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上古秘境八 放风筝的弓骑

作品:《驰骋九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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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职业军人出身的黄河哪里受的了他这业余言论,瞅他一眼鄙视道“你没打过仗么?轻骑兵打仗可不就是射箭?比的就是谁训练好,临阵变化快。只要能打出箭雨,一点点就把对方磨掉了。这怎么算结束? 这还只是开始。下面的追杀才是大戏!不过这两百多虎贲麻烦大了。一将无能,累死三军。对方的白袍将军厉害,料敌如神,军侯都被他算计的死死的。”

    被人鄙视,苏文虽然心里不快,可耐不住疑惑,又问他“这些人跑的跟穿花一样,我数了半天都没没数清,你怎么知道是两百多人?”

    听到这话,黄河干脆利落的翻他一个白眼。显然被他的无知气的不行,实在不屑跟他讨论这些白痴问题。轻哼了一声,拉下脸自顾自看下面的战斗。

    崖顶离战场距离太远,苏美眼神不好,只勉强分辨的出一队队骑兵跑来跑去,原以为苏文会把瞄具给她,可他始终霸着瞄具,完全无私自己的暗示。最过分的是不但看不明白,还净问些白痴问题。实在忍不下去,顺手抢过他的瞄具,嗔道“不知道我看不清么?”端起瞄具看了一会,这才想起他的问题来,语气有些生硬,说道“什么都不懂,还非要霸着个镜子不我看?军制里可是有规定的,五人一伍、有伍长,十人一什、有什长,五十人一队,有队长,百人一屯,有屯长,二百人一曲,有军侯。下面四个队旗,可不刚好二百多人?看他们的旗号可是是虎贲军,装备最精良的皇家禁军怎么可以打的如此差劲?哎呀不好,弓骑兵被兑掉一半了,这下完了”ii

    被苏美抢了瞄具,平时一贯让着苏美的苏文,只能心急火燎的绕着苏美转圈,等着她看完好拿回瞄具。

    不喜杀戮的唐瑞蕊看他转来转去,闹的眼晕,心想你又不通军务,纯粹凑个热闹看戏而已,干嘛不能把瞄具给专业人士?忍不住为苏美打抱不平“苏少侠还看个什么?你又不懂军务,看了也是白看。”

    类似的话苏文经常耳闻,大多是说你除了打架还会什么?现在更惨,连打架都不懂了,一句话把苏文说的羞愧难当。

    唐瑞蕊是个心直口快、爱憎分明的人,有所想就直言不讳道“既然咱俩都不懂打仗的事,不如另外去找条路吧?从这里下去可不安全,万一被人发现怎么办?你可得先掂量掂量自己,战阵里不能呈匹夫之勇,别白白送了性命!!”ii

    豁开一道伤口,又给你撒上一把盐。唐瑞蕊不知道苏文只是是个普通的甚至有些卑微的人,生活里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和痛苦,艰难前行也看不到希望抵达任何幸福的终点。即便现在有了点希望,可恋人又在若即若离。虽然知道唐瑞蕊说话不懂遮掩,并没什么坏心眼,可是言语的杀伤力有时候大过刀枪。苏文又羞又愤,也不知该怎样辩驳,只觉的内心如恶浪拍着礁石,激荡盈天,又空落落抓不住方向。

    张子龄察觉到了他的异样,宽慰他道“我也只是看个热闹,这战阵和骑术最少也要练个几年才有小成。苏兄不必苦恼,如若对打仗的事有兴趣,回去我便帮你找本兵书。”

    自己诚心请教,却被这几个人轮番抢白,人生唯一的自信被质疑,听到张子龄的宽慰,反觉得他在讽刺自己的无知。ii

    战场上,枪箭加身,鲜活真实的生命瞬间消散。弓箭虽然不像刀砍斧劈能让躯干支离破碎,残肢内脏抛飞。但是整齐有序,冰冷机械的屠戮,一样有血流成河的惨烈和无数的苦难。鲜血引发了苏文内心深处的共鸣,突然有冲下去满足自己杀戮欲望的冲动,这一刻,仿佛只有亲手抹杀生命才能带来最极致的快感。

    心想干脆一走了之,隐隐又冒出出手终结一切不快的念头。

    黄昏时分,分不清是夕阳还是鲜血,苏文眼中只有血红的大地

    拿到了高倍瞄具,苏美正喜滋滋看着战况。突然心有所动,隐隐察觉到苏文有剧烈波动的情绪。暗自诧异,明明没有看他,怎么能感觉到他的情绪?拿眼角余光偷偷扫他一眼,哎呀,这个老好人居然有板着脸生闷气的时候?脸色也差的离谱。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心里莫名慌张。又想问他,又怕不小心刺激到他。便拿胳膊肘轻轻碰碰他,小心翼翼说道“好啦我不抢你的镜子了打仗这种事不是一天两天学的,你没受过训练,看不懂也是应该,不懂的就问我呗”说完给他一个甜甜的笑容。ii

    苏美轻飘飘几句话如一缕凉风吹拂过即将狂暴的心脏,打断了苏文滑下黑暗深渊的进程。紧跟而来甜美的笑容如甘霖洒在山火,带着本心转了个方向。苏文略微平静片刻,自己警醒过来,感激的看她一眼,二人正好四目相对,苏美似水般眼眸清澈见底,极致的质朴和纯洁。让苏文心生愧疚,渐渐抛弃了去拥抱自己的阴暗面的想法,不再思考用武力和杀戮证明自己的深渊之路。反对自己只是普通人的现实乐在其中。 也让苏文明白,朴素,而天下莫能与之争美。

    苏美见他双眼充血,面色铁青,好像努力在压制某种情绪。待他面色和缓一些。趁他不注意,对大家做个凶恶样子,示意不要再惹他生气。

    短暂的失神过去,又回到无欲而刚的心境,心中渐生明悟。身为一个职业格斗士,眼前的冷兵器战争正是格斗技术的巅峰时刻。亲眼目睹血肉四溅真刀真枪的生死搏杀,回忆起小时候为何沉迷搏击。这才知道搏击和格斗存在的意义,搏击是人类生命中最本源的抗争方式,有了不屈不挠的抗争,生命才能延续,人类的历史,也是人类抗争的历史。这才理解太祖说的与天奋斗,其乐无穷!与地奋斗,其乐无穷!与人奋斗,其乐无穷!才知道了杀戮和被杀或者说战斗到死,才是自己的宿命ii

    苏文跟苏美两个再次对视一眼,会心一笑。换个心境去看战场。见虎贲军已经有序退出战场,暗自纳闷黄河为什么说战争才刚开始?既然有个专业人士愿意咨询,苏文也不再矫情,赶紧说出了心中疑问。

    苏美暗自斟酌语言,尽量细致的回答他的问题“轻骑交战多穿皮甲,带角弓、短弩、配箭75,加上其他物品,马匹负重二百斤以上,虽是轻骑,但对于单马来说,也算负担很重了。”

    说话间仔细留意他的表情,见他开始沉浸在自己的话里,眉头渐渐舒展开。这才接着说道“轻骑作战多以70步抛射为主,轻易不会近身格斗。看这两队的阵型和习惯打法,原本应该都是具装骑兵。平时训练多习惯透阵冲锋。下方的军侯确实无能,不熟轻骑战法不说,临敌布阵居然不去护住弓骑。转眼间被人拿枪骑换掉了半数弓骑。等对方养好马力,自然会衔尾直追。枪骑多数带的是硬弓,临阵远距离平射占优。弓骑虽然是弱角弓,但箭轻容易射远。弓弱却利于泼射。女卒身体轻巧,不带长重兵器,自然能多带轻箭。后面的战事就是弓骑快速接敌,一轮连珠箭抛射完转身即走。如果不是天色已晚,这一队人马恐怕凶多吉少,就看能逃掉几人了。”ii

    黄河听到苏美分析的有理,也插话进来“边城多是轻骑,苏美便是弓骑里的翘楚。女弓骑射速快,素来是对付妖兽和盗贼的主力。军侯一方,假如是方文青带队,决不会摆出密集阵型。他会分四队互相掩护,跟对方比谁更能约束好马力,远射一轮箭,擦肩即走,这叫风筝战法。随随便便能打上一整天,即便不胜,也绝不会败。”

    话音刚落,白袍将军已催动军阵,果然如苏美所言,舍弃了阵型,散兵纵列衔尾直追。双方一追一逃,为了节省马力,不时放慢马速拿弓箭交战一番。白袍将军军中弓骑兵实力完整,一旦对射就是破天的箭雨,几次接战下来,又杀伤了十数人。军侯见事不可为,找了个小土坡。带一队人马下马结阵,显然是要断尾求生。这军侯没有选择自己逃命,让苏文好生敬佩。ii

    黄河赞了一句“是条好汉!” 张子龄却不同意,道“观寇不审,探贼不详,此谓误军,犯者斩之。虎贲秩比县尉,皆为二百石,这一仗死了这么多,这军侯只有殉国才不至于辱没了门庭。”

    刚才惹恼了苏文,正有些愧疚的唐瑞蕊瞅瞅苏文,见他还是懵圈,想着趁机弥补一下,跟苏文说道“虎贲军小卒的薪俸就跟一个万人城邑的县尉相当,这军侯轻敌冒进,探查不力,犯了误军罪。回去会被斩首,倒不如拼死一战,落个以身殉国,便不会再被追究责任,家族也不受牵连。”

    正纳闷这军侯怎么不安排分兵逃跑呢,苏文听了解释才恍然大悟。

    双方一路奔逃厮杀,军侯选择结阵的地方已经离瀑布不远。几个人藏好身形,借着黄昏最后的亮光,战场上事无巨细尽收眼底。白袍将军鸣哨收拢部将,放弃追杀逃兵,摆成个长蛇阵,首尾相连,把军侯的一队人团团围住。ii

    苏美提醒苏文道“注意看弓骑兵,就是那些不带长兵器,身材纤细的女卒。她们带多张软弓,备箭又多,擅长快速远距离抛射,这种环形骑射阵最能发挥效力。”说完又狠狠道“这人怎么当上的军侯?该把弓骑和箭留下,打了这么久,箭用的差不多了,强弓手只怕弦都绷不住了。”

    战况果然如苏美所料

    守住土丘的枪骑持盾,拿战马作掩护,站成圆阵。留在中间的都是最强的弓手,拿起十二钧强弓引弓备战。可惜对方环形骑射阵阵型严密,枪骑持盾跑在内圈,弓骑跑在外圈。随着号令枪骑突然结队压进,军侯一方的强弓手只能放箭应战,虽然多有杀伤,但紧跟着的弓骑抬手就是一轮抛射,己方也会有损伤,更何况马匹不懂躲避,受了伤害不断逃散,反而冲乱的阵型。ii

    同样的战术连续多次,强弓手们射了二三十箭,再也拉不开弓。弓骑女兵们的软弓虽然射程略逊,力量也小。但起弓就是连珠三箭,抛射本来也不需要准头,全靠箭雨覆盖。 一队弱弓轻骑渐渐把强弓手压的抬不起头来,打倒后来,军侯一方只能举盾招架。眼看即将不敌,军侯这才想起孤注一掷,上马持矛直冲白袍将军。白袍银枪将军勒马于阵外,“嗤”一生笑道“匹夫之勇”朗声喝一声“射!”虎狼般的枪骑们引强弓透甲箭攒射而去,一瞬间就把军侯连人带马射成个刺猬天色入黑,崖顶的几人看不清战况,从马蹄声和呼喝惨叫声判断,这队虎贲凶多吉少。

    张子龄悠然叹道“古人诚不欺我,果然骄兵必败。”

    听到战事结束,苏文又问了刚才的话“他们为什么宁愿选择战死也不逃?”。ii

    “大丈夫岂会贪生怕死,自然为了尊严和荣誉”张子龄腹诽军侯,却不吝对军卒的赞誉。

    “谁的荣誉和尊严?帝王?家族?还是他自己?”

    久未说话的赵淑却颤音道“屁,擅退者,后行杀之。自然是怕《军法》的酷刑。”众人听她声音有异,看她一眼,只见她脸色酡红,红唇像熟透的樱桃般娇艳欲滴,媚眼如丝,如无酒微醺。双手合十祈祷起来“这白袍将军好帅!本宫喜欢,还请苍天给本宫个机会,本宫要把他纳入后宫。”

    一众人被她雷倒,只能面面相觑

    瀑布的下方不远处,有一条支流汇入大河,顺着支流蜿蜒上行。有一片长满长蒿草的沼泽地。一队狼狈不堪的骑兵,正在沼泽边缘借着一人高长蒿的掩护修整。 年轻的骑兵逃过一劫,同几个年轻的袍泽一起,失魂落魄围坐在篝火前。为了跑得更快,除了弓箭长枪,能扔的全都扔了。骑兵看看身边,可真是溃败的丢盔弃甲,皮甲和头盔重量不轻,自然先扔这些。 远处老卒们却不休息,拖着疲惫身体,赤脚站在冰冷的河水里刷马喂草。有些人对着年轻的兵卒骂骂咧咧,说他们不爱惜马匹就是不爱惜自己的性命ii

    地图在军侯手里,溃兵们对大河下游唯恐避之不及,大河上游又是个绵延百里的断崖,马匹上不去。 侥幸活下来的一个屯长和两名队正合计了一下,领着大队在草原上绕着大河的支流行进,希望绕过废墟找到本队。走了两天,没想到却摸到了一大片沼泽地边缘,进退维谷。

    草地依然青青,地上的水洼却多了起来,长蒿吸足了水分,长得又高又韧,刚到沼泽地的前锋不明状况,陷了马脚进去,幸好袍泽反应迅速,这才没人马伤亡。

    蒿草实在太长,既掩蔽了自己,也遮挡了视线。年轻骑兵只能站在马背上往来路张望,希望军侯带着断后那队袍泽能够逢凶化吉。虽然战阵经验不足,骑兵依照少年时驰马草原的经验判断,先阻上对方一阻,再散开来跑,再不济也能跑出一半人来。看了一会,只见水鸟和鹰隼在飞翔,却没见同僚的身影。ii

    下马前又看了一眼隔壁的火塘,两天前还秀丽活波的女弓骑们此时却蓬头垢面,真算的上可怜妇女无颜色。熟识的几个少女围着篝火低声啜泣,大概阵亡袍泽里有她们的亲朋好友,也或者在为前景担忧。听说她们伤亡了二十三人,大家同吃同住多年,难怪她们伤心。 年轻骑兵不会刻意认为她们是因恐惧哭泣,因为在战场上,恐惧只会让人更快死去。忍不住叹了口气,好在自己队里没什么机会接战,只有几名伤兵。另一队枪骑损失也不大,实力保存还好,只希望将官们不再犯错

    黄河手持复合弓,背一壶箭,背负工兵锹。顺着支流一路小跑,忽然发现地上连串的马蹄印记。弯腰查看一番,辨明了方向,沿着着大批马蹄印记奔跑起来,沿途又看见了一些零星丢弃的物品。远远看到一个粮袋,又打开来发现是一口袋豆子,忍不住骂道“这帮老爷兵,马口粮都敢丢?” 又弯腰摸了摸蹄印,看了看马粪的状况。决定停住脚步,转身学着鸟叫打了个唿哨。ii

    等后面的人追了上来,指着马粪道“又撞上这帮人了,就说他们绕来绕去是迷路了吧!”说完举起手里的口袋摇了摇,道“这帮人慌不择路,连秣马的粟、稷和干草都丢了,今晚肯定要停下补充马力。”

    苏文拿地图看了看,又对了对太阳的位置,说道“看他们的行进方向,这些人应该一头冲进沼泽里了,如果想碰面,黄昏就能赶上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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