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三章 红妆深藏

作品:《锦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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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珍珠一点歉意没有的继续将慕轻烟头发梳好,“可有那淘气小爷的没有?”珍珠打量着镜中的慕轻烟,“小姐,他不会生气罢?”

    珊瑚手上的针顿了一顿,歪着头看向珍珠,“这我倒是没想过,同这块料子一起来的还有一匹暗沉些的,裁一件给他就是了。”

    “你何不现在就去找出来瞧瞧!”珍珠笑着催促她。

    珊瑚当真扔下带着长长一条线的针,小跑着往楼下去了。

    片刻后,她手上抱着一捆水晶紫的料子气喘吁吁的上来,“就是这匹,和这块丁香紫是一样的。”

    “嗯,这块本就是给爷们做袍子的,只是那小爷还一点点大,会不会太深沉了些?”珍珠坐在珊瑚身边,帮着她将边角料上线拆下来做绣线。

    慕轻烟随便摸起一本书册歪在榻上看着,眼睛也往那块水晶紫的料子上飘了一回,暗暗的想着若秦衍穿在身上和沈隽站在一起,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般。ii

    不由脸上一热,她将手中的书抬高一些挡住面部,咬着唇生起气来。

    珊瑚和珍珠两个人咕噜呱啦还说个不停,她早已没心思看书上写了什么,起身将搭在椅榻上的外袍拽下来穿上,就要往外走。

    “小姐,你进宫去吗?”珍珠忙起身跟过去问她。

    慕轻烟摇头,“我往外散散闷,一会便回。”

    “小姐要去哪里,晚膳可是回来用吗?”朱砂在门口迎面遇上,边挑了帘子边问。

    慕轻烟脚步也不收径直走到廊下,“你们自用不要等我。”走出澜烟阁,顺着府中的大路往北,从角门出去了。

    皇上大婚的喜庆仍在,红绸飘动处人声鼎沸。

    ii

    她一路往清觞酒庄行去,朱雀大街与玄武大街交汇处,各商家摆开了流水宴,满座即开席。京城头一号的馔玉食坊与狮子楼向来是天生的敌对,馔玉的精致与狮子楼的丰盛互不相让。

    今日亦如此,在玄武大街各自门前摆下长桌,流水一般的酒菜皆搬到桌上,为那些平日里根本进不去的食客们烹制了一餐饕餮盛宴。

    惊鸿今日挂了满楼红灯,门却闭着,让紧挨着惊鸿的清觞酒庄也略显凄凉。东街与西街只一桥之隔,竟有如此明显的差别。

    清觞酒庄后院。

    “主子您来了!”掌柜的恭身行了一礼,垂手立在一边,半句话也不多说。

    慕轻烟微微一点头,“送进宫的酒礼可有了?”ii

    “回主子,还少一样烟霞枫露。”掌柜的微低了一低声音“小主子在楼上呢,您要不要上去?”

    慕轻烟抬腿就往楼上走,走了两步又倒回来,“将别离单独送去惊鸿,往宫里少的那一样就拿琉光补上罢。”

    “是,那别离也的确不适合今日的气氛,不如琉光吉祥。”掌柜的笑着点头,“我这便去办,宁安公主惦记着别离也不是一天半天了,这一回她定然开心。”

    “林飞,你可还记得那几坛以二十年女儿红为引、我又添了新配方重新蒸酿过的酒,现下藏在何处?”慕轻烟轻敲太阳穴,“我不记得交给了谁。”

    掌柜的名叫林飞,京城世家的公子,因幼年时家道中落而浪迹街头,受尽欺凌,后被公子问痕捡了回来。ii

    他轻笑出声,“主子也有忘事的时候,真真难得。”说完话便往跨院的月亮门走去,“您是交了给我,就在跨院的银桂树下,再过个几年怕是香味埋也埋不住了。”

    慕轻烟眼睛一亮,紧走两步跟了过去。

    二人转了两道月亮门进了东跨院,在院子正中那颗粗壮的桂花树下站定,“那时候您就说,这酒要是能再埋二十年,定是人间极品。现在虽然没有二十年,却也足足十二年了,与此间酒庄同年,是清觞的镇店之宝,我也正好奇着。”

    他伸手从一旁边的架子上拎来一把铲子,挽了挽袖子便抡开铲子小心的往那树下挖去。也不过十几二十铲的力气已挖得小腿深。

    十二年或许不长,却足够一棵银樨长大。慕轻烟还记得最初买下这间院子只是为挖个酒窖而已。这里原本是个绸缎庄,单独的三进院落,若不是她鼓动了言雪初买下旁边的一片房舍盖了现在的云裳坊,掌柜的也不会那么爽快答应卖掉这间铺子。也正巧那时得了一批二十年的女儿红,她花了些心思重新蒸酿过,三坛酒也另添了极难得的东西才酿造成一坛,将院中那棵已经有些树龄的银樨移至墙角,与酒坛同埋。ii

    那一年她十二岁……

    正自沉思时,只听‘当’的一声,铲子碰到了东西,忙回神拦下林飞,“别急别急,到了。”凑上前俯身看时,只见坑内盘根错节,大小粗细不等的根须早已将不足二尺的酒坛包裹得严实。

    林飞扔下铲子用手将土往两边扒了几扒,一只黑坛子露了出来。他一较劲,“起!”生生将酒坛自土中拔了出来,从井边提上来一桶水将污泥冲洗干净,欢喜道“主子,有了。”

    慕轻烟凑近酒坛两手抓住坛口提了提试了重量,又凑近封口看了一回闻了一回,“密封得还不错,抱回那边院子里再开。”

    林飞当真提着酒坛子走回到清觞的后院,跟着慕轻烟上了楼。

    左凝握着一把算筹旁若无人的摆弄着,桌上零散着许多。ii

    封祭放下手中的书册,站起身向慕轻烟恭敬的施了一礼。

    “左凝!”慕轻烟站在窗口轻唤。

    左凝听着声音只浅浅的“嗯”了一声音,眼睛仍旧在桌上不曾移开,小手快速的将零散的算筹都收回来,这才滑下椅子往门口迎着慕轻烟跑过去,一把抱住她的大腿,糯糯的唤她“娘亲!”

    慕轻烟拎起她来抱着,一同坐在了左凝刚刚坐过的椅子上,“是怕娘亲看,这么快就收起来了?”

    左凝摇头不语,半句话也不解释,眼睛好奇的看向抱着酒坛进门的林飞。

    林飞将酒坛放在桌上,拍开封口的泥土,掀开密封的布,一掌拍在坛子上,坛内酒波微漾,一股带着甜味的极重香气便盈满一室。ii

    封祭回身取来一只细瓷盏,舀了半碗出来递给慕轻烟。

    慕轻烟接了碗细细的闻了味道后,浅浅的抿了一口含住,任舌尖在酒中滚了几滚后顺着舌根下喉,闭上眼睛微张着小嘴任酒气散出。

    “嗯,你们两个也尝尝罢,过了今日这酒就不知要落进谁的肚中去,可惜了。”慕轻烟又喝了一口后便放下盏,“也罢,林飞你去拿只玉壶来,这样橙澈浓郁的琥珀颜色只有装在玉壶内才好看。”

    林飞转身去了,不多时果然提着一只胖胖的花瓣样玉壶回来,“主子,只可惜了这样一件极品器物。”他颇有几分不舍的看着封祭将黑坛内的金色的酒液倒进玉壶内。

    “不打紧,改日我再去要回来便是。”慕轻烟嘻笑着,亲手将那装满的玉壶扣上盖子,“唉,到底是得进宫去一趟。”叹息着,“等烟霞枫露一到便送进宫去罢,别耽搁得太久。”ii

    林飞答应下,“这酒取何名字?”

    “红妆!”慕轻烟认真的说出两个字,“再适合不过了,也正应了今日珏哥哥大婚的景儿。”

    她弯身亲了亲左菱细嫩的小脸蛋,“京城这半月怕是不太安宁,明日就让封祭送你回碧水庄园去可好?”

    “嗯,听娘亲的。”左菱乖巧的点头答应着,眼睛却不时偷觑慕轻烟喝剩的半碗酒。三人谁也未曾发觉,各自忙碌着。

    就在慕轻烟前脚出了清觞酒庄的门,左菱将那半碗酒端起来喝了两口,甜丝丝的不见多烈,只是有些苦,还有点辣。忍不住好奇又喝了两口,嫩白的脸颊便有了嫣然之色。待半碗酒入腹,她头重脚轻一下子歪在椅子上,皱眉扯衣,说不出的难受。ii

    封祭进来时着实吓了一跳,闻着她呼吸里都是酒气,不由得又心疼又自责。小心的抱起她放在榻上,好在她有内功基础,以内力慢慢灌注进经脉,助她将酒气散去。

    一个时辰后,左菱身上的衣衫尽数湿透,额上更是大片大片的汗水。她睡得熟了,封祭无奈,只得用个薄被包裹了,趁着夜色往水月山庄而去。

    慕轻烟出了清觞后,一如从前那般自禁城西墙飘入,脚不点地的绕过大殿往承华门而去。

    今日宫内的确热闹,一路上禁卫军守卫森严了许多,步便有两个全副武装的宫卫一字站定,将整个大殿及后宫团团围住。

    蹿房越脊于万军之中来去,对于轻功极高的她来说并非难事。她避开前殿的喧嚣,悠闲的拎着一壶酒落在了长春宫的影壁后,听声辨位。ii

    整个长春宫内不下百十人,直到她进了内厅仍无人发觉。

    厅内无人,她以极快的手法将红绸下给皇上皇后的合卺酒调了包,又退了出去。刚想走出去时,忽然瞧见惊蛰守在门外,她若就这般招摇着出去,势必被他发觉。

    微蹙了蹙眉,一手攀着帘幕借力爬上横梁,矮身淹没在成堆的红纱中间,拎着换来的那壶酒无聊的看着地上进进出出的人群。

    两个宫女进了内厅,走过来端起盖着红纱的酒壶酒杯,在嬷嬷的招呼下快步往寝房去了。又有一个宫装女子紧走几步隔着门往里张望,似乎十分的紧张,一双眼睛落在了那壶酒上。

    慕轻烟直觉的看向手中的酒壶,掀开盖子闻了闻并无异样,她好奇着去寻那离去的女子,眼睛追着她到了门外。她跳下房梁往外就跑。ii

    经过惊蛰身边时将手中的酒壶平推出去,“接着,去找虎王查查看里边有什么。”

    惊蛰眼睁睁的看着她跑出视线,也无时间追究她是如何进去的,急声唤来宫外的守卫,吩咐道“速去请虎王。”

    慕轻烟追着那宫女进了另一处偏僻破败的院子,从后墙跃入倒挂在屋檐下。

    “娘娘,事已成。”宫女的声音粗沉了些。

    “你立功了,本宫替十三爷谢谢你!”一个娇柔的声音肆意而散慢,“回去罢,别轻易到本宫这边来,免得惹人生疑。”

    “是,奴婢这便离开。”宫女话语恭敬,半分怠慢亦无。

    慕轻烟看着那宫女出门,她正要离去时,屋内忽然多出一道呼吸。ii

    “你就这么相信她,也不怕她识破了你的身份?”男人的声音,微哑。

    慕轻烟蹙眉,这声音怎地如此熟悉?

    女子开口,“怕什么,她既然有野心当然要收归已用。倒是委屈了你,只能躲在这间暗无天日的房子里。”

    “不委屈,不是还有你整日陪着我。来,让我再尝尝你的味道……”男人轻薄的嘻笑声淹没在一阵悉悉索索中。

    慕轻烟忍不住翻着白眼,腾身越墙而出,不住的咕哝着。

    辨识了一下位置,特意绕过半边红墙往门口去瞧了一回,只见门首上写着‘昭纯宫’,拧眉思量着十三爷!那不就是……她忽然想到了那个男人是谁,心中也是一惊,没想到天下遍寻不到的人竟然就隐在宫中。

    她心思百转,抬步想往前殿去。只是才刚转过一道墙边,迎面撞进一个人的怀中。

    秦衍唇边一抹戏谑的笑,“慕小姐今日到是主动,无需本王拐你便这般急迫的投怀送抱了吗?”他由着慕轻烟挣了两挣只不松手,按住她的肩膀将她抵在墙上,低垂下头靠得极近,一股熟悉的香气盈满心肺。喃喃的低语,“你可真香!”唇不由得便要往她唇上印去。

    慕轻烟本能的一偏头躲过他的唇,恼怒骂道,“秦衍你混蛋!”

    这一句骂声秦衍似是等待了千年一般,此时听来比任何话都更要深得他心。情不自禁的一把将她揽进怀中,紧紧的拥住,眼框微红。

    “你快放开呀,想勒死我不成,秦衍……”慕轻烟手脚并用,拼命的挣脱。

    秦衍唇边一抹温柔的笑,任她捶打只不肯松手,反而怕她跑了一般,越抱越紧。口中暗哑着低喃,“再不能放,你跑不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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