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五章 久久之意

作品:《锦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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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多时,太监小心的端着一只托盘进来,内铺了厚厚的垫锦,上头整齐的摆着十二只通体清透的水晶杯。

    慕轻寒提了两提酒依次将水晶杯都倒了八分满,让太监转身与众人再看。

    只见那一托盘原本透明无色的水晶杯中盈着半杯翠绿之色,竟十分的新鲜。

    “太神奇了,竟有这等奇妙之事,本王当真开了眼。”楚瑾伸手端过一杯闻了闻,“没有酒味?”他颇有几分怀疑的喝了半杯,只觉酒液入口后丝滑馥郁,带着熟悉却又叫不上名字的香气滚入喉去。

    “翼王,这是什么酒,怎么如花茶一般?”楚瑾将剩下的半杯也喝了,而后伸出舌头舔抵唇齿,意犹未尽。

    所有人见他样子也忍不住也喝了半杯,到最后都变得与他一般行径。ii

    “这便是‘若绿’的魅力,只有在水晶杯中才能激发它深掩的香气,也才有绿意。”慕轻寒戏谑,“能想出这种调调儿的自然也不是个普通人,她的秉性与这若绿倒有些相似,深藏不露。”他意有所指的看向秦衍。

    秦衍冲着慕轻寒深施一礼,“多谢翼王提点,本王谨记!”

    慕轻烟强忍着恼怒,恨恨的瞪了两人一眼。

    没有人听出弦外之音,也不知他们打得什么哑迷。只除了楚珏,他心中柔肠百结,只因自已的身份,面对爱慕了许多年的女子,他连去争上一争的勇气也没有。

    “还剩下三坛,虎王要先开哪一个?”小太监眉开眼笑,却也不敢离秦衍太近,遥遥的问他。

    秦衍信步走到最近的一只酒坛边,一手伸便扯开了用以扎口的麻绳,掀去封纸。闭上眼睛细闻酒香,“本王有生之年能再遇此酒,当真有幸。”他要过酒提亲自打酒倒入玉盏,细观盏内酒色。ii

    只见那酒中似有淡淡的蓝烟上升,盈于杯口久而不散。

    慕轻烟似未听到众人的赞叹声,站得不耐烦便往痴玉的席面走了两步,没骨头一般依偎着她的侧身歪坐着。

    “我都快散架了你还来靠我!”痴玉半梦半醒,有气无力。

    慕轻烟凑近她耳边以气声戏谑她,“怎地左擎一来你就半死不活的,难道他真有那么难缠?还是说……”

    痴玉在桌子底下伸两指去拧她的大腿,“你还不快给我闭嘴,那人怕是已经识破了你的假象,我看你还有几日蹦跶的,早晚也如我今日这般,还是给自已留条后路的好。”

    “识破了又如何,我再也不会象你这般被美色所惑;口口声声说恨,到头来还不是块肥肉罢了,哼!”慕轻烟看着她脸上红潮又起,怕她又来拧自已,远远的坐在了长榻的另一头,学着她的样子歪在桌上。ii

    “虎王,此酒何名?”岳峻问他。

    秦衍自已先饮了多半盏,半晌才回过神来。

    “此酒名曰‘临江仙’,来自松江府与燕山雪谷之间的松江之畔。”他忽然收声,低眉凝视盏中所剩无几的酒,沉浸在回忆中。

    岳峻知这其中定有故事,遂好奇又问,“虎王不妨说说这酒的来历,给咱们也长长见识。”

    秦衍的冷又缓了几分,在众人都以为他绝不肯说时,他却娓娓道来“十年前,本王从雪谷回京,途经松江,夜宿松源镇时遇上了一个少年,他一人独酌,酒香四溢。

    秦衍骨子里的冷似乎被殿上的酒香融化,众人竟是瞧见了淡淡的笑意。那种笑极致的诱惑,引得所有人皆怔怔发愣。ii

    他的眼睛情不自禁的看向慕轻烟,和她湖面一般纯净的眼眸相撞,瞬间纠缠在一处,再分不开。

    “后来呢?”

    慕轻烟敛下眼眸,心中狂跳不矣,她却不知那人竟是秦衍。那是她第一次喝醉,朦胧记得她将临江仙送了给他人喝;那是她等了三年的惊喜,急着与人分享。

    “后来?”秦衍失落的收回目光,“后来那个少年喝得醉了,便将余下的半坛酒请了本王,也将这酿酒的过程讲与本王听。”

    他淡淡而语,简单结束。

    不过顷刻间他又添了一句,“这酒极易醉,三日不醒。”

    那些听了他前面说词本来跃跃欲试的人,又听了他最后一句都安静下来。都知晓他不打诳语的性情,以他的酒量说易醉那定是易醉的。ii

    “虎王,我怎么觉得你的话犹未详尽,这酒为何这般厉害?”楚瑾小小的抿了一口,细细的品味,“也没什么特别,到是这口冰凉难得。”

    痴玉心火正盛,正想寻一口凉的东西吃吃,听楚瑾一说立刻也来了精神,“给本宫一盏,既是难得,就算醉上数日又有何妨?”

    绿筠立刻捧了一盏回来递到她手中,“公主尽兴罢,醉一醉不碍什么!”

    “这话本宫爱听,回去赏你。”

    慕轻烟拿手盖于盏上,只一会功夫,盏中蓝烟渐盛,十分的好看。

    痴玉低声问她,“这是什么把戏?”

    慕轻烟看着那蓝烟盛极后瞬间消散,淡淡的开口,“凡事顺其自然便好,比如你贪看这一抹极色,却也不过瞬间,与烟花一般易散。”ii

    痴玉果然懊恼的移开她的手掌,“这般不经时候?你拿何物制成?”

    “不能说,那件东西属实特殊,从我发现到现在十四年也只见过两回。”慕轻烟心不在焉的一手支额,“这坛酒还是八年前存下来的,三日前刚运抵京城。”

    痴玉将盏中酒喝下后,那凉气在她体内肆意,说不出来的舒适,便又吵着让绿筠去要。绿筠无奈,只得又去端回一盏才罢。

    “不要贪这一时的凉,小心醉死了。”慕轻烟低低的劝她。

    痴玉不以为意。

    秦衍不再接话,“去开那一坛来!”他随手一指剩下两坛中的一坛。

    小太监屁颠颠跑过去,开坛舀酒,分与众人。ii

    “这是……”楚珏好奇的看着自已喝了一半的酒,“这是猎风?”

    五年前,秦衍人在南诏边关,并不知猎风的存在。

    “这酒有南诏鲜花的气味,或许出身不在京城。”秦衍喝了半盏幽幽的道。

    向天祺亲自将剩下的一坛酒去了封口,“这坛一定是惜时!”他抬头看向秦衍,“虎王没在京城这几年还不知晓,惜时早已超越了桃花醉,大概也只有你还念着旧。”

    “旧有旧的留恋,本王偏就贪着旧心。”秦衍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接过向天祺递上来的酒先闻了闻,而后一饮而尽“这却不是惜时。”

    向天祺不信,“不可能!前面八坛酒不见惜时,如若这坛不是惜时,难不成还有好过惜时的?”他自已也饮了半盏,皱眉无趣,“还真不是,这酒怎会如此之腥苦,莫不是藏坏了罢?”ii

    九坛酒秦衍尽数喝过,已经有了三分醉意。听得向天祺胡言遂接了话去,“这酒中有人参、当归、灵芝、蛤蚧、熊胆、枸杞、雪莲、枯木春,是极难得的解毒良方,若是我没猜错,这方子怕是出自我雪谷。”

    “虎王与清觞酒庄掌柜是故交?”向天祺好奇问他。

    秦衍摇头,不说有,也不说没有。

    与他是故交的不是清觞酒庄掌柜的,是慕后那个会酿酒之人。这方子定是洛辰给她的,与雪谷所藏大致不错,细品其中味道,不难发觉洛辰改进了那个方子,另添了些东西。

    “德公公!”楚珏在乱哄哄的大殿上朗声唤人。

    德公公忙屈身向前,“在!”

    “赏!清觞酒庄为朕大婚费心费力,这九坛天下极品佳酿暗含久久之意,这份心朕收下了!赏清觞酒庄玄武东街铺面十间,连带院子两套,宫制酒器百件。”ii

    “是,奴才这便让人去报喜!”德公公乐呵呵的出门去了。

    “绿筠,本宫想看霓裳舞。”痴玉席上的两个人已经坐没坐相了。

    禁卫军在小太监的指挥下将红毯上的酒坛搬到了两边,腾出中间地方给惊鸿的舞娘们表演,慕轻烟一直暗暗留意进出太和殿上的所有人。

    当鼓乐响起禁卫军撤出大殿时,有人偷偷尾随着也出了门,慕轻烟趁着众人不防备悄悄跟着也出去了。

    临出门时,她传音给慕轻寒“有人在楚珏合卺酒里下毒,留意殿上情形。”

    慕轻寒早已得了信儿,“知晓,你自已当心些。”

    她出了门顺着廊下往侧面花园信步散去,也无人阻止。待进了花园,四下无人时她悄悄闪在墙下暗影里,择了方向又往昭纯宫去了。ii

    与大殿的热闹相比,大概除了长春宫灯火通明外,整个后宫极静极暗。她一路顺利的进了昭纯宫,依着前头的法子将自已藏在房檐下,敛起呼吸。

    果如她所料,须臾不过,一人纵轻功来至院外,左顾右盼了半晌才半遮半掩的进了昭纯宫。

    房内一灯如豆,忽明忽暗,即使有人从此经过也不会多疑。

    “你倒说说,他为何未曾中毒?”一个气极败坏的男人粗犷的声音。

    半晌才听一个女子委屈辩解“我明明瞧见了淑妃的贴身丫鬟端了酒进去,也听见喜婆婆的唱喏与礼成之声,为何皇上没中毒奴婢便不知晓了。”

    “啪!”一个极响亮的耳光声响起。

    “当真半点用也没有,就你今日的表现你那妹妹还如何与十三爷为妃,如何在今后掌理后宫?”女子极刻薄的声音。ii

    “娘娘饶命啊,我再想想办法。”先前女子哭着求饶。

    始终未听见后进房去那人的声音,慕轻烟攀着屋檐闭了一眸从窗缝往里看去,只见那后来之人垂手立在说话的三人身旁。

    “大殿上现在如何了?”粗犷的男声再起。

    慕轻烟寻着声音侧目睨向他,唇边溢出顽劣的一笑。就算他改装易容,甚至连声音都有了变化,却也难逃法眼。论起易容术,逍遥谷已有几百年的传承,江湖上慕轻烟认了第二无人敢认第一。她坏心眼的想着,吓他一吓或许更好玩。

    楚旭啊楚旭,这一回咱们新账旧账怕是要一起算上一算了。

    一个极轻的男声淡淡的回话,“清觞酒庄送了酒来,正在畅饮,如若先前的计谋未被识破,今晚子时倒是个机会。”ii

    “没那么容易,就算楚珏未曾发觉,那秦衍与慕轻寒皆是人精,不可能都喝得不醒人事。”楚旭一向谨慎,能混入禁宫内而未被发觉,且一藏便是好几年,全凭着这一点谨慎。

    男人身形瘦削,声音平淡无奇,“总要散场,三王不走就算倾尽我们所有的力量也抵不过;但要只对他一人,胜算过半。”

    楚旭的腿倒底留下了毛病,走起路来一瘸一拐。他半晌不语,犹豫不决。

    “你等了这许多年也该是时候了,况且我听说各国使节都来庆贺,若这时候国宾驿出点子意外便可趁乱行事,未尝不是有利之时。”

    说话之人正是当年入主翩若殿的宁妃。

    慕轻烟百思不得其解,当年的玉玺之事漏洞百出,按道理她绝脱不了干系,为何如今却搬进了昭纯宫,还能安然无恙?ii

    楚旭一拳砸在桌上,恨恨的立起双目,“西唐太子既然来了,国宾驿里又无他落脚地,想必这京城中自有去处,仇风你找人查查。”

    “查到了,太子擎自进京后一直宿在惊鸿教坊,今日先宁安公主一步入宫。”仇风冷漠对答。

    楚旭恨恨的说道,“他到是会择地方,哼!”

    慕轻烟看他双目凶光毕现,知他还记着当年的断筋之仇。

    “或许真的是时候了。”楚旭仰天长叹,咬牙切齿,“上次他侥幸解了我的鬼草之毒,这一回我看他还有何本事。”

    “师兄,鬼草自被师父重炼过后,毒性虽更胜十倍,却也珍贵十倍。”仇风提醒着楚旭,那毒药变得无色无味,染血三日,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来。

    楚旭顿时火冒三丈,“他断我双腿废我武功,即使再大的代价我也要报仇。”他攥紧拳手,看着再续成功的手筋在皮下形成的结块,根本使不上力气。

    仇风不语。

    “拿去,让惊鸿的暗桩今晚三更前务必得手。”楚旭缓和了怒气,将一个半截指头大小的白瓷瓶抛给仇风,“另外,到国宾驿走一趟,要闹就闹得大些。”

    仇风接了瓷瓶转身就走,轻功极为利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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