翻滚出这三年的所有点滴，许晓恩闭了闭眼，“祝均，我和你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你再不走就别怪我报警。”

    “你就不怕我告诉你们家你的孩子不是我的，到时候你觉得你爸妈还有脸留在祝家村？”祝均隔着门阴恻恻的威胁道。

    这些话许晓恩不是第一次听到，每次听到都心底发凉，“祝均，你别忘了你的事我也知道，大不了我们一起撕破脸皮！”

    “贱人，你要是敢也不会让我隐瞒我们离婚的事情，你连离婚都不敢说，真的敢让我把这件事说出来？还有我的事你有证据吗？就算你觉得他们相信我还是相信你？开门！”祝均肆无忌惮的说完，又咚咚咚的开始敲门。

    旁边几家被吵到，叫骂了几声，可祝均不但没收敛，反而拍打的更厉害，嘴里又开始叫骂，平日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一个人，喝完酒就好似完成变了一个人。

    最后将楼上的房东都吵了出来，本来许晓恩今天退租房东就不高兴，眼下还招来这个人，直接打电话给许晓恩，让她现在就滚出去，不要影响其他租客。

    许晓恩听了心里发慌，就差求对方了，可被吵醒的房东脾气特别大，根本不听许晓恩解释，啪的挂了电话。

    门外祝均却一改刚才粗暴，给周围出来的人解释他是跟老婆吵架了，然后老婆不给他开门，祝均那张脸太有迷惑性了，外面竟有人真的信了，开始劝她开门。

    更可怕的是有人提议祝均去找房东要备用钥匙，许晓恩被吓得浑身一抖，猛地大喊，“祝均，我报警了！”

    说完她再不迟疑，直接拨了110。

    没一会楼下就响起了警报声，祝均被法院警告不能打扰许晓恩的生活，听到声音一溜烟的跑了，而之前劝许晓恩开门的人傻了眼，直到警察上来盘问，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

    许晓恩抖着开门，跟警察说了情况，因为人已经跑了，警方也没办法，只是做了个登记，让她下次小心，可这么一闹，房东觉得晦气，直接甩给许晓恩一千，将她的行李箱扔出房间，命令她立刻马上搬走。

    大半夜，许晓恩被赶出房子，一手托着行李箱，一手抱着被吓坏的吉吉，还要担心祝均忽然跑出来，在已经初冬的夜晚冷的直抖擞。

    “妈妈，我们现在要去哪里？”吉吉将小脑袋从许晓恩的怀里探出来，轻轻的问，漂亮的小脸还有不安和恐惧的残留，却努力不让自己哭，她知道妈妈已经很辛苦了，不能再给妈妈添麻烦。

    “我们……先找个旅馆待一晚上，然后明天就搬到程叔叔隔壁好不好？”许晓恩歉意的询问女儿。

    “好。”吉吉乖巧的点点头。

    一瞬间许晓恩的眼睛就红了，低头用脸颊蹭蹭女儿的小脸，在心里不停的轻喃，妈妈对不起，妈妈对不起你……

    “妈妈别哭。”吉吉感觉到脸上的湿润，小手拍拍许晓恩。

    许晓恩险些泪奔，仰了仰头将眼泪憋回去，然后扯出一个笑脸，“妈妈不哭，宝贝也不哭。”

    “嗯。”吉吉又乖巧的嗯了一声，然后指了指地上，“妈妈，你放我下来，我可以自己走。”

    “不用，妈妈想抱着吉吉。”这一刻许晓恩感觉自己好像能抓住的东西只有怀里软软的人儿，她舍不得放下。

    吉吉漂亮志气的小脸上都是担忧，“可妈妈会累。”

    “妈妈不累。”许晓恩亲了亲吉吉的额头，将怀里的女儿抱的更紧，单手拖着笨重的行李箱朝前，因为担心祝均就住在这附近，她不敢找太近的宾馆，怕一步留神撞上，只能往前走。

    好在她出来穿的今天程瀚宇送的鞋子，虽然身上重，却好走，只是没多一会，天空飘起了小雪。

    今天的初雪。

    都说初雪是浪漫的，可许晓恩觉得自己大概永远体会不到这种浪漫，只觉得冷。

    那雪花伴着北风，透骨的冷。

    她停下用帽子盖紧吉吉的脸，然后重新拉起行李箱。

    夜深了，宾馆并不好找，她走了不知道多久才找到个亮灯的，办了手续进了房间的时候吉吉已经在她怀里睡着。

    她将吉吉小心翼翼的放在床上，用发木发僵的手笨拙的给女儿把外套脱掉，又找来热水擦了擦吉吉冰凉的小脸小脚，等安顿好吉吉，她整人瘫软在一旁，看了眼时间已经凌晨三点。

    不知道坐了多久，许晓恩才缓过紧来，起身揉揉发疼的胳膊，然后进了浴室。

    直到热水冲下来，许晓恩才觉得自己身体活了过来，走出浴室看到被自己穿的有些脏污的鞋子，她蹲下身子找出纸巾细细的擦了一遍，直到干净才舒了口气躺到床上。

    床上的吉吉睡的并不踏实，偶尔低喃一声，等她想去听又没了声音，如此反复，许晓恩绷着神经一夜都没怎么睡，就怕吉吉哪儿不舒服。

    她因为当初意外怀孕，加上陈凯祝楠的刺激，整日惶惶不安，一会想留下孩子一会想拿掉，又害怕不小心被家里知道，如此反复，后来跟祝均仓促结婚，虽然留下了吉吉，可因为孕期营养跟不上，再加上早产吉吉生下来只有四斤，身体比普通孩子要差很多。

    直到晨光亮起，许晓恩才吁了口气，却不知道祝均在警察离开没多久后又找了过去，发现她搬走暴躁的找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