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六章 绮梦无痕

作品:《锦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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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轻烟从屋檐下如鬼魅一般轻飘落地,看着仇风远去的身影唇边的笑就有了寒意。实在是太好了,当年你那一剑差点要了我的命,今日该是连本带利都还回来了。

    “还不起来,去长春宫里给本宫盯紧了,皇上若进宫便将迷香点了,速速来报。”宁妃向仍跪在地上的宫女踢了一脚。

    那宫女唯唯诺诺,站了两次才站起来,拐着腿扶着门框往外走。

    慕轻烟惦记着仇风的去向,全力施展天外飞仙往宫外疾去,直到进了惊鸿也未遇上仇风。她在三楼楼梯转角处立住身形,冷着双眸将惊鸿楼内的情形尽收眼底。

    为皇上大婚演练歌舞已逾半载,惊鸿教坊也寂静了半载。三日前楼内女子七八成已入深宫,只余些平日里管些事的嬷嬷和未曾长大的小丫头们,夜已深,都已歇下了。ii

    二楼的两间房内隐隐有些不同,慕轻烟猜测那大概是左擎带来的人。她嘲讽的暗忖楚旭狗急跳墙了不成,仇风轻功尚且不及左擎,又有何本事能伤到左擎?痴人说梦!

    她正数着手指玩时,一楼临着后院的一扇窗子被打开,随后一道人影极轻的进了惊鸿。慕轻烟眯起眼睛,看着他小心的往二楼一间屋内推门而入。

    那门楣上写着两个大字寻棋。

    慕轻烟仔细回想着寻棋过往的所有行径,片刻间得出一个结论若真是此人,到还真是低估了她。惊鸿的确是存在别人的眼线,也有深埋的暗桩,她一直是清楚的;看来这一回要用些非常手段,促成好戏。

    她一直在暗处站到那人原路离开,从窗口望出去,他的轻功高于从前的楚旭,往禁城东街国宾驿而去。ii

    慕轻烟飘身下楼,悄悄打开寻棋的房门从容而入。猎鹰一般的双眼将奢华的房间尽数瞧了一回,最后忽然停留在一片纱幔后面。她走过去将纱挽起,一个装着香草挂于床畔的纱袋中,点点白光。

    一刻钟后,慕轻烟站在清觞酒庄后院的楼上,看着城东。

    “主子,都准备好了。”残影进门,把手中的白瓷瓶放在桌上,与另一个瓷瓶并排。

    慕轻烟回身捞起来一笑,“我送左擎一份大礼,助他早日抱得美人归!”

    残影但笑不语。

    三九上得楼来,“主子,宫中一切正常。”

    “哦?”慕轻烟睁大眼睛看向三九,“左擎就没被酒盏杯盘伤着?”ii

    三九立时目瞪口呆,“……主子,你怎会知晓的?左擎确实打翻了酒盏,太监清理的时候不小心伤了他一个手指。”

    慕轻烟又笑,“这才合情合理。”她转头看向三九,“去把那个太监给我拿了关着,别玩死了,我还有用。”

    三九领命而走。

    “回来!”慕轻烟忙又唤回了他,笑得象个狐狸“让人守好长春宫,今晚楚旭的人会去唱戏。”

    三九略怔了怔才回神,点头出去了。

    “影,你再跑一趟,和寒哥哥说,早点离宫才有戏可看。”慕轻烟坐在桌边,“皇上喝醉了,宁安公主也醉了,四王皆已醉倒不醒人事;让各府跟随的人去接,越热闹越好。”ii

    残影心中深为楚旭担忧,遇上自家主子只能算他倒霉。

    “是,属下这就去办。”

    残影走后,慕轻烟依旧神不知鬼不觉的又回了惊鸿,将调了包的瓷瓶按原位放了回去,唇边噙着笑踩着无声的小碎步,一手拎着裙摆旁若无人的上了三楼。

    她歪在榻上假寐,等着众人归来。

    二更刚过,街上吵闹声越来越近,片刻功夫,一阵杂乱的脚步声都进了惊鸿教坊。

    “宁安公主,皇上要洞房,我们也只能在此叨扰些时候了。”荆凉似笑似醉,踩着不稳的脚步硬是跟进了惊鸿。

    痴玉被左擎横抱在怀中,早已醉了,口齿不清的嗔着“都给本宫滚出去,吵了本公主睡觉小心打折你的腿。”ii

    “擎太子,有劳你送公主回房,我们就在二楼随便寻一间房喝个通宵,决不打扰你们的好事。”荆凉扯起一抹邪笑,“公主请放心,我们什么也听不到,哈哈。”

    痴玉在左擎怀中蹭了蹭,换了个舒服些的姿势将头埋得更深,完全不理人。

    左擎好笑的看着从宫出跟出来的一大群人,“你们热闹也看得够了,都给本太子滚回自已家去,省得明日本太子要面对你们家的母老虎们。”

    “哈哈,无妨,擎太子你只管在楼上逍遥快活,我们喝我们的酒,连个姑娘也没有,母老虎又岂会吃干醋?”叶恒喝得舌头也不利索了。

    左擎无奈,只得抱着痴玉快步往楼上去。

    慕轻寒与秦衍一前一后进门。ii

    众人果真在二楼一间偏厅内坐下,让人将宫内未曾喝完的酒尽数搬进了厅内。管事的嬷嬷急急忙忙准备了些杯碟碗筷,又烧了些热汤一并送了进去。

    向天祺伸脚卷了一只秀凳置在门口,大开着两扇门,半倚着门坐了上去,任谁唤他也不肯进去,只在那昏昏欲睡。

    一声声杯盏相碰之声,一阵阵酒令猜拳之声,从偏厅传出,闹腾着。

    慕轻寒低声将事情与众人说了,“皇上亲自统领禁卫军守株待兔,我等只需要去搅个局就成。”他笑,“久无侵略、盛世太平果然警觉性也跟着低了许多,遍寻不到的人就隐藏在身边,如今也不知他羽翼丰否。”

    “皇上后位虚悬,太后又潜心礼佛,以至于双双忽略了后宫动静。不过,就算他有通天本事,那也不过是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罢了,小河沟里的泥鳅还指望撼动大船吗?”荆凉喝了一杯热汤才觉得舒服些,暗赞清觞的酒果然名不虚传。ii

    秦衍杯中之酒未曾断过,谁也说不清他到底喝了多少,也看不出醉意,皆暗暗称奇。

    “散了罢,各自进宫。”秦衍先行离坐,一身酒气却无半分醉意,“奚侯还是回兵部,以防城中有乱。”

    奚燕行点头,“正是此话,我已命守城的将士严防城中变顾,到底不放心,还是回去的好。”

    “差不多是时候了,带人往城东国宾驿去。争取宫中城中消弭于无形,不要给别有用心的人有机可乘。”慕轻寒整衣而出。

    楚瑾摇晃着跟随众人起身,“那、那我呢?”

    叶恒笑他,“瑾王,我送你回王府去,咱就别添乱了行不?”

    “你、你闪一边去……”楚瑾不胜酒力,已是昏昏沉沉。ii

    叶恒也不与他废话,架起半边手臂不容拒绝往外就拽。

    荆凉唇边依旧一抹邪魅,深一脚浅一脚嚷嚷着下楼“都死哪去了,随本王回府。”

    秦衍一语不发,独来独往惯了,也不与谁打招呼,提气纵身从二楼一跃而下,出门就走。

    慕轻寒担心痴玉,都走了以后寻了嬷嬷问了些话,这才也走了。

    三更天,长春宫一间厢房内,几道昂藏的身影悄悄而至。

    “报!”灯火如昼的长春宫外一溜小跑进来一个禁卫军。

    惊蛰拦在他身前,冷声呵斥道“何事惊慌?”

    “报、报……国宾驿起火,已得了势,烧着了一片跨院。”禁卫军跪在地上,被惊蛰的气势吓得瑟瑟而抖。ii

    惊蛰腾身而起,跃上墙头往东看了看,果真一片浓烟滚滚。

    他翻身下来,“你且先回去,让人往东城救火。”

    那人还未走远,惊蛰已经命人去搬兵救火。

    忽然又有人来报,“金古国使者受伤,请皇上定夺。”

    惊蛰还未看清来人长相,又有人来了,跪倒在地呜咽着,“报,西唐太子不知中了何毒,性命垂危。”

    厢房中有人开口,“不行,还是要去看看左擎,还有宁安公主的安全,不能大意。”

    “不用去,自有人守着左擎与公主,这消息怕是假的。”慕轻寒淡淡的声音却出奇的安抚人心,“他来得太快了,我等几人的轻功一路疾驰也才落脚。”ii

    秦衍心中念着慕轻烟,忽然醒悟,刚刚在惊鸿那种熟悉的气息,应该就是她在里边。

    “惊蛰,抽调长春宫的守卫去救火。”秦衍传音给惊蛰。

    惊蛰微怔,随后明白过来,大声急唤,“邱统领何在?”

    “邱治廻在此!”话未落他从长春宫外进来。

    惊蛰眉心微锁,有些微的急躁,“你亲自带人往东街去瞧瞧,但凡有使者受伤一定要请进太医院细心诊治,且莫伤了和气。”随后又补了一句,“多带些人,务必将火救下来。”

    “是,属下这便去!”邱治廻点了半数人马急匆匆往东门而去。

    话说左擎抱着痴玉踢开房门入内,忽然双目炯炯,厉声怒斥“何人?”ii

    “你鬼叫什么,关门!”慕轻烟慵懒散慢的声音在暗夜里格外诱惑。

    左擎有一瞬间的患得患失,微缓了缓神,大步走到内间将痴玉放在床上,扯了被子盖好才又出来。“你……”

    刚开口想问慕轻烟来此何干,门外响起敲门声。

    “是谁?”左擎拧眉不耐烦的问道。

    一个女子温柔甜美的声音立刻接话,“公子请开门,奴婢给公主煮了些醒酒汤。”

    慕轻烟唇边含着甜甜的笑意,以口型催促“去开门,送好东西的人来了!”

    左擎心中生疑,却还是从容将门打开。

    门外站着一个杏色纱衣的女子,云髻峨峨。

    “公子,奴婢煮了些醒酒汤给公主和公子散散酒气。”寻棋堆起一脸娇羞,抻头往内室方向瞧了一回,“公主可是睡下了?”她颇有几分自责的又道“不要吵醒了公主才好,公子晚上定也喝了好些酒,不如公子先喝一些罢!”ii

    她也不等左擎拒绝,抬步便要进门。

    左擎立时上前一步将她挡在门外,从脸色到眼神写满了不耐烦。

    “喝,左擎,那汤于你有益。”慕轻烟的传音带着三分认真七分调侃。

    左擎伸手从托盘上端起一碗闻了一闻,才勉强扯出一抹笑,“我喝一些也好,不用搅扰了她。”他果然三口两口喝尽了,将碗丢在托盘上,以不容抗拒的淡漠驱逐她,“你下去罢,不要再来这里。”

    寻棋眼中满是神伤,若不是有把柄在楚旭手中,她也不会唯他命是从。她深情的看了左擎一眼,踟蹰着离开。

    她是先皇在世时便被楚旭送进宫中去的暗桩,一直在翩若殿内伺候宁妃。偶然有一回皇上宠幸了宁妃后离去,在殿门口遇上了尚未成年的她。可无论她如何使尽混身解数,也未能让先皇多看她一眼,那时她恨过自已青涩,一颗追逐名利之心督促她迅速成长。ii

    可惜,未等她长大先皇竟去了。

    后来又经历了璃王当权,她非但未被璃王看上,却引来了宁妃的怨恨。等到楚珏入朝清理后宫开始,宁妃寻了个借口将她送去了惊鸿教坊。

    五年前接到楚旭第一道命令至今,她就知晓自已的命并不归自已所有。

    这五年她在惊鸿小心翼翼,胆战心惊。她尽量容入到群体中去却又和谁也不敢争不敢夺,生怕哪日一不小心露了马脚出来。

    今日在宫内,有人吩咐她务必将绮梦让左擎喝下,她虽心中不愿,却也不得不做。

    自从左擎进了惊鸿那日起,她的一颗心全系在了他的身上。她自知没有宁安公主尊贵的身份,也不及她长袖善舞。可她自以为年轻漂亮远在公主之上,温柔贤淑胜过痴玉万分。更重要的是,她和翩若殿的教习嬷嬷学会了如何讨好男人。

    公主向来目中无人,对左擎非骂即打,虽然左擎从不发怒,可是男人贪的不过是你的身份罢了,寻棋如是的想着。

    今日她瞧着公主醉倒,刚好楚旭交了任务给她。她精心打扮了一翻才将那药混入醒酒汤端来给左擎,满心想着他喝下去不能把持下与自已有些首尾,到时候也就不用再怕楚旭。

    谁知左擎一眼也未看她,真真让人灰了心。

    寻棋不知,那瓶留在她房中的根本就是鬼草之毒。又在她不知情时被慕轻烟换成了绮梦,到与那个传话给她的人所说一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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