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五章 夜入松林

作品:《锦约

    [八一中文网 请记住www.81new.com 手机版访问 m.81new.com 绿色无弹窗]

    最新网址:www..l</p>秦衍喝着茶思索着目前的形势:楚璃妄想以民心夺位,如楚珏不答应,他自是早做好了蛊惑民心的准备,以不顾百姓生死为由,引动三城围京;如楚珏答应,他至少成功了一半。只不知他哪来的自信,可以做稳那个楚珏从心里往外都不想要的帝王之位。

    他仍记得南诏时楚珏说过话:所有皇子中哪怕有一个能掌控东楚江山者,他甘愿被驱策,就算去守边他也毫无怨言。

    梦玥生性多疑且残暴,不宜为君。

    楚璃重私欲,他只做了一年皇帝,国库里三代存续尽去七成。他是个不择手段之人,只为慕家手上有先祖皇帝寄托的十万精兵,便不顾慕家人还在战场上厮杀,强娶了慕家小姐入宫为质。

    其它的几个皇子皆是不成材的,贪图享乐之辈而已。即使祖宗基业交与他们,早早晚晚是要拱手送人的。

    如今西唐兴盛,天下无匹。北漠精兵勇将,上了战场如狼似虎,一能抵三。羌夷族若失了南诏统治大权,那么南地众族必将各自为营,动荡难安。南地地理环境特殊,多深山老林,虽一时不会侵边,却也不宜征服。

    今番夏目若当真被楚璃驱策,那么对等的条件一定极其优厚,割去一个大城也有可能。秦衍将大楚的边境线在桌上画出了大概,细细的揣摩楚璃的屯兵之处。

    最后他的两根手指点上锦官城,停在那处不动了。

    罗镇一头汗水跌跌撞撞的跑进来,“王爷,人醒了!”他倚着门站着,急切又崇拜的眼神热烈的看向秦衍。

    秦衍立刻起身直奔跨院。

    房门开着,何信被罗镇禁了足,只能远远的隔着窗口往室内张望。

    人虽醒着,可神色不对。秦衍仍隔着一方细绢诊了脉,脸上稍有狐疑。

    “罗掌柜,用了几次药?”秦衍问向罗镇。

    罗镇忙回道,“用了两次药,喝进去的不多,总不过半服。”

    秦衍点头,两个人出来净了手。

    看看天色黄昏,仍不见慕轻烟回来,秦衍心中猜测她可能去了松林寺。他放下挽起的衣袖,一言不发的走向小角门。

    出了门回头向着跟出来的何信睨了一眼。

    “王爷……”何信见他要出去,知他是要去寻自己的主子,便想跟着去。

    秦衍举手阻止了他即将出口的话,用手一指城北方向。

    “王爷,出北门走官道北行十里即能瞧见东边山坡上松林寺的院子了。”何信也是个伶俐的人,自是知晓秦衍想去之处。

    天色渐暗,秦衍施展开狂歌往北疾行。

    出城行了片刻,松林寺砂红色的庙宇厚重庄严,伫立在夜幕布中显得寂静而宏大。他并未从官道折路而入,而是继续往北又行了一段距离后,这才折了小径走山路欺近寺院后墙。

    这片坡上的树都有了些树龄,松柏怕不有百年,粗大挺直。他以树下繁茂的乔木隐住身形,狸猫一般轻巧的停在一株树下。

    树上有人!秦衍远远就感知到了那人的呼吸,藏在三层楼高的枝叶间。松树的分枝也有合抱粗细,密实的松针如一顶深绿的华盖,藏个人再简单不过了。

    从城内一路过来,到岭上寺外已经是第三个暗哨了。他心中思忖着:松林寺不简单,要么藏了重要的东西,要么藏了重要的人,所以连外头也设置了层层关卡。

    他眸色微暗,这处暗哨离寺院太近了些,不能留。

    秦衍留意着四周的动静,沉下心性等了差不多一刻钟,忽然接近院墙的地方飞起一群鸟雀。树上的人立刻警觉的动了起来,枝干微摇。

    ‘咻、啪!”从树上飞出去一物投进院内。

    院中有火光忽地亮了一下又隐了下去,树上的人便又安静下来。

    秦衍捡了一块断枝,在手上惦了惦份量猛地向刚才鸟雀飞起处扔了过去,他故意让那截断枝落地时声音极大。

    果然,树上的枝干又是一阵微晃,窸窸窣窣之声音不绝于耳。

    片刻静止后,那人又往院内甩进去一个信号,里边回应了才安静下来。

    天阴得极黑,风丝也没有,闷得人心发慌。

    秦衍每隔一会就扔过去一块,接连四回后,树上的那个人开始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他有些沉不住气,滑下树往那处悄悄的接近。

    同时寺院里也翻出来一个人,骂骂咧咧,“韩老六你他娘的逗我玩呢,接二连三的到底怎么回事?”

    秦衍旋身而起,落在刚刚那个暗哨所在的位置,悄悄的藏在那里。

    两个人悄声在秦衍扔断枝的地方互相骂着娘。

    “娘的真奇怪,在树上明明什么也没瞧着,偏偏这里动静不断。”韩老六也摸不着头脑。

    那人又骂开,“下午换岗时就瞧着你不对劲,该不会你是个内奸罢?”

    “别瞎说,今晚老子眼没花耳朵倒是出问题了。”他有几分讨好的笑了两声,“任老大,反正也快到时候了,换岗换岗!”

    “行行行,我在这盯一会,你进去喊冯老四出来。”任老大被他缠得没法,只得让他进去喊了人换岗。

    秦衍在树上看得清楚,他在树上等待着那个冯老四。

    果真,一会功夫一个衣衫不整的男人骂着脏话从墙上爬下来。

    “行了,这几天是关键时期,都给我精神着点。”任老大拍了冯老四肩头两下,看着他爬上树仍不忘叮嘱,“你可别睡着了,小心你的狗命!”

    冯老四含糊的答应下来,任老大复又翻墙进去。

    待冯老四爬到秦衍藏身的枝丫时,连人都没见着,就被秦衍急速的点住了胸口的穴位,扯下他的腰带绑在枝叶密集处。

    他飞身落在树下,攀住寺墙往内观看。

    墙内似乎是个天井,刚好是换岗时间,任老大自言自语的往屋子里去寻人来替代自己。秦衍利落的越进院内,借着房舍的暗影藏了身体,快速的出了院子。

    此处是松林寺的禅房,院子里房舍紧密。大院套着跨院,小院子皆紧紧连成一片。秦衍扫视了一圈,多数院子都未点灯,但东南方有一去处的灯火比别院更亮许多。

    他敛足慢慢的欺近,不走寺里往来的甬道,专在各处小院里藏身靠近。

    一盏茶的时间,他神不知鬼不觉的将经过的所有院子都查探了一回。到了亮灯的院子,他在东侧房脊山头后的阴影里站定,打量着四周的埋伏。除了院门外及西侧房顶上的人,倒是没有寺外严谨。

    他蹲下身,小心的将房顶的瓦片掀开半块。屋子里的三人之中,有一个他认识。不是别人,正是元文。

    只听见元文踌躇满志的说道,“西城那些人不出今晚必死无疑!等这一批的回来后,我等就要着手准备稍后事宜了。”他捻须而笑,“最多不过三日,梁州城就会尸横遍野,民心浮乱。”

    “多亏了安公子深思远虑,派了人守着那些人。”一个和尚洪钟般的声音自带着回响,“不过,那失踪的四人至今查不到下落,我已让人暗中访过,没有任何消息,竟平空消失了。”

    另一个锦袍男人安慰道,“戒源大师无需担忧,一旦中了失魂散便无药可医,即使服下金钱草的解药也会失魂失智。”他志在必得的笑着,“璃皇想要这天下,说不得只好用些手段了。等梁州城乱起来后,再将噬魂丹散出去,到时候暴民四起,我看他东方风珏拿什么来安民心。”

    元文哈哈笑道,“这要感谢安庄主早有远见,将云帜那个疯子藏了起来。”他表面恭维着安井然,心里却恨极安信楼处处抢夺先机,得楚璃重用。

    先皇在世之时,楚璃与自己的女儿私下往来许久,他是知晓的。可他非旦不阻止,却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其胡来。璃王府内没有正经的主子,侍妾却有一大堆,他以为那虚悬的主位定是留给女儿的。可谁知他称帝后确实纳了自己的女儿入宫,却未封后。同时又强娶了觊觎多时的慕家小姐,这让他气愤至极。

    东方风珏同着慕轻寒打进宫中之时,他知自己坏事做尽唯有同着楚璃亡命天涯,不得已只好带着女儿同楚璃逃命去了。

    临走之时,楚璃仍不忘要挟制慕家小姐,要不是他让人提前做了手脚,还不知有多少麻烦之事。

    秦衍在屋檐下听得云帜名字,不由得一惊。

    他自小便常听师尊提及此人,说他圣人品性,能起死回生。只可惜多年前卷入灵药录事件,被江湖上有心夺宝的人处处追击,到后来干脆不知所踪。

    那年洛川武林大会,所有人都以为云帜已亡故,是死在了蚩尤剑亓笙的手里。哪知原来他还活着,可为何又被安信楼控制了?

    云帜便是云汐和云汛的父亲,是沈洛辰未入师门前便订下的婚约。

    房内商议着诸多杂乱之事,秦衍听了半响也再未听他们提及云帜之事。二更鼓响,有人送了酒菜进来,三人吃喝不尽。

    秦衍此来主要目地是为寻慕轻烟,人未曾寻到却又听到了这许多楚璃的计划。雷声轰隆隆一阵紧似一阵,眼见着山雨欲来。

    他刚想把那片屋瓦盖回去,又听见元文有些担忧的问道:“安先生,以你安信楼的力量,几日可将此间消息传递回京?”

    “换马不换人三日夜可达,飞鸟传信一日夜可达!”安井然饮了杯中之酒,自豪而畅意,“国丈无需担心,有轩儿在京城内应,你大可高枕无忧。”

    元文点头,“按着计划,四日内大事可成。而京城也将会得到消息,分兵三城,到时候……”他说到此处,仍警觉的向窗外看了看,才压低声又说道:“到时候京城薄弱,南宫昊若当真说服了向天祺,那大事简单矣。”

    秦衍皱眉,安玉轩与南宫昊被慕轻烟活捉之事还无人知晓,只不知向天祺如何了。他正有些心急之时,忽然凌空一物射向他。他从容闪身躲开,谁知那物象是算好了他要往哪里躲一般,正撞在他手里的瓦上,砰地一声将瓦片撞落。

    屋内说话的声音戛然而止。

    一道闪电划过,秦衍微冷着目光看着断了半边翅膀的灰羽信鸽摔落瓦上,飘身向东厢房屋檐下那人藏身处扑去。

    他刚刚贴着屋檐藏起身形,两条人影自那间屋子里疾射出来,一个奔向院外,一个垫步上房。

    “可有见着谁靠近过来吗?”戒源虽然压低了声音却仍然震人耳鼓。

    门外守卫立刻靠过来,“并没有人!”

    安井然站在房顶上四下里搜寻了一回,也没发现任何异常,遂招呼院外的戒源:“是信鸽回来了,先进去再说!”

    安井然有能力让安信楼屹立江湖数十年,其自身功夫当然十分了得。

    元文脸上神色紧张的站在廊下,听见二人对话才稍稍安下些心。

    三人回到房中,门窗皆大敞开着,不再议论先前之事,即使说话也非常警觉的往外查看着。

    安井然将信鸽腿的信筒解下来,倒出来一个细小的纸卷。他自己先行看过了,才慢慢的说道:“京城来的消息,东方风珏大婚当夜,亓笙乱宫被俘。四王醉酒,已逾两日未曾上朝。”

    “哦?”元文讶异了一回忙又追问:“两日不曾上朝?”

    安井然点头。

    元文自言自语:“慕轻寒的性子极是沉稳,自幼年继承慕家产业后老夫就未曾见过他失态,如果连他也醉了两日不上朝,这中间怕是有变故啊!”他抬头看向二人,随后又说:“况且,秦衍回京了,他的脾气让人琢磨不透,又是个千杯不醉的……”他忽然顿住,大叫一声:“安庄主,不事不妙!”

    戒源被他吓了一跳,斜眼打量了他一回转头看向安井然。

    只见安井然背着手在地上不停的走动,半晌后才坐下又拿起纸条细看,皱眉不矣。

    “可有什么不妥之处吗?”戒源打量着安井然的神色,狐疑的问道。

    安井然欲言又止。

    [八一中文网 请记住www.81new.com 手机版访问 m.81new.com 绿色无弹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