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七章 未雨绸缪

作品:《锦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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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央和沈洛辰头碰着头又看了一回,才拿过方子后,重新自已抄写了一份,将花露写的那张纸递给五九,“去百草堂按方取药,所存数量一概取回。”

    五九答应了就要走。

    “等等!”未央拦下他,眸子暗了暗后说道:“传信给各地丐帮的兄弟,如有生人特别收购某些草药,凡百草堂必得留足七分。”

    没想到未央忽然的灵光一现,日后却救了三城百姓,这是后话。

    残影去后不久,便有龙使暗中送药上门。一连两日不绝,周围大小城镇可用的草药皆落入未央手中。

    花露和沈洛辰并几个伙计日夜不停的在磨制药草,再混入熬制好的糯米汤汁搓成丸药,两日已得万数。药量下得猛些,一丸可四人分食,实在没时间搓成小丸。

    雨下了三日未歇,栖霞关西边的断涯被水冲塌,连同涯上不知多少年的古树尽数倒进谷中,被山上泄下来的大股洪流冲涮成沟壑,深不见底。涯也只剩得半片,更加的险峻难攀,真正形成了一道天险。

    直到这日天亮,雨才忽然住了,太阳却迟迟未曾高升,天仍旧阴沉得可怕,云层特别的低,似伸长了手就能摘下一朵。

    林间湿气被闷住不得蒸发,形成厚重的雾气散在南沼各处,对面不见人影。

    秦衍被雨声吵了半夜不得安枕,雨停后又惊动了他起来查看。雾气浓得化不开,他亦担忧着有毒气混入,命将士以厚布掩了口鼻,又用带来的药草熬制了解毒汤给众人分食了。

    “蒋淘,我让你找的人呢?”秦衍凛然问道。

    蒋淘抓耳挠腮道,“将军,晚晚姑娘说这雾无毒。”

    秦衍冷冷的看向他。

    “将军,人虽然找到了,也拿了先前花露姑娘的药水给他瞧,可他进城寻药去了。”蒋淘被秦衍瞪了一回,这才老老实实的回禀。

    秦衍伸出手去,“方子拿来我看。”

    “没,没有方子。那人说有一味药很稀奇,他只能亲自去寻,我让人跟着呢!”蒋淘似乎被他冻着了一般,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

    大雾将武陵城完全隐在其中,连城墙也看不到了。

    “露儿,这雾可有古怪?”未央懒散的歪在窗口的榻上,貌似慢不经心的问。

    花露推开临街的窗,闭上眼睛嗅着,“倒也没有古怪,可是我自小到大从未见过如此厚重的雾气,两日了还未散。”

    凤翔关上。

    荆凉心不在焉的捻着一粒棋子久久不曾落下,眼神不时看向关外半遮半掩的营地。

    慕征火爆脾气一生不改,“小子,你的任务就是陪着我们两个老头子守好此关,其它的就不用想了。想我当年上战场时还没有你呢,就你那点小心思我又岂有猜不透的道理,哼!”

    东方寅端坐着喝茶,花白的胡子已经垂及胸口,对于慕征的话半点不意外。“凉哥儿啊,你瞧着近日林中的西唐兵有何变化不曾?”

    荆凉收回目光,将手中的棋子落在一处,手刚抬起来就听得慕征笑出声来。

    “小子无用,就这棋艺再练个几年也是不成的!”慕征端过高几上的茶盏,再不去理会棋盘。

    荆凉还未反应过来他输了棋,待再往棋盘上看去时,僵持了半日的局势被他那一子将大好河山都送与了对方,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有些不服气的怨道:“慕爷爷你趁虚而入!不对,是趁人之危!”

    慕征赢了棋心情好,也不与他计较。喝了半晌茶才想起什么一般说道,“若论机谋,你们这些小字辈还真是不错,也不轻狂。可是若论这以静制动,你们都还不及一个女子。”话说到一半止住,脸上颇有些骄傲之气。

    东方寅放下茶盏接话道,“虽然都道她不学无术,可是却生有七窍玲珑心。要我看啊,你怕是从来也没占到便宜罢?”

    慕征竟然也不恼,洋洋自得。

    荆凉不知道他二人打的什么哑迷,看了这个又看那一个,直到凤烬回来。

    “凤兄,如何了?”荆凉抢先问道。

    凤烬看了一回同样带着问询眼神的两个老者,这才开口道,“少主所料不假,攻凤翔关是为了牵引此处兵力,让东楚兵力分散无兵可用而已。”

    慕征站起身来倒背着手只踱了两步回头道,“也不尽然,西唐还是低估了凤翔关的坚固,能攻就攻,不能攻也没损失。”

    “慕兄所见极是,现如今西唐兵半数兵力回援栖霞关,此处只余虚营,怕是南诏秦衍是块硬骨头,不太好啃罢?”东方寅心思通透,早就猜到了凤烬接下来要说的话。

    慕征在地上转了半圈才道,“三国主力齐聚于南诏一年有余,是时候分个胜负了。”

    “她也在南沼?慕兄你这一辈子也算圆满了,儿孙皆是争气的。”东方寅羡慕了一回又问道:“等战事结束,也该有个结果了,慕兄,你有何打算?”

    慕征两大步迈回椅边坐下,郑重的看向东方寅,“不改初衷!就算她命里有也无用,我对东楚的三代信约这一辈子已经完成,再无牵绊。”

    “你费了许多苦心安排她的归属,可是到头来人算终究不及天数命格,我瞧着那位也是个不同凡响的,若两情相悦你又何必?”东方寅温言相劝。

    慕征突然有些怒气,烦躁起来。

    “儿孙自有儿孙福,且看以后罢!我辈已入暮年,还不知能否看到他们后来的事,罢了,罢了!”东方寅拍了拍慕征的肩,将听得一愣一愣的荆凉和凤烬打发出去,随后也下了城墙进了凤凰城。

    入夜,十万隐兵抵达武陵。

    凤烬接到消息后,连夜南去。因他出现得及时,未央与秦衍陷在阵中时,才能守得武陵未失,大功一件。

    两日后大雾渐散,到得三更天时,忽现朗月繁星。一轮弯月带着清冷的光华将南诏笼在当下,山仍是原来的山,林仍是原来的林,所有的事物似乎比之前更清晰了美好了些。

    秦衍站在营帐外举目望去,眼神在不知觉间忽然温柔了几分。

    那年,也是这样一个半满之月透着盈盈之色,她喝得醉了,就倚在窗口那胡话,“秦衍,你说月亮上的女子到底是有多美,惹得天下众子竞相追逐?”那声音透着娇嗔和着恼。

    秦衍仍记得自已当时的心动,就如此时一般,心软得再容不下任何人。

    心里轻轻的唤着那个做梦都会喊出来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那个人就在这城墙之内,他要用尽所有的力量才能让自已不去招惹她。可是那刻骨的思念却无法忽略,想得心尖一片疼痛。

    他多想不管不顾就将她给掠回怀中,任由她象从前两人独处时那样,撒娇也好,耍赖也罢,样样能让他心动不矣。

    可是,师弟看她的眼神带着无上的荣宠,她的一动一静皆牵动着那个淡漠师弟的全部心思;她的一颦一笑,一声洛辰哥哥即便让沈洛辰去死怕也是甘愿的。

    她可知否,那一声声的洛辰哥哥敲得他的心碎得零零落落,拼也拼不起来。明明那一日她还温顺的睡在他的臂弯,可转眼不知为何忽然又动了刀兵。

    如果早知现在她这般疏离,曾经那许多的日夜他定要将她先夺了,谁要敢来抢他也好理直气壮些;可是,从来都没有早预料得到的事情。他能忍下自已苦苦的思念,只是忍受不来她的视而不见。

    东方风珏从月下走来,似乎瞧见了秦衍脸上一闪而过的凄苦。这冰雕成的人竟然也有这样落寞的时候,他哑然,忽然不确定该不该来找他了。

    “这么晚来可是有要紧的事情?”秦衍收起所有的心思,只是脸上的柔情未能及时敛回,说话比平常多了些温度。

    东方风珏站住脚步,“也无甚要事,刚刚得到消息说小王爷进了武陵城,我猜寒兄随后就会过来,是以先过来了。”

    “嗯,帐内请罢!”秦衍此时又恢复了原本的样子,一身浑如裹在千年冰层里一般的气息,透着生人勿近的寒凉。

    二人刚进到营帐内,就听得帐外又有人来了。

    “刚好,省得我着人去请了!”慕轻寒说着话进来,几步走到案前,将手中一卷东西甩在案上铺平,“这是刚刚收到的消息,南诏兵力及栖霞关城防图。”

    东方风珏和秦衍齐齐的看向慕轻寒,带着问询。

    慕轻寒摇头道,“消息来源可靠!”

    三人站在书案的同一侧,皆长身玉立,却各有各的颜色,极为出众。

    魏晚晚进来时惊了一下,她不知还有人在秦衍帐内。

    “将军……”

    秦衍头也不抬,浑身的冷气却瞬间寒了几分,“出去!”

    魏晚晚不敢停留,急匆匆转身走了出去。

    蒋淘见她面色不善的走出大帐,知晓秦衍又怒了,遂也不敢进去。

    可是秦衍并未想放过他,向着帐外冷声道:“蒋淘,自已去刑营领三十军棍!”

    蒋淘一声哀嚎,“公子,我……”

    “嗯?”

    秦衍只哼出这一个字,却似带着全天下的冰霜一般袭向了他,蒋淘硬着头皮应下,“是,小的这就去,呜……”

    魏晚晚的眼睛也红了,她知秦衍是在责怪蒋淘守门不利放了她进去的缘故;她在蒋淘身后也走了,心却越发的坚定:秦衍,你早晚是要娶了我的。可是心下也有些急,眼看大战在即,若是战后她和秦衍还是这样的不上不下的,回京以后他有发妻和公主平起平坐,她就更没有办法可想了。

    沈洛辰一连三日忧心忡忡,茶饭也减了许多,每每眼神和未央撞到一处他便急忙躲闪开,明明是有话要说,却又万般开不了口。

    隔一日的三更天,未央只觉得肚子疼得撕心裂肺,胎儿似乎在肚腹内受了惊吓,不停的上窜下跳,她疼得几欲昏死过去。

    花露自来和她一床而卧,终于在她疼得半死不活时醒了过来。急忙下床撩开床内帷帐,借着清泠的月光伸手去摸她的肚子时,触手竟然是凉的,吓得她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光着脚跑出房去,“洛辰哥哥,洛辰哥哥……”声音里已经带了哭腔。

    沈洛辰只着中衣不及穿鞋也光着脚跑出来,“露儿怎么了?”

    “姐、姐姐……”花露话也说不利索了。

    沈洛辰从她身边飞一般闪过,直奔未央房中而去。

    玉染晴也被吵醒了,匆忙着了衣裳趿拉着鞋一边走一边提,“露儿露儿,怎么了?”

    花露已经折回身跑进房中去了,似没听到她的呼唤一般,只顾着往里跑。

    玉染晴随后跑了进去。

    “未央,未央?”沈洛辰看着血已经染红了她雪白的中衣,不由得紧张万分,伸手搭过脉,幸好脉还有弦动,便去摇她。

    摇了几摇不见她醒,花露掌了灯来。

    玉染晴忙上床去扶未央,也顾不上那血染了衣裳。触手之下未央竟是凉的,不由得心跟着一凉。

    花浔不知何时也进来了,虽然扶了墙才勉强站稳,却仍咳着。

    “沈、公子,将这、这药丸给她服下,催动内、内力助她……。”花浔好不容易将话说完,还是不停的咳。

    沈洛辰接了那丸红得妖艳的药丸,捏开未央的唇喂了进去,一只手运起内力灌注进她的穴道,缓缓的行开。大概一柱香时间,未央有了浅浅的呼吸,身体也慢慢的开始有了温度。

    几个人都松了一口气,却听见身后“咕咚”一声,待众人回头去看时,竟是花浔又晕了过去。

    沈洛辰给他诊了脉,脉象再正常不过,不是中毒亦无内伤,看来又是蛊虫惹的祸。将他扶起来扛在肩头送回房间,喂了两粒续命丹才稍稍放心,又快步回了未央的房间。

    花露正端着一盆热水回来,玉染晴脱了未央被血染透的白袍,两个正合力给她清理身体。沈洛辰看着放下来的帘子便转身走到案边,提笔写了一张方子,亲自拿着往楼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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