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不欠他了

作品:《将军追妻火葬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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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做了一个冗长的梦。

    梦中,天和景明,雪白银狐的九尾肆意挥扬,无拘无束地奔跑于北藏的草原山川,溪流涧水旁。

    九尾狐模样生的极好,全身是通透的白,澄澈纯净,风掠过雪白皮毛,泛起阵阵波澜,如银花皑皑。

    它于清澈山溪旁停下脚步,探出头照照自己模样。

    九尾狐得意地昂了昂头,娇俏地甩了甩九条尾巴。瞧瞧,天地万物间,哪有生灵会比它生的好看?

    每逢初一十五,仙友道家来昆仑拜访师尊,师兄便会偷偷带九尾狐下界回北藏故乡。

    狐狸总是要在山林野外跑一跑,日日憋在昆仑山头听师尊念经讲道,本来脑子就不灵光,再木木讷讷,那可真真是傻狐狸一只了。

    免得九尾狐在凡间乐不思蜀,师兄每每要给九尾狐画地界,顺便唬狐狸道:“呐,方圆三百里之内,万不可出草原边界,凡人可是会将你的九条尾巴做成裘袄的。”

    九尾狐懒得理会师兄千年如一日的啰啰嗦嗦,眨个眼的功夫便不知所踪。

    北藏大漠无垠辽阔,灵周山乃仙障所在,亘古不变。

    朔风猎猎,九尾狐站在草原边界,雪白毛皮被吹的翻飞。

    九尾狐每一次站在边界,都会好奇草原的对面,到底是何许地界?住着什么模样的凡人?可会将它的九条尾巴制成裘袄?

    一千年,每一次都是遗憾,一次又一次的遗憾深深层层的叠加起来,壮了九尾狐的胆子。

    那只狐狸终究没听话,跑出了草原的尽头,也跑出了梦的尽头。

    ——

    做梦的女人纤手紧紧攥着锦被,她想要唤那只狐狸回来,喉咙好似被什么噎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知道,草原那边的凡人觊觎着,穷追不舍地想要狐狸的毛皮和尾巴。

    她知道,狐狸撞到石头断了腿,有位好心的大户小姐出钱买下狐狸,将受伤的狐狸从猎人手里救走。

    然后......女人猛地睁开双眸,她不愿再想下去,只得强迫自己从梦境醒来。

    女人长睫微动,闯入眸中的是盏盏烛光,一圈一圈放大,眼前景物愈发清晰,屋内棚顶是陌生的雕梁,不是武仁轩,也不是飞锦阁。

    更不是师兄医馆的小厢房......这间房,着实比小厢房宽敞不少,富丽不少。

    她双手勉强撑起身子靠坐在床头,素日美艳娇媚的白皙面庞褪了不少血色,迷迷糊糊的抬手扶额,却摸到额上缠的一圈白布,捂的严严实实令她好不舒服。

    白纾姮刚要将头上白布扯下,紧接着,房门于瞬息之间打开又关上,她只隐约听到外面有声嘈杂,抬头便看见师兄端着药急忙忙来到她床边。

    福亦临忙搁下药碗,阻拦小师妹的下一步动作,道:“莫动,莫动。这布是防头风用的,三日后再摘。”

    她未细想师兄的话,抿了抿苍白的唇,美目四下扫过,因虚弱而声音微哑,“师兄,这......这是何处?”

    福亦临语气颇为嫌弃的为师妹解释道:“这儿啊,平晟坊,烧银子的地儿...”

    “师兄。”

    “...你可不知,方才小厮煎药还要我一两银的赏钱,这地方没天理呀...”

    “我的孩子是不是不在了?”

    面对小师妹毫无气力的问话,仙君再无法佯装若无其事的模样,顿了一顿,颔首点头,桃花眼里是浓浓的惆怅,替师妹可惜。

    姮儿阖眸,她并不过悲过哀,反而替这孩子高兴。早点去个好人家,总比日后生出来后得不到父亲疼爱强得多。

    跟着她这个无福气的娘,孩子也是无福气的,那又何苦来这世上走一遭。只是她可怜罢了,为人母的喜悦还不到一天,便被孩子的父亲硬生生夺去了。

    如此也好,苏澄琬救了她一命,孩子因苏澄琬赔了一命,以命抵命,这恩情债,总算是还干净了。

    她不欠他了,也不欠苏家了。

    可苦涩如同翻船一般汹涌蔓延至心间各个角落,喉咙似含了秤砣,坠得她生痛,连哭都只能无声无息。泪泽断线,如冰凌针针刻进掌心,那些见不得的细细密密的痛楚早已千疮百孔,血流成河。

    她终于认输了,也累了,她再也不想与苏澄琬争个高下,从一开始就定下的输赢,再如何吃味嫉妒,都是徒劳无功。

    至始至终,她都是外人,拿什么和人家斗?她可以妥协,步步退让,因为苏澄琬是她的恩人,她不计较;因为苏澄扬是她的夫君,她也不计较。

    那她还能计较些什么?许是她太过温良和善,才会被人欺负到如此地步。她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里错了,各路神佛为何不开开眼,救救她的孩子。

    她终归舍不得,有哪个母亲舍得自己的孩子走得如此冤枉。

    净翊嘴毒,却一针见血,的确,她和孩子连苏澄琬的一根头发都及不上。冤枉便冤枉了,对于苏家而言,因苏澄琬,全天下冤枉谁都是值得的。

    福亦临见不得小师妹委委屈屈的低声哭,惹人火大,门外楼下的嘈杂声愈甚,吵人歇息,“你睡了一整日,饿了吧,把药喝了,师兄差人给你端些膳食来。”

    仙君见小师妹面如死灰,双眼无神,更恨不得一刀砍了那位大少爷伪君子!

    是自己瞎,世间人心难测,将小师妹交付错了人。

    福亦临满怀怒气起身走到门口,刚欲伸手推门,身后传来师妹哭哑的音色,她望着师兄的背影,满脸泪痕,自嘲道:“师兄,我后悔了。”

    “后悔什么?”

    她嗓子涩哑,只得用气声夹着真声,缓缓道:“后悔不听你的话。”

    后悔跃过草原边界,后悔不小心撞断了腿,后悔被苏澄琬救起。

    她更后悔,爱上恩人的大哥,爱的自作多情,还妄想与恩人的地位比肩。

    悔不当初的事情过多,一时之间算不清摆不明,她唯一能算起的源头,便是自己不听师兄的话。

    福亦临微敛凤眼双眸,低叹道:“唉,你先歇着,药趁热喝。”随即推开门,迈步跨出门槛,匆匆向楼下走去。

    仙君脚下生风,平晟坊内皆是凡人,不得明目张胆使用法术移步,只盼着别出什么乱子才好。

    ——

    平晟坊底层,堂内鲜有如此热闹,姐夫与小舅子剑拔弩张,互不相让,初时还令不少住客食客翘首以观。

    只是大将军目光凶戾,杀气腾腾的环顾一周,住客食客跑的跑,散的散,关门的关门,谁敢惹上将门的麻烦,当真是嫌自己活得太长。

    英毅男人周身尽是肃杀之气,气势骇人,阴鸷眸中满是红丝,他竭力压抑怒火,若不是看在白尔罕是她胞弟,今日挡他前路所有人都将成为他刀下鬼。

    男人手提百二十斤的龙扬刀,长柄上的龙纹篆刻上有几丝殷红,是因他过于用力握柄,掌心磨出的血,怒喝道:“她是苏家的人,你让开!”

    白尔罕不甘示弱,堵在平晟坊堂口一动不动,双眼微眯,质问:“你这架势是孩子留不住,要寻我长姐拼命吗?!”

    孩子,男人闻言,心口重重一记闷痛,握紧刀柄的力气又狠了些,掌心鲜血沿着指缝顺流而下唯有这般血淋淋钻心的痛,才能控制住他脱逃的理智,不至于将刀架在自己脖子上。

    他何来权利判自己死刑,有权决定他生死的女人,正承受着失去孩子的巨大苦楚之中。

    这柄跟随他出征多年的龙扬刀,是他为自己准备的。

    他要见她,要杀要剐,她一句话!

    “苏澄扬,你这是做什么?”仙君下楼梯下到一半,见着男人所站之处是一大片血渍,提刀的那只手,指缝间还不停渗血。

    苏澄扬闻声抬首,目光跟随福亦临下楼来至自己眼前。他觉得与讲理的大舅哥交谈总比尚是雏鹰的白尔罕有份量的多,语气稍软些道:“我要见她。”

    福亦临胸中怒气未散,折扇一挥,下逐客令:“太晚了,苏大少爷请回吧,师妹身体不适,歇息了。”

    男人意志不移,铁了心要守着她,坚定道:“我等她醒。”

    “你说你到底因何如此?如此你便好受了?你若真真想去查探些甚,千百种方法,何必让自己夫人惹什么牢狱之灾,哼!”

    福亦临越教训越气得堵心,平复片刻后又下一遍逐客令:“她方才醒了,药也喝了,你可以走了。”

    苏澄扬雷打不动,眸色黯然,沉沉应道:“我守着她。”

    听此话的白尔罕一旁咬牙愤愤拦道:“不需你守着,长姐于我这里可比你将府安全得多,免得又遭人无缘无故送进大牢受苦!”

    男人的胸膛剧烈起伏,他正极力克制,虎狼似凶恶的眸光淡淡扫过白尔罕的脸。终究是驰骋疆场多年的大将军,手上尸骨累累,气势里都掺加着血腥味儿。

    此时,方才福亦临吩咐进去送饭的小丫鬟,弓腰不敢抬头地来到三人跟前,显然也是被这气势吓傻了。

    小丫鬟微微发抖,慌张传达:“将军,夫人请您上楼,有事寻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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