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非意中人

作品:《锦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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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央换了套衣衫,又穿了外袍,心里清楚大概是绝情蛊出了问题,看来得寻个机会去见一见花浔了。

    她并不知绝情蛊为何名为绝情,那日解了秦衍的枯魅回谷之后,花浔明明说已经催眠了蛊虫;她不知绝情蛊毒的狠霸,所以并未放在心上。就连今日吐血昏迷亦无半点征兆,也是未见任何异样的突然晕厥。

    内功行了一个大周天后,身体并无异常,就连先前的饿感也跟着消失了。她这才放心的收功,整衣而起往画堂走去。

    掌柜的炖了一个中午的鱼汤正冒着热气搁置在桌上,未央平素最是喜爱。

    在桌前坐定,残影已经换了身干净的衣衫正在给她盛汤,“少主,这鱼汤很是新鲜,火候也够,你多喝一些。”

    未央自出来后闻到了鱼汤的味道便觉得胃不停的翻腾,说不出的厌恶。直到残影将鱼汤摆在她眼前,她终于忍不住干呕起来。ii

    “这鱼汤放了什么东西煮的,怎么如此难闻?”未央以袖掩鼻,人亦离座后退了几步,“快撤下去,呕、呕……”

    残影一手拎着汤勺愣在桌边。

    未央飞身从窗口跃了出去,直走到廊下远端才站定,以手轻抚仍旧翻腾的心口,蝶翼般的两道眼睫被干呕出来的泪水浸湿,眸中清湖一片水汪,显得楚楚可怜。

    残影手忙脚乱的收拾了桌面,连同桌上所有的餐食一起端回了厨房,这才小心翼翼的来到未央身畔,象一个做错事的孩子手脚无处安放。

    也不知站了多久,久到未央平复了心头的烦恶,才有些无精打彩的顺着长廊回了画堂。人未进门先使鼻子细闻了闻,确定那味道消失才进门。

    “影,煮些白粥来罢,只要白粥!”未央懒散的偎在椅子上,一手支额杏眼半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ii

    残影立刻出去。

    掌柜的吓得大气不敢出,无辜的眼神想要解释却不知如何开口,“影、影主,白粥早已煮在灶上,我这就给您拿去!”

    残影又一次接过掌柜亲手递上来的托盘,只见那托盘正中间的细白瓷莲花口深碗中冒着热气,真的只有一碗白粥。他往灶上张望了一回,有些不确定的托着那只碗上了后楼,颇有几分担忧的将碗摆在未央面前,“少主……”欲言又止。

    未央一日未曾进食,看着眼前仍旧烫人的热粥竟有几分迫不及待,一小勺一小勺吹几下再入口,源源不歇。

    直到见了碗底,才长舒一口气,喉间的血腥味也散了,人便有了几分精神。

    捧着半盏热茶倚在窗口沉思,直到夕阳落了下去仍未挪动动方。ii

    太阳在西边的城墙上只余一线残红时,残影又一次进了画堂,“少主,可还用膳吗?”

    未央头也不回,有些贪恋夕阳的余辉,“不用了,你且去歇着罢,往后怕是不太会有时间如今日这般轻闲了!”

    残影带着三分的不安退了下去。

    天黑尽后未央点起了案头的火烛,带着半数的慵懒捡起了前些日子看了一半的书,敛心细读,不知不觉夜已过半。身上的衣袍虽厚却仍抵不过夜来寒湿,只得熄了灯独回大床,合衣缩进锦被堆里捂了个严实,却无论如何也暖不过来。

    不由得心里暗忖这南地虽不下雪怎地比京城雪天还冷些,若有点子银炭烧个手炉就好了。

    未央冷得不停在被窝里哆嗦,这一夜难挨至极,好容易天快亮了她却觉得精神恍惚起来。ii

    秦衍练兵至半夜方归,人未进帐便警觉的放缓了脚步。

    有个轻浅的呼吸在帐内,应该是睡着了。秦衍忽然心跳极速,难道是她去而复返不成?就有些控制不住脚下的步子,几个腾挪便挑帘进了大帐。

    并没有人!

    秦衍一时怔住了,难道……也不及思索便转去屏风之后。

    内室暗黑,只有外帐的半截烛火透着些许微光,在那宽大的床榻之上,一个纤细的身子面朝内侧合衣而卧,他进来也没反应,似乎真的睡沉了。

    忽然心上一暖,唇边溢出一抹笑痕,扯过床尾的被子将她盖了个严实。

    脱去外袍,走到屏风处轻轻的洗漱,生怕吵醒了她。ii

    将自已收拾干净了才脚下无声的来到床前,定定的看着熟睡的背影,那种满足前所未有。他似是不忍扰了她的好梦,久久伫立。

    秦衍心上想着,若能得她刻骨铭心,一生何求。

    将束着的发散开,掀开被角便在她身边躺了下去,还未等他伸手去抱日思夜想的心上人,那个温软的身子一下子便滚进了他的怀抱。

    几乎出于本能,秦衍瞬间出手点了那人身上三处大穴,身体随之飘下床去。眼神极冷,似乎能冻死人一般,寒气盛极。

    魏晚晚本是大家闺秀,又拜在名门之下,一生所历之事无不顺遂,只除了秦衍。无论她用何种方法始终不能引来他的特别关注,原本她还以为他只是骨子里带着的冷,谁知那个白衣少年来了之后,她看到了秦衍的各种不同他并非天生就冷,只是他的温柔从未给她。ii

    家里父兄的小妾皆说男人无不食之荤腥,只要她主动一些没有哪个男人能坐怀不乱。今日她好容易鼓起勇气自已送上了门来,其实她也很紧张,只能强自镇定着装睡只为等秦衍情不自禁。

    谁知他才上床,她才一转身的空秦衍便冷成了一块冰,她的泪再也控制不住。

    秦衍脸上的霜色渐浓却并未出声谴责于她,只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只一眼便转身走到屏风处的衣架前,将刚刚脱下来的玄色外袍又穿了回去,整个人如一团旋风绕过屏风刮出了大帐,一夜未归。

    是他大意了,他几时又见过穿女装的她呢?

    秦衍知她定是在武陵城里的清觞酒庄,此时或许只有见到她才能解了心上的焦虑。想也未想,脚下生风一路往武陵城疾奔而去。ii

    等越过城墙,穿房越脊来到清觞酒庄楼下时,他才醒悟自已做了什么。

    清觞酒庄仍旧是三层楼房,他寻遍了三楼和二楼所有的房间却未见他惦记的人。心渐渐的冷静下来,人也恢复成一惯的冷寂。

    凭借着高深的武功未惊动任何人,从楼上飘身下落,一路往南出城回了大营。

    自此练兵更勤,除非必要,留在大营的时间却少了许多。

    所有人都以为秦衍是因为躲避魏晚晚才不回大帐的,军中盛传他好男风,那日一同归来的白袍少年便是将军的至爱,就连祁殇也如此认为。

    魏晚晚仍旧不顾所有人异样的眼光,整日以秦衍的大帐为家,温柔贤惠,和秦衍所有守卫皆相处融洽,她只不敢再上秦衍的床。那一夜他走后穴道天亮才解,她也哭了一整夜,非但不知难而退反而更温顺了些。ii

    秦衍来去只当未见她一般,白天练兵晚上多是半宿军务,脸色一日比一日更冷些,就连守在帐外的守卫都觉得通体生寒。

    转眼半月,南诏兵只除了零星骚扰并无大的动静,坚守着关外营地不出。

    这一日早起,戚敬勋来了。

    “将军,三镇十一村的迁移完成,每家皆有人入征,甚至有同出两丁或三子之例。”戚敬勋也奇怪得紧,没想过会如此顺利。

    “南地人多脾气执拗,这一次家国之战他们倒是识相!”去办理这件事的人说道。他是戚敬勋的得力副将,姓郝,土生土长的武陵人,最是知晓南地人的脾气品性。

    祁殇轻轻的摇头,“不是这些人识相,我听说最近南诏流寇去这些地方闹得凶了些,家家损失惨重,富户几乎倾家荡产,他们是怕了!”ii

    “祁公子所言不实,谁也未见过南诏流寇去闹,只是谣传罢了!”戚敬勋脸色不甚好看,“我东楚四十万雄兵居守,他南诏有何本事越关强抢?”

    祁殇也不与他争一时的口舌之快,淡然一晒便不再说话。

    秦衍看了一眼那个被委派去办此事的副将一脸得意,不由得皱眉。

    “卫向东进来!”秦衍喊了一声。

    卫向东进来大帐,抱拳为礼,“将军!”

    秦衍双目炯炯看向他,“将所征之人全部编进武陵城守卫营去,不得重用。”

    戚敬勋一怔,“将军是何用意?”

    秦衍转头看了他一眼,“诏兵以扰促成迁移,其心可疑。”ii

    那个副将是戚敬勋得力的副手,此时看向秦衍的脸色便不甚好看,却又不敢发做。他本是得意而来,满指望因此事办得颇圆满挣几分脸面,此时却被秦衍不咸不淡的将功劳忽略了。

    秦衍何等心思,岂会不知那副将心中所想?

    “你驻守三镇十一村募兵迁移,有人扰乱强抢你却不知,知罪否?”秦衍淡淡的问道。

    那副将一时语塞。

    戚敬勋跟着便觉脸上发烧,向那副将使了眼色,一时告退而出。

    “将军,您为东楚守关几十载,他凭什么一来便凌驾于您之上,他有何本事?”那副将尾随戚敬勋回了大帐才发起怒来。

    戚敬勋眉目上看不出什么变化,毕竟年过半百,心思深沉。ii

    戚尧挑帘进来,看着不动声色的父亲和暴怒的副将,笑着问道,“郝叔叔,谁惹了您动了如此大气?”

    那郝副将才勉强收敛了些,有几分讨好的和戚尧打着招呼。

    戚尧不太理会,坐在父亲面前自已动手倒了茶来吃了一盏才道,“三镇十一村确有诏兵来闹过,不止一次。”

    戚敬勋看着眼前的儿子,眼睛里都是欢喜。他有三房妻妾,戚尧是嫡长子,他自小带在身边。此子不但样貌出众天份也高,大有青出于蓝的趋势,他很是满意。

    “尧儿如何得知详情的?”戚敬勋问他。

    戚尧给父亲添了水才道,“儿子前锋营中有一人是镇上富户,损失惨重。”

    室内半晌无声,戚敬勋看向那个亲厚的郝副将。ii

    郝副将只管低着头不敢抬起。

    喝了半晌茶戚尧走了。

    前脚刚出了大帐,身后便是父亲发怒的声音。

    他唇边含着一丝嘲讽的笑意,父亲越老越爱听些好话,身边尽是些逢迎拍马之流,他几次三番劝说半点不起作用。反观秦将军自入关以来,日日亲历操兵演练从不懈怠,比之他虽然小了几岁却饱读兵书恭谦礼让,这才是成大事者该有的样子。

    未央病恹恹的有几分无精打彩,半月之中瘦得眼睛越发显得大了些。

    残影端着托盘上楼,站在回廊外看得皱眉不矣。这些日子少主只能以白粥果腹,一点荤腥都不能动,稍微有一点油腥也要吐上几回。

    北地有消息传来,宁古关大捷。ii

    “少主,太子会是宁王的子嗣吗?”残影看着手上刚刚接收到的飞鸟传信。

    未央的眼睛始终未离手上的书页,“我也只是忽然猜想,早年,宁王可谓心思极深,留几个亲子在宫中去抢皇位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至少十三皇子就是他孙子,一代不成又生下一代之心,他还真是于皇位不死心呐!”

    “北漠王行将就木,王位抢夺比之东楚不让,和谈虽成却迟迟不见发兵,少主以为呢?”残影低着头继续看手上各方送来的情报。

    未央搁下手中的书,也去翻看残影面前的小笺。

    “北漠正统失踪,他母系氏族仍在,其它人想抢王位也得萧野死了才成,不然就算抢了去也无用,白忙一场罢了!可是明知道是白忙活,谁也不肯退让。北漠王族拥兵不似东楚一统,每个部落手上皆有自已的势力,试问谁肯发兵来援而舍下抢占王位的机会?扩张领地那是王者才有的心思,不是那些正在抢夺王位之人该想的事,就象如今的东楚,烽烟四起,皇城却早已先一步血流成河。”

    “可是,若人人皆如此想,那北漠分裂不是迟早之事,何以存在若干年不散?”残影好奇的问道。

    未央浅笑,“北漠本就是如此,每个氏族和部落共进共退,其中的关系十分复杂,对待外敌却是十分的团结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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