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清颐往事

作品:《灵钧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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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禁城凤阳阁招待罢大小官员,齐铭锦缓缓踱进他精心布置的婚房。进房间之前,侍女绘春恭敬地向她的男主人福了福身,继而面带微笑地说: “驸马爷,公主已经在里面等您了。”这小侍女离开之前还调皮地向铭锦做了个鬼脸,想来铭锦是个好说话的主儿。

    铭锦笑着摇了摇头,步入了布满红色彩带、喜庆祥和的新房。在他走进内室之前,一副做工精致的屏风吸引了铭锦的注意,屏风上画着一池碧莲,其中绘有一条正欢快地游动着锦鲤,似是与满池的荷花嬉戏着,尤其是那锦鲤眉间的一点朱砂,摄人心魄。许是感受到了新郎的停顿,新娘微微地抬起了头,她满头的珠钗凤冠也跟着微微动了几下。这轻微的响动,却是在寂静的房间里,清晰可闻,将正思绪纷飞的新郎拉回了现实中,于是铭锦循声望去。他的公主正端庄地坐在古朴的红木婚床上,身着艳丽却不失清婉的大红嫁衣,其上亦是用金质丝线精细地绣着荷花还有,锦鲤,这些无一不在昭示着主人的身份与地位,贵气天成。而此时,我们的公主殿下正静静地等待着她那位才华横溢、温润如玉的丈夫,他可是今年新登科的状元,从最初的院试到最终的殿试均是第一名。

    “对不起,嘉阳,我,我让你,让你等这么久。”虽说这齐铭锦是状元,可每次看见嘉阳公主,必定手足无措一番。铭锦缓缓走向嘉阳公主,轻轻地掀开了嘉阳的盖头。

    渐渐地,嘉阳的整张脸浮现在了铭锦眼前,朱红的樱唇,笑靥如花,桃腮杏目,长而浓密的睫毛,如瀑的长发,眉间一朵浅粉色莲花,好一个绝色女子!

    铭锦震撼于今夜盛状下美得出尘,不可方物的嘉阳,缓缓地轻抚上嘉阳的面庞,几近哽咽,却道:“是你吗衿兮”

    嘉阳同样也很激动,檀口轻启,吐气如兰:“到今天为止,我等了你一万年, 敖凡。” 铭锦和嘉阳给彼此一个温暖的拥抱,月色入户,一室静谧。今夜起,铭锦再也没有被那个缠绕他数十年的梦魇所困......

    ......

    梦魇中 “救命!救命!来人呐!开门!开门!”一位少年正在大火中无助地呼喊着, 不住地捶打着木门,但是门是从外面被锁上的,所以,少年现在所做的一切,显然是徒劳的。

    “咳,咳。”火势越来越凶猛,烟雾愈发浓重。少年绝望了,捶打门扉的手 也渐渐失去了力气,人也慢慢没了知觉。

    “站住,衿兮。”一个叫池寒的男人拽住了正欲冲进大火的衿兮。 “不,我必须去救他。”衿兮坚定地回答池寒。 “那样你会死的,我们锦鲤一族哪怕修为再高,在大火里,也会法力尽失的。”这个魁梧的男子咆哮着说。 “那又如何我爱他,这就够了。”衿兮冷冷地对愤怒的池寒说着。

    “别傻了,朱子锦是人,而你,是锦鲤。人鱼殊途,你为......”池寒的话还

    没有说完,突然间就被衿兮用绳子捆住了,丝毫动弹不得。 “这个给你!”衿兮塞给池寒一个有些年头的古朴的木盒,道:“这里面是我的答案。” “等我,小水蛟,这一次该换我救你了。”说着,衿兮离开了池塘,摇身一变从一条锦鲤,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妙龄女子,身着素色长裙,领口处镌绣着几朵淡粉色莲花,未有丝毫犹豫,便冲进了那骇人的大火中。(在铭锦成长的过程中,衿兮不止一次想以如今这般的人形与之相见,她打算等铭锦长大,就嫁给他,可理智还是数次促使衿兮放下这不该存有的念头,聪慧如铭锦,她怕有朝一日自己的身份被铭锦察觉,他会离开她,她怕失去他;而她更怕池寒一语成谶,她是鱼族,铭锦是人族,本就不该有交集,这般的感情,四海鄙夷, 六界不容。天道轮回,自有其规律,如若强行悖逆,必遭天罚。终于,衿兮揩去眼角的泪水,心痛到无以复加,却又笑靥如花,坚强到极致却人人可窥见其眼中之落寞,道:“好,铭锦,我决定了,我爱你不是为了和你在一起,只要我可以生生世世陪伴在你身边,纵使在你眼中,我只是一条不会也不能掺杂只有人类才有的感情的锦鲤,对,我只是一条锦鲤,我恨我只是一条锦鲤。也许, 不,谦谦如汝,未来,你一定会遇见一个如你一般精彩的姑娘,她会陪着你, 吟诗作画,听琴品茶,而我会远远地在荷花池深处向你致以最诚挚的新婚祝词, 你幸福就好,此生我早已别无所求,惟愿你得空,来这荷花池边如过往数万年那般唤我一声“小锦鲤”便足矣。)

    池寒这里

    衿兮的修为本就不及池寒,捆住池寒的绳子很快便失去了法力,抖一抖便从可以挣脱束缚。绳子脱落在地,池寒本欲冲进大火,好奇与不甘促使他打开了手中,衿兮告诉他盛着答案所在的古朴木盒,他想知道,他万年来未曾明了的答案。

    甫一打开,盒中便飘出一缕青烟......

    “醒醒,醒醒,小鱼,你还好吗”一个眉目甚是清隽的小男孩,只见这男孩身着华服,头顶上长着一对稍小的肉色犄角,此刻正面带忧愁地盯着早已干涸的河床中央一条濒死的鱼儿。

    “请,请,救,请,救,救,救,我。”这可怜的鱼儿用尽全身力气翻动着 尾巴和已经干裂的身体,以一种微不可闻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哀求着。

    “哇!你是一只鱼精灵!”小男孩惊异于这条垂死的 “鱼”的话语,这是他第一次和“鱼族”说话,要知道,在偌大的水晶宫,没有几个人有资格和他说话, 有的只是静立一旁,听候差遣;几位已经成年的哥哥们也因忙于政事而无暇顾及这位最小的弟弟。故而,几千年来,他一直在找机会逃离那座恢弘而又异常冰冷的水晶宫。

    小男孩用尽全力变出水来润泽干裂的河床,只见他深吸一口气,将双手缓缓移至犄角处,聚气凝神金紫色的光芒,这时,他将左手从额头处移开,直指向那干枯的河床,水柱源源不断地左手掌心处喷涌而出,过了大约一刻钟的时间,河床被水再次充盈。看着那条可怜的鱼渐渐恢复了,男孩微笑着揩去了额角的汗珠。

    可是,情况突然变得失控,河流再度迅速干涸,而那鱼儿身上的裂痕也越来越深,她无力地抖动了几下尾巴,便失去了意识。

    “不要!发生了什么呀!你还好吗小鱼别死啊,别死啊,本殿下命令你, 我,我,求你,别死。”这是男孩在他九千岁的生命里第一次哀求些什么。

    男孩再度施法,却依旧于事无补。于是,他决定哭,没错,哭,伴随着男孩的泪水,天降及时雨,男孩尽力哭着,哭声震震,大雨倾盆。渐渐地,那条濒死的鱼儿又恢复了知觉,男孩松了一口气,却继续大哭着,因为,一旦有丝毫的懈怠,涨雨水的速度便会不及河流干涸的速度,那小鱼的性命便又将岌岌可危,男孩盘算着,也一直哭着,直到一个背上背着厚重的龟壳,气喘吁吁的老者的出现。

    “哎呦!我的九殿下,整个水晶宫都在找您,龙王龙妃,还有八位殿下,他们都很担心您的安危,眼下正值炎龙一族肆虐,他们正肆无忌惮地屠杀我们水族,眼下可以和他们抗衡的唯有陛下,就是您的八位哥哥联手也不一定是他们的对手,这个当口,您擅自离开水晶宫,是有多危险!九殿下,快随老臣回龙宫吧。”

    “本殿,本殿只是想出来散散心,水晶宫太过无趣!”

    “我的殿下呦!想玩,您可以携杞柚公主,殿下可别忘了,杞柚公主是您未来的妻子!”这位老者顿了顿接着说:“再说,她可是玉帝所有皇子公主们中最 得宠的。您和杞柚公主成了婚,我龙族便得到现任神帝的庇佑,您也可名正言顺地在三十三重天太极殿有一言之地,届时我东海龙族便可鼎盛千秋了。”

    “我不想和杞柚成婚,我只当她是我表妹!更不想背井离乡去什么三十三重天,我东海龙族向来骁勇,何须借助神族力量。”男孩明显愠怒。

    可那老者还是不罢休:“话是没错,可暂且不论杞柚公主尊贵无匹的出身,论样貌才情,试问六界四海,谁可媲美”

    “美貌向来不是本殿心中唯一的评判标准,我喜欢的女孩儿应是个有趣味的,而非整日搬出所谓的礼法说于我听的精致人偶,我也受够了杞柚的高高在上, 不可一世,我讨厌她对我发号施令的样子,而且丞相你说的这些话,自从五百年前,你们兀自给我定亲后,时时便萦绕在我耳边,够了!”

    “殿下,您要明白,您的出身决定了您日后婚姻的决定权根本不会在您手里啊!况且,杞柚公主何等尊贵,肯屈尊下嫁于您,已属不易,您就......”

    男孩轻哼一声,不再理会老者,更卖力地继续哭着。

    “是臣唐突了,殿下恕罪。”老者显然以为是他的一番话惹得主子不爽利了, 他记忆中的九王子,可不是一个爱哭的主儿,然而他忘记了,龙族王室的每一 滴眼泪,都会化作一滴滴甘霖,泽被人间。

    男孩冷冷地看了眼前这个奴颜婢膝的人,未置一词。

    “殿下,请恕臣再次冒犯,”老者向男孩鞠了一躬,看了一眼正苦苦挣扎着的鱼儿,继续道:“她只是一条普通的锦鲤,而您是整个东海龙宫最尊贵的殿下, 您的泪水和灵力,都是低贱的她不配承受的。”

    “放肆!除去所谓的族别,我们哪一个不是父母生养的你难道没看到她在苦苦挣扎吗她只是想活下来,有何过错看起来她也只和我一般岁数,却要 如此这般凄惨地死去,倘若旁人知晓,怕是要戳着我东海龙族的脊梁骨,说我堂堂东海龙族见死不救了!”

    闻及此,水中的锦鲤微微扬起头,看了那固执的男孩一眼,流出两行清泪, 伴着男孩施法变出来的水,锦鲤渐渐恢复了一些,变成了人形,是个和男孩年岁一般大的小女孩,穿着素色的长裙,领口处镌绣着几朵红色的莲花,只是此刻有些残破,锦鲤的尾巴还在水里摆动着,许是因为重伤的缘故,难以完全化形。

    “看!她已经渐渐好转了,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所以我必须救她,她太可怜了!”固执的男孩再次倾尽其所有灵力,试图......但这一次,他失败了, 眼前一片黑暗袭来......

    情况万分危急,池寒合上了手中的木盒,冲进了滔天的大火中。他终于知道了衿兮的答案,“盒中”的那个男孩一定就是朱子锦无疑了。从他知道答案的那一刻,他终于明白了,今生今世,不,永生永世。他爱的衿兮都只钟情于一 人,那便是朱子锦。锦鲤一族向来专情,爱上了便是爱上了,除非身殒。“死”, 这个可怕的字眼突然闯入了池寒的脑海。

    “不!”池寒咆哮一声,疯狂地在火中搜寻衿兮的身影。

    在噬人的大火中,池寒吃力地撑开双眼辨别方向。最终,在这间烧得只剩下断壁残垣的房间角落里,池寒发现了衿兮。衿兮披散着头发,双目无神,正用双臂牢牢地环抱着子锦,无情的大火,高温难耐,就连衿兮最后一滴泪水, 还未及流下,便已蒸发消失,徒留泪痕,此刻衿兮正不住地嘟囔着:“小水蛟, 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的。”衿兮颤抖着抚上子锦毫无血色的左脸,曾经清隽俊 秀的右脸已然毁于大火,血肉模糊。这时,衿兮缓缓抬起自己的右手,举至顶轮,意欲自毁元神随怀中人而去。

    “很快,我们就可以生生世世在一起了,没有别人,只有我们两个。”衿兮微笑着。

    ......

    我这是死了吗我在哪儿子锦感到自己身处在一个奇异的时空里。突然, 他看见了一个可爱的小男孩。当他再度端详男孩的相貌时,他瞬间屏住了呼吸。那张脸和自己童年时的样貌一般无二,唯一的不同,便是男孩头顶处多了一对犄角罢了。未及子锦多加思虑,便又出现了一位雍容华贵的年轻女子,身着银白色长裙,其上坠满了上乘的斛珠与水晶,正施施然向男孩走来,一个身着粉色长裙的可爱小女孩紧随其后。

    “你还好吗敖凡表哥你知道吗,你着实吓到杞柚了!你竟为......”女孩一脸责怪地站在这个叫敖凡的男孩床边,敖凡扯出一丝微笑,打断了女孩,继而道,:“多谢杞柚公主关照!”说完,全然不理会表妹难掩的失落神色,敖凡便将目光投向了杞柚身后的那位年轻美妇。

    “孩儿见过母妃!”敖凡微微向自己的母亲点头请安。

    美妇走到自己的儿子身边,微微道“你担忧的那条锦鲤已经被你父王救了!”

    “父王”敖凡十分震惊,他向母亲投去了不可置信的目光,他想知道原因。

    “是你父王没错!那锦鲤被三昧真火所伤,那伤无疑是炎龙一族的手笔,你父王动用了水晶魄才救了她,不过只是为了让她活着,好从她口中了解一些关于炎龙族袭击的细节罢了。”美妇盯着自己的儿子,凝视许久,继而道:“今后, 便让她做个龙宫的丫鬟吧,也不枉你父子二人倾力救她,也是她的福分。王儿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敖凡感到十分不自在,偏过头去,随即:“水晶魄”身为龙族王子的敖凡自是十分清楚水晶魄其威力,驱动水晶魄需要有万年精纯修为,且操纵之时, 稍稍不留神便会被其反噬,灵力散尽,灰飞烟灭。思及此,敖凡感到一阵后怕: “父王呢,父王在哪里”敖凡说着,便掀开了被子,他担心父王的安危呀,父王是整个水晶宫唯一一个不会用所谓的“等级”耳提面命他的人。

    “小心点啊,敖凡表哥。”杞柚关切地扶住险些摔倒的敖凡,却被敖凡不着 痕迹地避开了。

    此时熟悉亲切的声音从敖凡的寝宫浩渺殿外传来:“小九,在你眼中,你父王的几十万年修为还不足以救一只小锦鲤吗”威严的龙王身着衮金色华服,头戴饰有白玉珠帘的平天冠,在看见小儿子后大声爽朗地笑着,突然,他开始剧烈地咳嗽,捂住胸口,表情甚是痛苦。

    “王上。”龙妃赶忙上前扶住自己的丈夫。

    龙王向龙妃挥挥手,:“孤没事,龙妃,劳烦你和杞柚先出去一会儿,孤有几句话,想和小九说说。”

    不容违抗的口气,龙妃只好和杞柚各怀心事地离开敖凡的寝殿。

    待龙妃和杞柚离开后,龙王缓缓地坐在了一脸担忧的小儿子床边。

    “父王,您还好吧。听母后说,您竟驱驭了水晶魄。”

    龙王敖广此时慈爱地摸摸眼前憔悴消瘦的小儿子的额头,摇摇头道“无事,” “但小九,今天,孤要给你讲一个故事,这个故事在孤胸中已经盘桓二万年了。”

    “父王请讲。”敖凡一脸虔诚地点点头,同时也感谢父王肯信任自己。

    “孤如你这般年纪,还是东海的世子,有一天贪玩,便化作一条普通的鱼的模样,隐去周身灵力,躲开虾兵蟹将的盘查,前往人间,孤只顾看周围的风景, 竟忘记自己游到了哪里,不幸在一条河边被渔民捕捞上岸,孤此时处于灵力隐匿期,孤一筹莫展,突然出现了一个小女孩,”说到这里,龙王的嘴角微微弯起, 目光柔和,宛若少年,敖凡竟看的愣了。“她出手阔绰,买下了那个渔民以及他的伙伴打捞的所有水族,孤也因此得救了。”

    “后来呢”敖凡被父王儿时曲折的故事深深吸引了,急切地问。

    “后来,待孤法力恢复,驱动灵力一探,那个小女孩是东海的旁支锦湖中锦鲤族郡王的三郡主汐莲,经常化作人形,去岸边解救被渔民所捕却毫无法力的水族。”龙王敖广静静地讲述着。

    “真善良啊!”敖凡向来也喜欢向有需要的人伸出援手。

    “是,莲儿是我此生见过最善良的女子。”提及此,龙王眼波流转,熠熠生辉。

    “莲儿父王,您”如果不是挚亲的朋友,那便是......,敖凡仿佛得知了什么骇人的真相,记忆中的父王母妃一直都是四海夫妻恩爱的楷模,不料......

    “对,没错,”敖广毫不避讳,“孤后来常常去找她,却一直是未向她表明身份,她那时一直以为孤是一只修为尚浅的小鲤鱼,哈哈,我们在一起七千多年, 也见证了彼此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光。”敖广说到这里顿了顿,目光顿时变得怆然起来。

    有些事果然只适合珍藏,不能说,不能想,一念及此,仿佛灵魂都被再次生生撕裂。

    “父王。”聪慧的敖凡自然是看出了什么,将手放在父亲的手背上,敖广收到了来自儿子的鼓励,努力扯出一丝笑容,继续道:“一万六千岁那年,孤成年了,孤便随你祖父去天庭参加上任神帝的寿宴,那是孤第一次见到你母妃,你母妃那时是上一任神帝最受宠的漪灡公主,四海六界第一才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其中以棋艺冠绝六界。那时孤年少心性,加之对那木野狐(围棋的别称) 有过几千年研究,且曾拜于蓬莱仙岛“棋圣”严子卿门下,便放下豪言要与你母妃一决高下。这盘棋,下了整整一度春秋,最后孤以半子之差,险胜你母后。甫一待孤回到东海,便收到了神帝的旨意,赐婚你母妃于我。神帝的旨意无人敢忤逆,可孤并不想遵旨,就想着策划逃婚,却很快被发现了。孤因为反抗赐婚,被关在水晶牢中,与外界失去任何联系,更别说去找莲儿。婚礼当天,孤见到了前来恭贺的锦湖锦鲤族,孤的身份秘密不攻自破,莲儿毫无表情地喝完孤和你母妃的喜酒后便离席了。为着全东海的安危和神族的颜面,孤没有去追, 也不能去追。孤一直想找个机会告诉莲儿,可莲儿不知是负气还是怎的,从此杳无音讯。后来经多方打探,孤才得知,那日后,又过了三千年,莲儿嫁给了倾慕自己已久的洞庭灵鲤族世子,据说两人婚后幸福,孤也不便去打扰,何况, 你母后对孤情深义重,孤又怎可负她直到数月前,孤获悉,洞庭水族包括灵鲤一支的郡王王妃世子全数被炎龙所灭,据说只留下了一个年幼而法力尚欠的小郡主,不知所踪。”提及此,敖广的眼眶湿润了。

    难道难道灵鲤,小郡主,敖凡心里默默思索着这几者之间的关系。

    “小九,你救回的那个小锦鲤就是她唯一活着的女儿了,没有错的,莲儿的额头也有一朵莲花。孤和莲儿生生错过了两万年,如今却以这样的方式与她的女儿相见。”说到这里,敖广攥紧了拳头,“孤好恨呀!”

    ......

    场景再度蓦地转换

    一个面容清丽的女子此时正双手环抱着怀中的男子,眼中是满满的担忧,只见男子浑身是血,面部更甚,根本辨别不出五官。女子轻轻地把重伤的男子放在地上,自己则深深向眼前另一华服女子鞠躬行礼。兀自站在一旁,透明虚空的子锦看着缓缓转过身来的华服女子,一股莫名的熟悉涌上心头,他拼命地在记忆中搜索那人的影子,她是......

    “杞柚公主。”鞠躬的那名女子唤道,对,没错,那华服女子是杞柚,当时在水晶宫里穿粉色长裙的那个小女孩,“您可以救救小水蛟吗”

    “小水蛟”闻及此,杞柚明显不悦地瞥了眼前的女子一眼,她瞬时对这个

    只有亲密爱侣间才有的的昵称产生了深深的嫉妒,冷冷道:“为什么我要救他”

    此时地上的重伤男子艰难地开口:“衿兮,不,不要,求,求,她。”或许是由于他的声音太过微弱,唤作衿兮的女子没有听到,或者,更准确来说,性命危在旦夕的他让衿兮别无选择。

    “杞柚公主,他可是你的未婚夫婿呀,如今他被炎龙重伤,唯有三十三重天的清澧泉水方可给他一线生机。”衿兮曾听敖凡说过清澧泉,他当初修炼天元被反噬时,杞柚曾带他去过三十三重天,“清澧泉周围氤氲着一层朦胧的白雾,此泉水乃神族圣物,可疗理世间一切伤病。”

    “未婚夫婿又如何他爱的人是你,不是我,他永远都不会答应做本宫的驸马。”谈及此,杞柚背过身去,不再看眼前两人,发出阵阵自嘲:“八千年前, 他第一次救你之时,便是因着你被炎龙所伤,现如今,他又因着你的缘故再度 和炎龙一族扯上了关系,重伤不治,哈哈哈。”杞柚全然不顾身份地放声大笑, 笑到最后竟涌出了眼泪。

    衿兮这时用灵力变出一张薄毯,将重伤的男子轻柔地放在上面,轻轻在他耳边道:“敖凡,等我。”衿兮用手轻触了一下男子的额头,那人便失去了意识。

    呵,这男子竟是敖凡,东海九皇子,那么,衿兮是......

    “杞柚公主,我求你了。”衿兮说着竟然跪在地上,向杞柚磕头,平生第一 次,这个骨子里何等骄傲的女孩如此屈尊,道:“只要可以救敖凡,我愿意付出一切。”

    世上总有那么一个人,她用尽一切爱着你,她惜着你的心,你的命,还有, 你的情。

    “甚至让你去死”杞柚惊喜地问,目光中闪过一丝狠绝。

    “那又算什么呢八千年前若非敖凡倾力救我,我早已随父兄而去。”衿兮面无惧色地答道。

    “本宫,本,我,不想要你的命,只要,只要......”话到嘴边,杞柚还是犹豫了,她骨子里本不是个恶毒之人,爱之深,恨之切,她对敖凡的爱不比衿兮少一分一毫,如今这般,也只为敖凡一人。论身份地位,她是神帝最受宠的公主,而衿兮只是个亡族之人;论才能相貌,她自幼便熟习六界经典,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谋虑政道也在随十三位哥哥一同上政论课时耳濡目染,若说,相貌, 自己七千岁时便已艳绝六界,数千年来,无论多少丰神俊秀的芝兰玉树慕名拜 谒,而自己唯独倾心敖凡一人,可他却偏偏不领情,甚至罔顾婚约,弃自己于不顾,自己一度成为了三位善妒的姐姐们的笑柄。

    “只要什么”衿兮看到了一线生机。

    “离开敖凡!”杞柚斩钉截铁地说,这一次她不允许自己有丝毫的犹豫和心软。

    “一言为定!”衿兮深知敖凡的情况已经不容等待了。

    “并且,”杞柚顿了顿,继续说:“让有关你的记忆永远从他的记忆中消失, 永远。”杞柚刻意地在“永远”上加重了语调。

    “恕罪公主,我无能为力,您也知道,我只是一条灵力微薄的锦鲤。”衿兮表面不动声色,内心此时却是波涛汹涌。

    “哈哈,正因为你是灵鲤,你才可以做到这点,《六界志》记载“灵鲤一族, 擅纵过往,可幻可灭。”,现在,本宫让你做的就是,把你和敖凡的所有记忆, 全部清除,然后空缺处填补成本宫和他的,我让表哥一辈子只记得我一人。”谈及此处,杞柚意味深长地笑了。

    衿兮绝望了,这等锦鲤族秘辛还是被博览群书的杞柚知道了,不愧为“六界第一才女”,衿兮别无选择,原本,她想,她离开敖凡,可是敖凡的记忆里曾经存有他们之间一切美好的过往,哪怕此生无缘,但他不会忘了她,,如今,一 旦驱动“过往之门”秘术,杞柚将取代她,成为敖凡的挚爱,他的记忆里将不会有一个叫做“衿兮”的女子。只是,只是,衿兮的母亲曾经语重心长地告诫衿兮“对人族使用秘术,会失去法力数年,而对高等族类使用,则会被三十三重天除去仙籍,需要下界重新修炼,以获得灵力。”但为了敖凡能得到清澧泉的疗理,一切都值得。她不怕失去仙籍,只是她怕此生再也无缘见到敖凡。

    “怎么你不愿”杞柚深知自己的要求有些过分,也许衿兮不会接受,她此刻更加担忧的事情是她以清澧泉为要挟,迫使衿兮离开敖凡的事情被自己一向公私分明的父皇得知,东海龙族是神族的姻亲,就算没有她杞柚公主的应允, 神族也理应将清澧泉毫无条件地借与敖凡。说到底,今天的这场交易,是母后为了自己,用自己编制的消息网络将东海龙族与炎龙一役的战况拦下来,并在承乾殿拖住父皇才得以实施的。杞柚在心里不住地默念,母后,母后,您可一 定要拖住父皇呀,再有一点点时间,女儿就要成功了。

    “不,我答应你。”衿兮的话将神游天外的杞柚拉回现实,“但我有一个要 求。”

    “你还有什么要求别告诉本宫,你想时不时地见敖凡一面,和我的驸马藕断丝连。”杞柚刻意咬重了‘我的驸马’四个字,此刻她更感愠怒,时间不多了呀!

    “不,我只是想和敖凡道个别。”衿兮目光柔和地看着眼前昏迷不醒的敖凡。

    “也罢,一刻钟,一刻钟之后,回来履行你的承诺。”

    ......

    场景再度转换

    “柚儿,来看看小家伙们,看,他们在冲我们笑呢。”一个美丽的女子,(听声音这男子应是敖凡,按着称呼,女子应是杞柚无差了),发丝已被香汗浸染却欣慰地环抱着自己的一双儿女,目光柔和。看样子,刚生产不久。

    细细看来,杞柚怀中的小家伙们,也长着两只小角,还有闪着金光的龙尾。此时的敖凡心中是满满的幸福,爱妻娇儿,夫复何求

    “辛苦了,我的小公主。”沉浸在幸福中的敖凡丝毫不会想到,他真正的爱人其实是衿兮,一旁静静伫立地子锦自嘲地笑了笑。可,衿兮究竟去了哪里呢

    ......

    突然,眼前烽烟四起,烈火灼目,一银一赤两道强光在天空中,似乎是,在缠斗。

    天空中亦不时有火焰坠落,遍地都是身穿银甲的士兵尸体和正在苦苦挣扎的幸存者,哀鸿遍野。

    子锦慌忙地躲到了一块大石之后,尽管他处于虚空之中,眼前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

    过了大约一个时辰,双方的战势渐渐弱了下来,突然那赤色的身影重重地从空中坠落,落入大海,不见了踪迹。而那银色的身影,待子锦定睛一看,是一个一身着银甲的男子,虽因激战,发冠散落,脸上也有些许血污,仍可以辨认出。他,是敖凡。

    蓦地,银甲将军,手抚胸口,以手中三尺青锋艰难地支撑着,却终究身形一晃,化作一条白龙,从云端坠落。

    幸存的银甲士兵,合力将敖凡送回了三十三重天...... 三十三重天太极殿

    “娘亲,爹爹什么时候回来呀” 一双模样甚是可爱的孩子仰着头问着自己的母亲。原本听闻前线战报,炎龙一族已全数被敖凡带领的神族银甲兵所灭, 杞柚悬着的一颗心落了下了,此刻正和自己的一双儿女在太极殿等待敖凡凯旋。

    “乖呀,你们的父亲很快就会凯旋了。”杞柚慈爱地抚着一双儿女。

    “爹爹最厉害了,等爹爹回来,我要让爹爹教我武功。”敖甯神采飞扬地说着。

    一旁的敖钧露出鄙夷的表情:“甯儿,女孩子家家的,成天就知道舞刀弄剑, 我呀,要学爹爹抚琴,爹爹的琴声比御宴上皇爷爷的天琴师们还好听呢。”

    “当然了,我的爹爹可是‘四海第一公子’,当然比他们厉害了!”敖钧一脸崇拜地说着。

    “也是我的爹爹,哼!”敖甯毫不示弱地挺起胸脯。

    一旁的杞柚只是微笑着看向自己的一双儿女,这对活宝啊,打懂事起,就谁也不肯让着谁了。

    突然,自初界天至三十三重天丧钟齐鸣,那是神族皇室身殒的信号。此次战役,四海龙族王子皆数出征,可王子身殒,至多只是司龙族之事的九重光明天鸣丧钟,那此刻又究竟是为何人鸣丧钟,答案不言而喻。

    正在杞柚心烦意乱间,神色肃穆的银甲兵士们抬着一条鳞片散落、浑身溃烂的白龙缓缓行至太极殿,放下染血的担架,向神帝行礼后,便双膝跪地,头深深地垂下,其中一人道:“禀告陛下,臣等无能,未能......,”说着微微抬头看了一眼端坐在大殿上的神帝,继续道:“十七驸马与孽龙焱傲天鏖战数日,孽龙伏诛后,旋即元神散尽,已然,已然,身归混沌。”

    闻及此,不待神帝发话,杞柚神色木然地站起来,缓缓走到敖凡身边,俯下身去,脸紧紧地贴在敖凡脸上,早已不复温热。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杞柚,默不作声,泪如雨下。突然,眼前的景物开始变得模糊起来,恍惚间听见了一双儿女的哭闹,还有,还有......

    待杞柚再度醒来之时,已经在自己寝宫的清颐殿了,未及多想,满脸泪痕的一双儿女已然扑了上来,哭闹道:“母亲,父亲已经不在了,您不能不要我们呀!”

    什么敖凡杞柚这才忆起晕倒前的一切,原来,不是梦啊!

    “小十七,别太难过,伤了身子,你放心,凡儿是为了四海太平才身殒的, 朕已经追封他为‘昊龙神君’了,凡儿没了,钧儿甯儿还需要你啊!” 一旁的神帝 似乎苍老了数万岁。

    “父皇,我要去见敖凡,我不信,他答应过我,他会平安归来的。您说他死了,他的遗体呢,我怎么没见到”说着,便要挣扎着下床去。

    “苦命的孩子!”一旁静默着的神后和龙妃只是用帕子抹着泪,说不出话来。龙王强撑道:“凡儿的遗体,已然运回东海,葬入灵渊了!”此战四海龙族死伤惨重,尤以东海为甚,除去敖凡,其余八位王子皆数战死,龙妃得知已然病倒。

    杞柚听罢,瘫坐在床上,她知道灵渊对龙族意味着什么,可还是不顾身体的虚弱,前往东海,她要,她要去看敖凡最后一眼。

    ......

    从灵渊回来,杞柚便如同行尸走肉,若非修为极高,神帝日日派人用上等汤药吊着命,怕是早已香消玉殒了。

    几日后,这天恰好是敖凡两万七千岁生辰。往日,清颐殿满是欢声笑语的, 如今却清冷异常。

    清颐殿所居三十三重天,又名“离恨天”,上古语云:“看尽三十三宫阙,最 高不过离恨天;数遍四百四病苦,最苦不过长牵念。”

    呵,长牵念,敖凡,万年前,你心系衿兮,我长牵念,好容易,衿兮走了; 万年后,你却以这般决绝的方式让我,让我,让我这个未亡人,永远对你长牵念是吗本宫,不许!杞柚攥紧了拳头,去往许久不曾踏入的自己师父太清道德天尊的道场。

    三十三重天兜率宫

    “师尊!”杞柚甫一踏进兜率宫便见到了太清道德天尊的身影。 “呦,是小柚子呀,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只见一位身穿青灰色道袍,须发

    皆白的老者手执拂尘,矍铄地迎来。

    “师尊,您神机妙算,怎会不知我来意”杞柚没好气地说。 “又是为了敖凡那小子”老者玩味地挑了挑眉。

    杞柚不作答,当年,因为自己设计衿兮使用禁术的事被师尊得知后,两人便断绝了往来,她不明白,和自己相处了一万七千年之久的师傅,为何会一心向着一个外人,甚至还帮助本该被剔除仙骨的衿兮,逃过一劫。好在,那秘术甚是管用,她和敖凡也因此幸福地生活了万年之久。

    “求师尊助我!”顿了一会儿,杞柚一改先前的傲慢,变得恭敬起来,向师傅行了个揖礼。

    “小柚子啊!为师我早就告诉你,敖凡和那衿兮女娃是上古修来的累世姻缘, 我等都不可肆意篡改。你倒好,不听我的话,一意孤行,为师早告诉过你,你若执意和敖凡在一起,必定不得长相守,不是他死,就是你......”太清道德天尊捋着自己的长须。

    “那么,换我来!”未及天尊说完,杞柚便打断了他。

    “你可知,代价”天尊眼中闪过一丝不忍。

    “灰飞烟灭,灭迹天地!”待神识恢复一些后,几日来,杞柚不眠不休,翻阅了天经阁所有有关起死回生的藏书。据《往生志》记载“神族身殒,九九八十一日之内,若有至近神族,以元神化丹;至亲神族,以滴血为引,辅之服下,方可起死回生,然元神化丹,必灰飞烟灭,灭迹天地。”

    天尊闻言一愣,道:“罢了,罢了,为师便助你!你还有十七天,好生珍惜 吧。”太清道德天尊深知,眼前的徒弟,只认死理儿,今日不助她,按着她这般活法,早晚她要为敖凡殉情的。当年,自己第一眼看见杞柚之时,便已经算到她有今日,“本是真龙身,却假以凤生。士之耽兮,尤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脱也。终究还是难逃‘一死一生一欠债,终为情字弃江山。”的命数啊。”纵使凤生,也难掩其风华,因着杞柚的谋虑才干,经纬之能,神帝特破了自上古洪荒时代起制定的“女子不可即位”的神界律例。若非敖凡的缘故,以杞柚的才干, 乃是下任神帝不二人选,杞柚命属木,却偏偏心系与炎龙渊源颇深的敖凡,火焚木啊!

    回去清颐殿的路上,杞柚一个人神情木然地走着:炼丹需要七七四十九天, 敖凡走了半月,离九九八十一天期限,还剩十七天,呵,还正是自己的序齿排行,到底是,神算,也算不过天。思及此,竟哈哈大笑起来。

    一旁的宫人见状,向杞柚行礼后便匆匆避开了,在一旁唯恐天下不乱地聚成一团。

    “要说这杞柚公主还真是命苦,好容易放下手中的政事,和敖凡驸马过几天女儿家该过的平凡日子,这当口,驸马却死了。”随即偷偷看了一眼,见杞柚已经走远后,掩着嘴,神神秘秘道:“我看,根本就是孽缘。”

    “嘘!”一旁另一个胆小的宫人连忙示意好事者噤声。 “嘘什么,本来就是。”好事的宫人不依不饶。 “清姐姐,快说来听听。”一旁又有宫人好奇地凑过来,当真是那句‘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皇族逸事,至多不过予无恶意的闲人以饭后的谈资,有恶意的闲人以流言的种子,至于,谁会关心当事人的悲欢,怕是寥寥,人如此, 神亦如此。

    “我给你们说哈,我有个在太极殿当差的哥哥,你们是没见......”

    “没见什么”大家都凑到眼前正说得眉飞色舞的人身边。

    “杞柚公主百日前宣布退出太极殿时神帝的脸色,那叫一个难看。” “怎么,你是说可,怎么会”一旁聪慧的小宫人,似乎明白了什么。

    那个好事的宫人却得意地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轻轻敲了一下那个小宫人的礼帽,“你呀,夏虫不可语冰。” 此间不再多言。

    杞柚在自己生命中最后十七天,做了三件事,第一,陪陪自己年幼的儿女和挚爱的父母,期间也去拜访了一下自己所有的哥哥,虽说除了大哥、七哥、九哥、十三哥外,自己其他几位哥哥对自己一个女子参政颇有微词,但毕竟是自己的手足,这份血浓于水的亲情是怎么也斩不断的,将自己万年来积累的从政经验传于大哥,望他日后继位做一个守成之君;第二,将自己五千岁记事以来一些值得纪念的事情,写下来,封存,待到有朝一日“凡表哥亲启”;第三件事,便是陪着孩子们的最后一晚,轻轻地在他们睡梦中取下敖凡还魂所需的“至亲之血”,随后,旋即用法力治愈了伤口,这也是她这位自私的母亲最后能为孩子们做的了。

    借着月光,杞柚在床边静静地端详了孩子们的恬静的面容,真像敖凡啊, 可是,此生她和敖凡再也不会有机会相见了。俯下身子,在孩子们的额头分别轻轻落下一吻,喃喃道:“钧儿,你以后要好好照顾妹妹;甯儿,长大了,有喜欢的人,就去勇敢追求,母亲从未后悔过......”眼泪再也止不住地落下。

    一旁的子锦不知不觉中亦是流下了眼泪,他想伸手抚去杞柚的眼泪,可还未触及,便已经从迎面走来的杞柚穿过,两人终究,擦肩而过。

    东方,金乌展翅,是开始,也是结束,按照约定,杞柚来到了兜率宫......

    东海灵渊

    白龙全身溃烂的鳞片,逐渐愈合,眼睑下的眼珠似乎碌碌着,突然,从龙 尾开始,渐渐回复了人形......

    三十三重天太极殿

    “神帝,敖凡自知罪孽深重,自请除去神籍,入轮回,尝人间四百四病苦, 永世不入三十三重天。”一身缟素,面无表情的敖凡端跪于神帝面前。

    “准了!”神帝的威严不容置疑,数月前,在太清道德天尊处得知自己最为得意的女儿杞柚,为这敖凡自散元神,炼化成丹,以求其复生后,似乎和天尊 一样,苍老了数万岁。唉,若非此等意外,杞柚必是下任神帝的不二人选。当年敖凡一反常态地答应与杞柚成婚,神帝只道是女儿的一片真心终是焐热了敖凡那块石头,却不知这背后竟是如此这般的纠葛,罢了罢了,只要自己的小十七幸福,动用一点权术是没有什么的,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才导致今天的局面。

    “多谢神帝!”敖凡向神帝躬身行了一大礼,随后道:“求,神帝护佑我儿!”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去往谪神台,受抽龙筋,剥龙鳞之刑,受刑时未有一丝吃痛。

    行刑前

    行刑之人乃是敖凡儿时玩伴,南海十四王子敖望,赵望此刻因着主动请旨对敖凡施刑的缘故,已被神帝从南海直接升至九重天有司任要职。

    敖凡和自己的好友在硕大的谪神台前,叙着话,喝着酒,似乎回到了两人俱是龙族王子的青葱岁月。

    “敖凡,何苦” “错的,一切都是错的。”

    “什么是错的”

    “我和杞柚之间,本就是一场错误,可她,她却为我返生,不惜魂飞魄散, 你知道吗,三个月来,每每看见钧儿和甯儿,我不知如何面对他们,都是我的错......”说罢,狠狠地咂了一口酒。

    “唉,我说呢,你当年重伤归来,突然不见了你身旁的小灵鲤,不日便传来你和杞柚大婚的消息。本欲寻机会问你,无奈品阶太低,上不得三十三重天。” 说完自知失言,不敢再看敖凡一眼。

    “敖望,”敖凡意味深长地看了自己的好友一眼,“你喜欢杞柚是吧。”

    眼前的人摇摇头,又缓缓点了点头,“敖凡,从小你便是四海诸多王子里最 天赋异禀,又丰神俊朗的,且你东海乃四海之首,母后又是神族大长公主,六界之内唯有你和杞柚姐姐,”眼前的男子蓦地眼眶红了,哽咽道:“绝配!”

    敖凡喟然长叹,旋即将一旁早已备好的“忘忧汤”一饮而尽,目光望着“谪神台”,这肃杀的三个烫金大字,谪神台共九九八十一级玉阶,阳极之数,方可镇住此间的怨魂。飞升不易,谪神却只需一瞬,可,谁人心中无怨呢世上之事, 七七八八,哪有完满,明知不完满,却要强求,故而生恨,故而生怨。

    一级一级走着,敖凡原本清明的双眸,竟越发混沌了,前尘尽忘,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现出龙形,神情木然地躺在行刑台的敖凡,此刻是真的,死了。

    ......

    此后的记忆,不过是带敖凡重温了自己的年少岁月,但也助其缕清了纷繁的思绪。

    苏州拙政园(明,嘉靖年间,)

    “好漂亮的小鱼呀!”一个十分讨喜的小男孩,此刻正被荷花池中新购置来的一条锦鲤所吸引,他伸手去触碰锦鲤眉心的一点红色印记。

    “哇!你竞不怕我,好吧,今日起,你便是我的朋友了!”锦鲤也不躲闪,

    反而欢快地探出头来。“子锦少爷,老爷夫人唤您用膳!” “知道了,我随后就到。”男孩大声回应着家仆,转身对池中的锦鲤道:“小鱼呀,我以后会经常来看你的。” 男孩走后,锦鲤竟然开口说话了:“原来,这一世,你叫子锦,,我会一直陪着你的。”这锦鲤无疑,便是衿兮。

    十年后

    “小鱼,我要进京参加科考了,我一定夺得头筹的!”已然成长成英俊少年的子锦神采奕奕地向自己的玩伴锦鲤告别。

    ......

    不幸的是,朱子锦整个家族秘不外宣的秘辛,到底还是被嘉靖帝发现了, 原来,一向自命不凡的子锦在考卷中写到“建文佳裔”,多麽像屈子当年于《离骚》中所写“帝高阳之苗裔”呀(世人皆知,建文帝曾被嘉靖帝的祖先,当时还是燕王的成祖朱棣谋逆篡位,其对外宣称,“清君侧”,而建文死于乱臣贼子之 手,殊不知建文在朱棣逼宫当日,其在一众老奴的庇护下,逃过一劫,可建文的下落真真是这些年悬在整个皇族头上的一把刀呀,复辟什么的,最为难测, 故而这些年历代帝王均在找寻建文后裔的踪迹。),然,正是这句话毁了子锦整个家族,嘉靖帝随即派杀手去杀已然返乡,静候佳音的子锦,一场大火,险些毁了如诗如画的拙政园,这是子锦的先祖几世几代的苦心经营呀!杀手行凶前锁住了所有主房的门,这才导致子锦无法逃脱。

    ......

    子锦周围的场景回到了自己昏迷前的那场大火中。 “住手!你这个傻瓜!”池寒吃力地把昏迷不醒的衿兮和子锦拖出依旧熊熊燃烧着的房屋。池寒先救醒了无生念的衿兮。

    “池寒表哥,衿兮求你一定救救子锦。”衿兮哀求着池寒,她最敬爱的表哥, 自出生之日起,表哥便一直陪伴着她,逗她笑,陪她玩,保护她,承诺她要和她一起畅游四海,修炼成龙。若非洞庭惨遭炎龙灭族,她与表哥不会失散,应是早就成婚了,年少无忧无虑的公主岁月里,心思明净而单纯,没有那么多的身不由己,国仇家恨,总以为眼前的人就是一生一世。

    三千年前,衿兮和池寒在重新恢复生机的洞庭相遇,衿兮这才知晓,万年来,表哥未曾婚娶,也从未放弃过寻找她,每年“她的忌日”,池寒都会来这里吊唁她。衿兮没有告诉池寒自己和敖凡的事,但池寒明显感到衿兮对自己刻意的疏远,只道经历过一场生死,难免变得凉薄些。

    后来,池寒失踪了一段时间,回来之后,衿兮没有问,池寒也没有说。

    原来,池寒将自己的若水族长之位,拱手让给觊觎其位已久的四弟,自己则陪着表妹衿兮,四处漂泊,他隐隐感到,衿兮是在找什么人,直到十年前衿兮终于决定在这苏杭之地定居,原来,是为了她一直不愿说出口那个人,曾经的东海龙族九王子敖凡,那人是有着‘四海第一公子’的美誉,神族十七公主杞柚的驸马,战炎龙、平四海的昊龙神君啊,只是天妒英才,三万岁不到便战死, 本已神形俱灭,后来,却莫名地活了过来,却自清除去神籍,下凡去了。

    ......

    眼前的景物飞速坍塌,敖凡从长长的梦境中醒来。

    “太好了,您还活着。”一位身着灰袍的老者欣慰道。

    “我在哪里龟丞相。”敖凡的身体有些僵硬,却已无大碍。 “您还认得我。”眼前的人顿时老泪婆娑。敖凡默然不语,漫长的噩梦中,他是东海龙族九王子敖凡,他是神族十七驸马,他是建文帝的后裔朱子锦,不对,他不是已经是凡人了吗,为什么还会被认出,思及此,他忙问道:“龟丞相,我不是已经......”

    看出了敖凡的疑惑,老者轻叹一声,“是新任神帝赦免了您。”

    “新任神帝”记忆中,神帝虽经杞柚的死,一度颓唐,可身子骨依旧硬朗。

    “是,杞柚公主。”老者低下头,不去看敖凡。

    “可,可杞柚不是已经”子锦惊讶地难以叙话。

    “上任神帝耗尽毕生修为驱动上古卷轴救回了杞柚公主,只是......”老者欲言

    又止。 “只是什么”子锦忙问。

    “杞柚公主,将哭闹不止的小殿下们差人从三十三重天送至东海,再也未曾问及。”说着,从身边拿出一个镌刻着曼珠沙华的古朴漆器,“九殿下,这是, 杞柚公主一并派人送过来的。”

    曼珠沙华,又名“彼岸花”,彼岸花开,开彼岸,生生世世,枝叶相错,永不相连。敖凡强撑着身体的不适,打开盒子,只见其中孤寂地躺着一卷明黄色的圣旨,展开一看,是熟悉的字迹,却用的是并不熟稔的魏碑,口气亦尽显帝王威仪:

    “吾神族杞柚与龙族敖凡,自开阳一万七千年成婚至天权元年,万年夫妻情分,期间虽颠沛流离,然心如磐石,不曾转移,今吾决意休夫,死生不复相见。敖钧、敖甯系龙族后裔,复归东海,永世不入三十三重天。”

    敖凡颤抖着读完卷轴,却又在盒中发现了另外一张,几乎被摩挲的发皱的黄色信纸,这一次用的是自己所熟悉的小楷,一笔一划:

    青青子衿,心尤叹兮;

    品德懿嘉,亦复归凡;

    紫禁凤阳,还卿贵胄;

    待君了尘,携归故里。

    是他们在一起时常作的“藏诗”,敖凡自然是读懂了。也知道了衿兮的下落, 紫禁城凤阳阁,那里是公主们的居所,如果猜的没错的话,她的封号應是‘嘉阳’. 杞柚安排了一切,却是自己和别的女子的一切,敖凡的胸中涌出莫大的悲痛。正如圣旨中所说,他和杞柚,到底是在一起万年之久,是真真切切的一万年, 过往的一切,一幕幕浮现:春日晴空,他们一起出游踏青,在草地上放纸鸢; 夏夜微雨,他们便在清颐殿中,吟诗作画,抚琴品茶......他们,一个是“四海第一公子”,一个是“六界第一公主”,尊贵无匹,才情相当。后来,有了钧儿、甯儿, 他们便会在公务不繁忙之时,他抱着女儿,杞柚牵着儿子,他牵着杞柚,一家四口,去看云海翻腾,直到金乌西垂,便去天街逛夜市,来往的神仙们都向他们问好,露出羡慕的笑容,“公主和驸马真是恩爱,小殿下们也越来越可爱了。”,闻及此,两人均是报以浓浓的笑意。随后一家人便去三十三重天最高处放天灯,他清楚地記得,那个时候,杞柚一脸恬静地看看他和钧儿、甯儿,伴著天燈柔和的光芒,檀口轻启,芳華流醉,美得不可方物:“我愿,我们,永生永世,长相守,不相弃。”那日后,杞柚便不顾神帝与几位皇子的阻拦,在太极殿辞了官位,决定一心一意在清颐殿陪着自己和钧儿、甯儿......敖凡每每思及此, 皆道,是自己耽误了杞柚啊,“为君者,不徇私情。”

    “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敖凡一字一顿地吟着,眼前的纸片, 早已打湿。

    敖凡喜用小楷,正如其人,温润如玉;杞柚擅执魏碑,苍劲威严。

    敖凡忆起,在遥远的岁月里。 “敖凡哥哥,你为什么喜欢用小楷呀”彼時只有三千岁的杞柚奶聲奶氣地問道。 “因为‘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呗。倒是你,杞柚妹妹,你为什么喜欢魏碑呢庄和雄伟,你不累嗎!放心,以後呀,万事有哥哥罩着你。”敖凡拍拍胸脯得意道,當時他也只有四千岁。

    “好吧,虽然父皇教我应书魏碑的,但是,既然凡表哥不喜欢,我便不工魏碑了。”杞柚聽聞,遲疑了一陣,繼而展顏道。許是敖凡的這句玩笑話在向來認真的杞柚心裡生了根,萬年糾葛,緣起於此。

    敖凡这才明白,原来他的一字一句,杞柚都记得,自己何德何能,竟對杞柚產生了這般大的影響,竟險些改变了她的人生轨迹,心蓦地痛了。

    犹记與杞柚大婚当日,杞柚紧紧抱着自己,这是他第一次看见一向高高在上,喜怒不形於色的杞柚露出如此无助柔弱的一面,幾乎是帶著哭腔道:“答应 我,敖凡,永远不要离开我。”

    原来,原来,杞柚一直在怕失去,而自己却浑然不知。他曾經是喜欢杞柚的,只是从六千岁起,杞柚开始变得触摸不到,不再是曾经那个只会哭鼻子,需要自己时时保护,时时哄的那个小妹妹了,原来,原来,她理应是下一任神帝呀!神帝又何曾需要护佑!

    三十三重天,承乾殿此刻,烛火明灭,让人看不清殿中人的表情。杞柚摩挲着手中的一面铜镜,镜中,她看见了人间的敖凡,缓缓道:“对不起,凡表哥,请原谅我,我用手中的权利将你从衿兮手中夺回,却从来没有考虑过你的感受,当我再度苏醒,得知你自请除去神籍之时,便明白了。去找衿兮吧,她为了你吃了很多苦,我会谨遵父皇遗愿,好好守护六界四海的,也祝, 祝你们幸福。”

    数月前杞柚翻开记载历代神界帝后的卷札《第五纪元上古洪荒大战》

    ......

    玉衡帝坠入东海灵渊,与炎龙族正在鏖战的神后听闻,奋力尽数斩杀余孽,

    本欲奔赴东海,无奈重伤,故于洞庭之滨,自毁元神,殉情。 “小柚子,為師一早就告訴過你,敖凡與衿兮那女娃是上古千萬年修得的累世姻緣,是為天道,你我都不得強行悖逆,你倒好,一意孤行。” 联系师尊太清道德天尊的话,杞柚哑然失笑,呵,果真是上古的累世姻缘

    啊!算起來衿兮和敖凡還是自己的旁支先祖,自己自幼恪守倫理道德,到頭來, 到頭來,悖德逆倫的卻是自己。於是父皇為自己散盡修為,年幼的兒女,因著神界律曆,離自己而去,到底是,天道好輪迴,蒼天饒過誰,繞過誰! 但杞柚不知,上古的歲月裡,玉衡帝繼位前,她是那只長伴玉衡身側的小雲雀,搖光一万九千年,玉衡飛升天帝,遭火龍暗算,她用一己之身,以萬鈞之勢衝向炎龍,炎龍被打得猝不及防,重傷;而自己身殞。可玉衡不知,只道當時天光一閃,以之為天助。後來玉衡時常派人去打探小雲雀的下落,可他哪裡會知曉,他的小雲雀三魂七魄只剩半魄,不得進入神界,只得在九幽之地盤桓,百萬年的時光過去,小雲雀因著重傷什麼都記不清,心中卻一直秉著一個信念:潛心修練,飛升三十三重天。至於,去那裏究竟做什麼,自己也不曾知晓。

    “陛下,大典就要开始了。”女官的声音传来,杞柚慌乱地放置手中的铜镜, 不料落在地上,碎了。

    “朕,片刻便至!”回复了镇静的面容,“更衣!”手在虚空一挥,碎片也不见了,仿佛,不曾存在过。

    穿上厚重的玄色衮服,调整好头顶的冠冕,杞柚迈着端庄的步子,缓缓行至太极殿。

    金鞭开道,黄黄中正雅乐响起,杞柚独自一人,登上九十九级玉阶,一步一步,踏在心上,这是多少人终其一生也无法企及的高度,可一旦到了,却是真切地感到高处不胜寒。此刻,阳光透过她华美的衣袍,勾勒出曼妙的身形,留下一道纤长瘦弱的身影。

    高贵而孤独。

    笑着摒除杂念,端坐在天枢椅之上,接受百官的朝贺。

    这是属于她一人的,天权纪年。

    后有,神帝卷札记载:天权帝,为君十七万载,焚膏继晷,励精图治,后六界四海終歸一統。

    人间的子锦更名齐铭锦,相貌吗,已经被池寒治愈了,不过,已经不是原来的面貌,为的是进京再度赶考,不会被怀疑,他也不必为着人界亲人复仇,龟丞相告诉他,他的人界双亲已经转生富贵人家了。子锦如今只需做的是,顺着杞柚的安排,去紫禁城凤阳阁,找寻衿兮魂魄今生的居所。

    “今生,朕赐衿兮人界公主,待其百年,复归洞庭龙女。你们,本就是上古的神帝神后,生死阴阳皆非阻,更别因着这俗世中的门第、族类之别误了终身”

    五十年后,嘉阳公主与铭锦驸马,寿终正寝......

    至此,九王子敖凡复归东海,承袭君位;洞庭锦鲤衿兮,跃龙门,飞升龙女,东海洞庭联姻,当日,天权帝大喜,差人送去厚礼,未曾现身......

    人物一览

    上古神帝:敖凡的第一世,年号“玉衡”(本文中,神帝年号取自北斗七星,北斗为帝王之象,分别为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各有其属性,其中‘玉衡’,北斗五等亮星,秉公无私,坚韧专情,亦为廉贞星)。

    上古神后:衿兮的第一世。

    太清道德天尊:杞柚的师尊,仙风道骨,不谙世事,世居三十三重天,道场, 兜率宫。。  开阳帝:前任神帝,杞柚的父皇(“开阳”,北斗六等亮星,刚毅果决,沉稳慈爱,亦为武曲星)。

    敖广:东海龙王,敖凡的父皇。(此名姓起源于《西游记》,四海龙王中,以东为阳,故而东海乃四海之首。道教中东海龙王名为敖广,南海龙王名为敖明,西海龙王名为敖顺,北海龙王名为敖吉,并称“四海龙王”)。

    漪灡大长公主:东海龙妃,开阳神帝的妹妹,敖凡母妃。汐莲郡主:锦湖灵鲤族郡王之女,敖广旧爱,衿兮母妃。

    敖凡:东海九王子,神族十七驸马,昊龙神君(神话史上,确有其人,是为东海龙王大太子,名唤“敖凡”,本尊是白龙,相传,其俊美不凡,理智冷静,慎谋能断,勤奋认真。在东海,敖凡是除龙王敖广之外,唯一有权可以号令全数臣民的人物,乃敖广卸任后,可接掌东海的不二人选。敖凡甚至是玉帝的义子, 受封“昊龙神君”,无论在天庭或在其他神仙面前都极有分量)。杞柚:神界十七公主,敖凡发妻,后任神帝,年号“天权”(北斗四等亮星,聪颖多才,俊雅磊落,亦为文曲星)。

    衿兮:前任洞庭灵鲤族郡主。

    池寒:衿兮表哥,若水锦鲤族上任族长,郡王。

    敖望:南海十四王子子,敖凡儿时玩伴。

    敖钧:字“天机”,敖凡和杞柚的儿子,(名取自“南斗六星”,古语有云“北斗主死,南斗主生”,位于南天星宿,与北天星宿“北斗七星”,遥相呼应,亦永不相遇。“天机”,南斗三等亮星,古名“善星”,尽善尽美,乃智慧与益寿之星。应 此星者,聪颖仁善,风华绝代)。

    敖甯:字“天同”,敖凡和杞柚的女儿,敖钧的妹妹(南斗四等亮星,古名“福星”, 洪福齐天,乃福德保生之星。应此星者,平易宽宏,温文儒雅)。

    朱子锦(齐铭锦):敖凡居人界之时名姓(苏州拙政园,始建于明正德四年, 1510年,正德皇帝的堂弟即为嘉靖帝。史上拙政园几易其主,故文中“外祖父世代经营”与史实不符,然初代主人王献臣官场失意,携独女返姑苏老家,意欲为之觅得佳婿,回程中与永嘉任上,寻访九鲤湖何仙姑,夜宿九仙祠,梦中得神引,于上海龙华寺焚香之时,适逢昆山状元朱哲文父子,王将女许配朱哲文之子,婚后幸福美满,是为“朱”姓由来;拙政园之选址亦是得自九鲤湖何仙姑神引)。

    嘉阳公主:衿兮人界封号(此女原型为明嘉靖帝宁安公主朱禄媜,嘉靖三十四年,下嫁李和,李和祖籍河北,此处与铭锦祖籍苏州不符,可理解为,为避盘查,改祖籍。宁安公主,享年69岁,累进大长公主,由此可推算,文中其成婚之年,应为其19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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