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

作品:《醉后不知天在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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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那天大雨过后,天气便一直是晴晴和和的,令人心怡。尤其是有好事的时候,人啊就更是春风拂面咯。

    待傅宁那段隐秘晦涩的时间过去,肖菡便挑了一个时间,与傅宁说明她想与他拜天地结婚海誓山盟的想法。彼时,院门打开,晚霞映天,他被她按坐在小院的石凳上,她半跪着向他求娶。一个朝气明媚的少女,一个二十岁老成的男人。

    肖菡叹了口气,那天她以为她能把他们的日子给定下来的,也都怪白启那碎女子突然来串门,她那天晨起打猎打到的一只罕见的狐狸,灰毛,品种罕见,白启便是好奇来瞧这畜牲的,也怪这畜生,害得她连傅宁一个肯定的眼神都得不到,就仓皇逃离了。

    这畜生也确实是个稀罕的,也是金贵的,等闲不可遇,若找个买家,能换好几箱可观的聘礼,她犹豫了一下,这是个好东西,她想把好东西都留给自家哥哥,最后她改成了围脖,因为傅宁畏冷。

    那天虽然没有得到他肯定的答复,但她心情依旧是愉悦的,因为她发现自家哥哥这几天忙了起来,先是里里外外打扫清洁,被子衣物床帐窗帘全部都翻出来清洗凉晒,简直比过年还热闹,连药材都打包了,她亲自拉车驮镇上卖的。

    动静大了,连白家都看出了不对劲,白叔打趣她:“是不是看上那家男儿啦,要准备婚娶了?”

    白婶也附和:“肯定是了,要不收拾房子做甚?”回头又指着肖菡的鼻头怒道,“你可真行,这么多年邻居,我也算是你半个长辈,丁点风声都不漏。”

    肖菡忙赔笑道:“哪敢!哪敢!还为时尚早……尚早……”平素不爱颜笑,此刻少有的真心实意。

    白启插话:“日子定了没?哪家男儿?我怎么不知?”

    肖菡对自小打到大的玩伴也认真许多:“没定,还在准备。”

    但还是没打算放过她:“你呢?见到许家那如花似玉的小公……坞……”

    话还未完白启立马跳过来捂住了我的嘴,红着脸带着我就想跳墙。可白婶是谁,扛了几年镖局,风风雨雨里过来的,她们还没跳,白启的腿就被飞来的石子打弯了。

    眼见白启扑倒在她身边,她没心没肺的转身行礼告辞。

    离开白家院子,白启的怨恨声言犹在耳。白启那傻子,喜欢一个人藏着掖着,看见心上人就偷偷跟着,也不怕被人误会,那许家小公子早就知道是她,也是乐意被跟着。就这样,女的不说,男儿矜着,互相折磨,有长辈插手在好不过。

    她也是朝午不归家,打完猎物卖了一部分,剩下的不分伯仲分了些于白家,白家待他们宽厚,他们记恩。

    被白家扯着聊了会儿,这会儿归家,天又暗了些。到了家门口,她提高音量唤了声哥哥,厨房里传来傅宁的应答声。

    她关上院门,双肩一抖,将扛着的还剩下的四五野鸡野兔丢落在石井旁,井旁有桶,她打了桶水撸起袖子粗野的清洗自己,她已然忘了,自己是出生在何等的富贵之家,一个二小姐该有的仪态大概骨子里还剩一点儿吧。

    野物暂放,因为饭菜已经上桌了,菜肴是丰盛的,桌椅衣柜干净到发亮,衣柜里放着两套新衣,针脚细腻。这两件不是婚嫁衣,是傅宁这几日不停地抽空赶做的,虽然赶时,但不曾懈怠。

    肖菡看着这一切觉得喜不自胜,诸事落定。她靠过去再一次执起傅宁的手,眉眼盈盈带笑:“这次……可是准备好要……”

    “饭菜好了!”傅宁蓦然打断她的话,眼睛也不敢乱看,抽回手乘了一碗汤放在肖菡面前,“先吃饭吧!”

    “嗯!”肖菡只当是自家哥哥面子薄,不疑有他,想着来日方长。

    但世界上的事哪有那么多来日方长,很多人都是有意或无奈地乍然离场,比如傅宁。

    傅宁早就做好了离开的准备,他要离开这个地方,去哪里都好,他需要离开肖菡。可终归舍不得,所以在离开前,他才想多做一点事情,多一点儿,再多一点儿。

    傅宁孤身一人背着包袱站在渡口前,他戴着斗笠,斗笠四周垂下的帷幔遮住了面容,看不到情绪,一身简素青衣亭亭玉立。

    渡船要开了,船夫正在解岸边木桩上的绳索并催促人上船。快黄昏了,这渡船是今天最后一次载人了。他最后回望了一眼来时蜿蜒的小路,阖眸转身,头也不回得踏上甲板。

    阿菡,你我终归情深缘浅……

    船很大,是开往国都里津,船上有不少人,大多都会留在甲板上,或观景,或留恋,或与岸边的人挥手惜别,出行的人多是女人,或商贾,或携家带口,他孤身一男子,不便留此,遂低头深入船仓,等待船开。

    船资在上船的时候便给了,进了船仓,他便低头靠坐在一边,也不言不语,船身晃了一下,船开了,斗笠青色的帷幔下是一张无声无息的泪容。

    渡船在水上差不多漂了一个时辰,天黑了,船上个处都点了烛灯,烛火隔着灯罩恍然,傅宁的心里也有些不安,走的时候虽然万分留恋却也决绝,但毕竟是他第一次出远门,或者说是离家出走。

    甲板上不知为何有些嘈杂,他无心理会。仓里还有其他人,男女老少皆有,他有些害怕,头上的斗笠没摘,从衣襟里摸出发簪,他端详着手中这根发簪上的肖字。

    他其实这次带的东西不多,两件衣物一点盘缠和这根发簪。他原想把这根发簪留着给肖菡将来真正要娶的夫郎,但一想到这曾是她亲手送给他的,他就不愿意。他想着,等肖菡忘了他,忘了这段轻狂,准备安心过日子娶婚的时候,肖菡她完全可以在定制啊,而他赌气一般顺走了这根簪子,只是想留个念想而已。

    肚子有些饿了,傅宁从包袱里取出一张饼,还未入口,从甲板外迎面来了一人,身形如风,他还没来得及回神,手腕就被来人紧紧握住了。

    真是好生无礼!

    傅宁虽是男子,却也是个有脾气的,刚准备问责,抬头的瞬间却定住了,手中的饼掉在晃荡的船板上。

    是肖菡!

    肖菡握着他胳人的手腕将他拉近自己,青纱斗笠被掀落,傅宁的个头已没肖菡高,她急促燥热的呼吸就落在傅宁的脸颊。傅宁不敢看她,心中惴惴,而肖菡星子般的双眼却锃亮的逼视着他,眼角微红湿润,她想开口问他,六七年的朝夕相处,他为何说离开就能离开?喉头却哽咽得说不出话。

    傅宁没有反抗,站在肖菡身边温顺又静默,而肖菡只一味低头看着傅宁,神情激动,像是忍怒隐隐待发,他们的距离很近很近。这种情况僵持了一段时间,船舱里的其他人像是明白了什么,轰得一声,满堂哗笑。

    “哟~是哪家姑娘惹得自家夫郎出走,又千里迢迢追来……”

    “哦?姑娘是做了什么不可原谅的事啊!”

    “哎!还能是什么事啊,不就是姑娘家要娶小房,小公子吃醋了呗……哈哈哈哈……”

    众人七嘴八舌你问我答好不热闹,他们完全没发现,肖菡星眸嫩颜与傅宁深瞳清颔是相差了一段岁月流年的,即使不是鸿沟,却也是个坎。在这个年代,夫郎的年纪大于妻主的情况是罕见的,没有哪个女人愿意娶比自己大那么多岁的男人,有的女人三四十岁还想纳个十四五六的侍君填房。

    想走没走成,以后再走的可能性太小,况且他也不确定自己还能再狠一次心,此时他的心情有点复杂。众人的哄笑虽是无稽之谈,却多少隐射了那么点傅宁的心思。

    肖菡看着他被自己抓到局促又乖顺的样子,心头多有不忍,但还是不能这么简单的放过他。那些玩笑之语她不加理会,拽着傅宁直奔仓外。

    今夜天上无月,甲板上小风悠悠,刚出仓门,小风一激傅宁就是一哆嗦,肖菡皱眉,转身靠过去,将他护在自己怀里,傅宁觉得他像是靠着一座稳稳的大山,可惜这座山不是他该靠的。

    甲板上有人,这样的动作太过亲昵,他试图挣开肖菡,无奈肖菡力大且固执,他没能成功。

    白启也在,她有些忙,周围围了三四个人,在交涉着什么。

    “那些人是这艘船上主事的,我刚刚要进船仓找你的时候打伤了人……白启在与她们交涉,没事!等会儿就带你走。我们上白家的船。”

    本来还在生傅宁的气,此时白启在帮自己解决麻烦的事情被傅宁看到,肖菡多少有些不自在。

    “嗯……”傅宁垂眸,他觉得这些事情都是应他而起。

    白启在那处看到肖菡身边的傅宁时,很明显松了口气,转而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傅宁接收到这样的眼神愈发愧疚。

    白启真的开了一艘船过来,比渡船小很多,但胜在快。听说傅宁留书出走,白叔忧心忡忡,白婶和肖菡各自联系手中人脉寻找,走镖多年,她们都有些人情流动。白启在走镖一事上不上心,所以她联系的也多是一些狐朋狗友。幸好小村子不大,不肖多时,就有了傅宁的消息。三条线,殊不知傅宁搭的这艘渡船要走哪条水线,所以她们动用人情,半个小时陆续凑了五艘船,刻不容缓的行驶,也生怕错过。

    肖菡静不下来,她得到消息第一个出发,白启随她一路。没想到傅宁搭的是最后一趟渡船,也是运气,她们第一个寻到。

    其他几艘船此时都相聚不远,发个回转的烟花信号,大家都能明白。

    一来一去,一个时辰又一个时辰,回到渡口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般身小,没有容人的仓室,白启在后头撑船,肖菡抱着他坐在船头,神情莫测,傅宁畏冷又饿,但没敢吭声,缩在她怀里没挺住颤巍巍地睡过去了,肖菡倾身贴抱着傅宁,适图给他挡风遮雾。白启偶尔看到这番情景,旋即视线会主动侧开。傅宁累了,他睡得很熟,连肖菡抱着他下了船放到了马车里他都不知晓。

    从渡口到家说远不远说近不近,有两条路,大道走两三个时辰,小径一个时辰,骑马不肖半个时辰。彼时傅宁走的小径,肖菡白启骑的马,此时均搭马车。

    一室豆灯熹微,傅宁挣开眼睛的时候已是暮色四合,床幔没有拉下,他转头目光从素青的账顶游移到没有雕琢花鸟鱼纹的木窗,再游移到没有任何首饰的明镜台,一切都是那样熟悉温暖,这是他生活了六七年的房间。视线最后定格在肖菡坐在桌前灯火下执信凝看的侧影。

    傅宁转头移开目光,那封信是他离开前写的,信中说的不多,只说他离开了,平安,叫她勿念,好好过未来的日子。其他的就是叮嘱她不要忘了白家这几年的扶助之情,要时时想着报答。

    “平安……勿念……要走,便这么打发我……”肖菡喃喃着,她没有转身,她知道傅宁已经醒了,她的声音里有说不出的委屈。

    傅宁掀开被子起身从床上走下来,低头走到肖菡身边,他走得有些气喘,从昨天到现在他差不多滴水未进,此时身子着实虚得很。

    他走到肖菡身后,伸出两根手指轻轻地扯了扯肖菡的衣服,虚声道:“阿菡!我饿……”他想蒙混过关,就此揭过这件事,然,他说得也是实情,他确实饿了,很饿很饿。

    肖菡没有理会,将信纸烧了,脸上的愁绪悲愤很淡,傅宁睡了一天一夜,她就守了一天一夜,那段时间足够她平复心情了。

    她转身将傅宁拉到自己怀里搂着,下巴抵在他肩窝里,傅宁坐在她腿上,低着头,一抹红晕从脸颊爬到了耳朵尖,这种亲昵的姿势以前没有过。

    “别想那么多,那些东西我都不在乎,我喜欢的是你,白家的恩情是要还,但不能我一个人还。”

    她知道傅宁出走的原因,原因很多,比傅宁以为她知道的还要多。

    “我们不合适。”

    “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我们是两情相悦的,没什么不合适。”

    “我长你五岁。”

    “你老了,我还能照顾你。”

    “我……”傅宁咂了咂口,心里哽咽,“不干净……”

    傅宁是背对着坐在肖菡腿上的,他有意往阴影里躲闪,肖菡看不到他表情,这是她哥哥一直以来的痛,也是他们都无法改变的过去,她不知道该怎样回复才能让她让人心疼的哥哥好受些。

    “我——真的……”没想过要欺瞒你,察觉到肖菡的沉默,傅宁感觉自己坚持不住快哭了,他试图推开肖菡的揽抱,竟管这揽抱的感觉让人新奇而又令人怀念,“对……不起,我恶心到你了。”

    傅宁没力气,他推不开,肖菡横在他胸前的手臂又加大了力道,原本虚抱的人结结实实贴在一起,肖菡的身躯还未完全长开,但已经发育得凹凸有致。

    这是一个女人的身体,傅宁的背靠在她怀里,心中刚刚还乌云密布凄风苦雨瞬间扫空,转而身体深处升腾起了另一种羞耻的欲望,他暗暗唾了自己一口,不知廉耻,下作。

    “别说了,我没有恶心你,我说过了,那些我都不在乎,我…我只是,恨不能回到从前,回到从前……早些认识你,保护你。”

    那人没吭声,也不看她,肖菡有些着急,她身体力行的蹭了蹭傅宁:“我说真的,你信我!”

    “嗯…”很简短的回答,带了些浓浓的鼻音。

    “……你要离开是还有别的原因吧,其实我……”不知想到了什么,她自己突然中断了话,低头嘴唇在傅宁纤细白皙的颈边游梭点火,双手覆在傅宁身前的交颈领上摩挲,唇瓣贴在耳边,吐露的话带着情意和热火,声音是很磁性的女人的声音,“哥哥,不如今夜——就把自己交给我吧……”

    她射箭握刀的双手,有力量,也避免不了粗糙难看。此时这双手正覆在傅宁衣服上没放下也没再进一分,规矩得很。她在征求傅宁的同意。

    他不知道情况怎么就发展到这份上了,他全身僵硬,紧张得连脚趾都不由自主地扣在一起。

    “我……”他还在犹豫,觉得不能这么荒唐。

    “哥哥……”肖菡又酥又媚的声音在脑海里晃荡,“好不好……”敏感的腰部被她掐了一下,傅宁脑海里紧绷的那根弦断了。

    “嗯……”含糊的应了一声,面对心上人,他拒绝不了诱惑。

    肖菡刹时眉开眼笑,揽着他风风火火的往床上带,起身时还不忘掐灭火芯。他们家点灯一直是一个小盏,放点燃油,一小点绵线做芯,要灭灯的时候用一个小盖多盖几次。肖菡以前懒,要她灭灯的时候直接上手一掐,省时省力,久而久之养成了习惯,现在长大了也还是如此。

    傅宁一时被她灭油灯的动作带起了回忆,连带着被肖菡压在身下扯开了衣带时他都还在晃神。

    那一夜肖菡折腾得他很久,要了一次又一次,喉咙里忍不住哼鸣,但是要老脸的他抿着嘴怎么也不肯求饶,疼得他眼角直泛泪花。可肖菡却不知餍足,行动上如狼似虎。

    胃里很空嘴里发苦,除了最初几次高潮,其它几次他再也没有感受到愉悦,只是难受和痛苦。他想停下,他决定老脸不要了。在又一次高潮下去的时候,他推了推肖菡光滑的肩膀,怒道:“行了,下去!要了那么多次,有完没完!”

    肖菡的肩膀在傅宁手中一颤,声音委屈落寞得不行:“哥哥莫不是……嫌弃我。”

    傅宁知道一个男人要是嫌弃一个女人那方面不行,那就是对她最大的侮辱。

    “我……我……”说着竟是要掉眼泪。

    阿菡她何时变得这么软弱了?可能每个女人都在手这件事,他是伤她自尊了。他闭上眼,双手往床上一摊,干脆道:“没有的事,来吧!”

    黑暗中,肖菡似乎笑了一下,是那种奸计得逞的笑,她府下身子,咬着傅宁的耳朵,傅宁身子一颤,忍不住道:“哪儿学来的花样!”

    她伸出舌尖舔了一下傅宁的耳垂,轻声道:“平日里看着哥哥肖想出来的。”

    傅宁闭了嘴。

    睡到了日上三竿,肖菡已经起身了,有饭菜的香味从厅堂里飘了过来。他现在躺在床上,全身都像是被什么重重碾压过一样,动哪儿哪儿疼。不过身子是干净舒爽的,显然是在他昏睡的时候清理过了。

    饿啊……

    离开的时候本来就没吃什么东西,昨晚又那么折腾,他现在是饿得两眼昏花。

    “阿菡……”朝着进来的人影唤了一声,起不来啊……

    来人动作顿了一下,手里端着什么东西。接着他朦胧地见到那人动了,他听见水声,然后一块泛着热气的湿脸巾覆在脸上擦拭了起来,动作温柔。

    接着是手背,他被人拉了起来,他看清了,是肖菡,她看着他春江水柔。

    “快午时了,哥哥吃点东西吧。”

    “嗯!好!阿菡乖啦。”他迫不及待得奔到饭桌前,也没在意是什么饭菜,端起碗直接毫无形象地扒拉起来,也不等肖菡。

    其实傅宁有多久没吃东西,肖菡就有多久没吃东西。只是现在她的心里胃里被其它的东西添了一些,感觉就没那么难熬了。她甚至还能等傅宁一起吃饭。看着眼前那人,她以为自己已经得偿所愿,吃着这顿饭,她以为一切已经尘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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