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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步长卿十指交握搁在膝上，紧了又紧。他低垂着脑袋，眸光聚焦在通过小动作缓解焦虑情绪的十指上，不经意间流露出深藏的失落。

    云歌一通合情合理的言论，就此打住，险些被他噎得丧失嘴贱功能。故作沉思之后，他突然笑开，有点假，却很适合缓解尴尬氛围。

    笑完，他还起身亲自给步长卿倒一杯咖啡过去，出于掩饰的目的，他又做作地给池慕酒也添上一杯。“我先前说的意见，仅仅针对普遍存在的情况。不是所有理想人都不能参与‘逃离星球’计划，像铎纳这样的就可以。”

    步长卿下意识地抬眸觑他一眼。

    云歌察觉到他的神情，故意不去看他，眼神光征求池慕酒和宝二爷的意见。“邀请跟地下城关系紧密的理想人参与‘逃离星球’计划，怎样？”ii

    他哪是在征求意见，下一句就自问自答，“地下城需要争取更多的盟友。他们曾经也是地下城的一员，亲人、朋友都在地下城，只要去谈，很容易取得其信任的。

    “将来若有机会，还可以借他们做突破口，从内部攻破理想人的世界。”

    “尽管在撤离途中，他们可能会遭受非常待遇，但有亲人、朋友撑腰，情况不至于坏到哪儿去。他们也不至于会特别失落，从而酝酿出反叛情绪，或者更为严重的不良后果。”

    “目前比较紧迫的事情，就是安排地下城居民，去鼓动身边的理想人参与‘逃离星球’计划，尽快统计参与计划的理想人名单，以做详尽安排。注意计划保密，这才是最重要的！否则，谁也走不了。”ii

    “统计工作，建议交给铎纳和穆勒教授组织。”

    “大战之后，穆勒教授作为救治伤员的骨干医生，及诸多事项的组织者，在地下城的影响力非常之大。”

    “铎纳手里有一支研究团队，专业从事改造人和理想人研究。其团队成员，都是玛雅星在这个领域的精英人物。这些年来，他们跟理想人世界保持着相当密切的关系，很容易开展工作。”

    “铎纳跟穆勒教授的父女关系，绝对是理想人与纯血人类和谐相处的典范，非常具有说服力。”

    “再有步先生的大力推动，肯定不成问题。改造人的事情都一并解决！”

    “像杨珉这样的，得詹妮弗提前说服她。如果她自始至终都不能认可纯血人类的合法地位，跟人类一起撤离反倒是祸患，需要叮嘱铎纳当心处理。”ii

    他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贼犯贱的眼神轮转回来，跟步长卿看了个对眼。

    步长卿眉尖一挑，险些挑成上下起伏的波浪形。“你……是让我去游说铎纳？”

    云歌贼兮兮地点一点头，调侃他“除了你，还能有谁？让我去给铎纳吹枕边风，你愿意吗！”

    步长卿“……”

    你敢，信不信我让鹿小姐削死你！

    他一脸焦炭抹得黢黑，蜜糖却悄悄化窝在心里，说不出到底哪里甜。

    不等邻座的皮皮削他，云歌就已抬胳膊将她搂住，赶紧的认错，只差没跪搓衣板。“老婆我错了，不该乱说话的。”

    皮皮斜他两眼，骂也不是，不骂心里又膈应得慌。不管怎么说，云歌讲的都是正经事，她没理由“反驳”。ii

    “云歌，好好说话！”还是池慕酒师的长风范能压场子。他低沉了声嗓训人，一张俊脸抹得黢黑的，再抹下来，都不晓得搁哪儿才好，心道“怎么能教出这样的学生？”

    “嘿嘿，既然多几个理想人，航舰也不会出现超载问题。那我去找杨珉……”见在座的诸位，对云歌的提议都是默许态度，宝二爷迫不及待地就想当众确认，由他去找杨珉谈判是否可行。

    但是……云歌的态度实在是太过旗帜鲜明，对杨珉认可度极低。

    二爷不敢跟他硬碰硬，非要等到他判决书似的答复才肯走，话到一半，起身就要去找杨珉办事。

    “事情就这么定了吧。我先走一步，詹尼佛还等我救命呢。”他话音未落，人就没了影儿了，溜得足够利索。ii

    云歌长篇大论的本意，就是想让宝二爷去找杨珉谈判，故意欲扬先抑。没想到二爷不经诓骗，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跳了圈套。

    瞧见宝二爷憨态可掬的背影匆匆离去，云歌心里默默感叹“二爷才是地下城的超级老爸。”

    确实，经他手带大孩子，每一个都照顾得很好，除开许多年前失踪的象洛河。

    或许是因为失去过，所以格外珍惜！

    宝二爷的谈判能否成功，得天时、地利，还得人和。皮皮放心不下詹尼佛，大半夜不睡觉跑阿伦戴尔地下城居民聚集点去找她，希望她别再宝二爷谈判成功之前出事。

    她借口找詹尼佛讨论格斗机甲，求她的姿态，在可视系统里希望她能给出实战建议。什么“我在设计上遇到瓶颈，你再不出面，地下城一半以上的人口都会受到战争威胁”、“没有你的参与，地下城今后出品的格斗机甲，可能没法儿上战场”之类的言语，她全当台词使唤，演了戏了。

    折腾到天亮，皮皮成功见到寻死觅活的杨队长，还无所不用其极地将她拖进工程队做设计顾问。

    尽管詹尼佛没能就此走出情绪低落的深渊，总算没再想绝食自尽的事情了。

    设计的路线都很美好，然而事物本身的发展总能离经叛道，走出不一样的图形。

    宝二爷去找杨珉的路上，杨珉已成功约到奎尼，并邀请他共进一场玛雅星地表最晚夜宵。

    有鹿小姐在，奎尼不需要担心詹尼佛。听说杨珉约他，他恨不得立刻就去把她心肝挖出来做研究，看清楚到底有没有半点血色，所以答应得贼快。

    杨珉约见奎尼的地点，选在苏伊士河附近的一条小巷里。这条小巷以“阿努凯特”命名，极富历史韵味，号称能集齐人世间所有美食的码头小街。它几乎彻夜不眠，但在启明星升起的这个时间点上，却异常安静，跟艾莎公主街的“作息时间”很像。

    杨珉一袭茶歇裙，披件羊毛外衣，名媛姿势站夜宵店门外等候奎尼。

    奎尼远远的就瞧见了杨珉，心里就窝火。碍于詹尼佛的情面，他没立刻跟她翻脸，见面就问“你到底打算怎么处理你跟詹尼佛的关系？如果放弃母女关系，请你通过法律手段跟她断绝，让我替你照顾她。别这样有一出没一出的，亲手把她推进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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