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作品:《醉后不知天在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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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菡原不想吓到他,可后来还是吓着他了。那是在傅宁拆开纱布真切地看到横亘在她身上的伤口之时。

    她身上的伤口很多,有多处已缝合,但时不时需要换纱布上药,医师在镇上,路程远,这种情况只能是傅宁来。

    这是在肖菡醒来的第三日,她刚醒的时候,傅宁表现得很平静,没有开口问她什么,这让她感到一丝轻松,把自己伤成这样,不管原因如何,在关心自己的人面前确实难以交代。

    她还次其实伤得有些严重,全身都是刀斧的砍割伤,动一下都疼,嗓子也还能说得出话,但会有一种燃烧的灼痛感,不能多言,好在她原本也不是话多的人。

    她如今依旧躺在傅宁的床上,傅宁彻夜守了她两三天,后来便回了肖菡的房睡。傅宁每天早起,熬药煮粥。他会时不时地过来给她塞被角,整整她的衣领,摸摸她的头和脸,满眼满脸的心疼。

    傅宁不是不气,但见她伤成这样,也是气不出了。

    到了该上药的时候,傅宁避过她的伤处小心翼翼地揽着她的肩让她坐起来。她自己扯开上衣,毫不在意的露出自己的整个肩背,前面用薄被挡着。

    傅宁虽对她有情,但他此时真的是内心纯洁毫无杂念,此时肖菡只是受了伤需要他照顾的孩子。他环着她为她拆纱带,目不斜视,肖菡为配合他会稍稍松一下前面的被子,但依旧挡着。她已经长大了,不能像小时候那样在傅宁面前赤身裸体肆无忌惮了。

    纱布完全除去,从左肩头一条醒目的缝口直没到腰迹,傅宁心头一阵巨颤。肖菡面朝里,背朝外。傅宁心颤手稳,上药包扎,动作轻柔,一气呵成。他给她拉上衣物,不等肖菡回身,便端起药盘急切得想离开,上药的时候他强忍着泪意,转身之际,强忍的眼泪绝提般地滚了满面,也不敢说话,怕被发现,只能逃。

    还未迈步,一只修长的手臂从床里伸出来,从身后握住了他端着药盘的一只手腕,很用力。

    “哥哥。”一直静默的空气让她似有所感。

    傅宁没有回头,他深吸了一口气,尽量平稳情绪:“做……做什么?”但第一字还是颤了一下。

    药盘突然摔落翻覆摔落,清脆的落地声,瓷白药瓶四处滚地,药粉倾撒。傅宁被肖菡紧紧锁在怀里。

    “哥哥,别哭……”看到哥哥这样,她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因为受伤,她上半身什么都没穿,之前只一件里衣挂着,身前用被子挡着,拉住傅宁的时候连衣带都没来得急系,双手锁抱傅宁,身前的被子落下,此时她身前的一片春意正牢牢贴着傅宁,而她毫不在意。

    起先,傅宁吓了一跳,而后身前似感受到了什么柔软的东西顶着自己的胸膛。

    肖菡的身体虽还没长完全长开,但已经发育。怕她扯动伤口,又不敢挣动,双颊刹时红透,他的头抬在她的肩上,两侧的双手无措地举着,无处安放。

    “发什么疯?快放开。”他薄怒又难堪。

    她没有放开,双手揽得更紧:“一直以来我都以为我不会怕,可那时候我怕,很怕。”仿佛回到了那时候,她身子忍不住颤抖。

    那时候指受伤的时候,鲜血止不住肆淌的时候,意识渐渐消散的时候。

    怕得是自己这一生就这么过去了,再也见不到傅宁,再也没机会说出自己的心意,处处充满缺憾。

    虽然不是很清楚,想来也是走镖的时候遇见歹人了,毕竟还是个孩子,遇见这样不好的事,会害怕。

    想到此傅宁忘了尴尬忘了伤心,他的情绪渐渐恢复平静,抬手一下一下抚着她的一头长发,她现在的头发未曾绾束,披散在身后雪白的里衣上,黑厚又顺直,像白纸上泼墨写意的一笔。

    “不怕,现在回家了。”

    傅宁的动作让肖菡的心里一悸,她忙推开傅宁转身整理,有些慌张。傅宁愣了一下,回过神来,别过视线蹲身收拾地上的狼藉,然后一言不发退了出去。久违的尴尬在被遗忘的两人之间漫开。

    肖菡怕自己会情难自禁对哥哥做出什么错事来。她早以心动,哥哥对她任何亲昵的行为都会成她心弦的一种撩拨。

    傅宁步入院中辘轳井旁朝井水里望,镜面的水中倒映出他苍白的脸皱紧的眉。刚刚肖菡慌忙推开他的时候,他的心像是被针刺了一下,有些疼,但这种疼痛转瞬即逝,最终归于平淡。这是一种失落和伤心,每每出现这种感触,事后他都会对肖菡有一种浓浓的负罪感歉意悔意和无尽的空虚。

    他不会有未来,这是他早以认知的事。

    其实在照顾一个行动不便连坐起身都要扶的人来说,那种辛苦是难以想象的。他要熬药,熬药要时间要看着火候,他起得早。晚上他会用很长时候去揉捏肖菡的肩膀胳膊腿之类的地方,避开伤处,这样活血祛瘀。

    他会时常整理居室,洒扫院子,比以往更认真仔细。肖菡要穿的衣物,床上的被单枕套之类的洗涤晾晒取决于肖菡那天有没有出汗,他会把衣被都洗得干干净净晒得干干透透,他不允许这个家有一点荒乱灰败的气息,干净整洁的环境会让人的心情变好,他会在任何细微的地方顾虑到肖菡的感受。

    肖菡的伤用了两三个月才好了差不多,能下床走动。在那么多日日夜夜里,傅宁从不懈怠,这使得他原本就不丰盈的身子愈发显得形销骨立。肖菡看得心疼,却也无可奈何,她只能尽量陪合吃药治疗,让自己的身体更快好起来。

    白启会不时来扣门,有时白叔也来,不见白婶。他们送来很多补品,傅宁不接,她说是她白家的歉意。白叔会入内探看,白启常在院中踌躇,不敢入内,似有难言之隐。

    白婶也受伤了,伤得不重,但伤在腿上,下不来床,出于邻里的关心,他有去探望。

    他感觉白家人都待他殷切,言语相询方知,肖菡背后这最重的伤是为白启挡的,他们感到有愧,白启自责感尤甚。傅宁想到肖菡紧致的皮肉上那道狰狞的刀伤,心里很疼,但他不怨白启,更不怨白家。

    而肖菡本人更没有后悔这样做。

    大半年过去,肖菡像以往一样能跨马扬刀弯弓射杨,甚至更甚以往。自伤口结痂之后,她便不曾懈怠。

    刀箭武功那是要日日勤练不可荒废的,她不想找任何理由为自己推脱,即便是受伤,那也是少练一时便少一时成效。

    大半年过去,院内的一侧种着成片的荼蘼,长势不好,花枝稀松,幽幽冷香却在肃寂的小院中浮动。

    傅宁病了,肖菡好了之后,他就病了。其实他不是病,他只是过于劳累积劳成积一时把自己的身体拖垮了。

    肖菡疗养期间,家里的消费量大。遭劫的那次虽然凶险,但好在顾主的物品如期完好得送到。白家镖局有口皆碑,讲信誉,所以镖局依旧时常有生意接,来回走一趟,利润大,财物来得快,肖菡还想去,她会很小心。

    这次无论肖菡怎么说,傅宁都是铁了心地不让她去,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他想。

    离他们小院不远的地方有几处山林,可以打猎,也有专门的猎户在此游荡,以打猎为生。肖菡的弓马是日益精进,百发百中。

    她不想太过忤逆傅宁,况且现在傅宁的身子也不太好,需要人看顾,所以她暂时也与那些猎户为伍,打的猎物就近拉到镇里去卖,野物难得,收入可观,但不能跟镖局比,没有可比性。她也会自己留一些野禽回去熬汤给傅宁补身体。

    傅宁现在身体虚弱,他没力气去爬山采药,但他平日里忙碌惯了,也闲不下来,除了给两人做饭就是织布了,肖菡早和晚都是在家里和傅宁一起吃饭。

    肖菡是这个家的女人,是个强有力的劳动力,自她长大,能为家里奔走,他就轻松不少。

    熟能生巧,现在生病,做不了什么,但能为她做做饭制制衣,他也感到惬意。

    肖菡每次都是掐着点归家,打猎是个心力活也是个累活,肚子饿得也快。每次归家傅宁都已摆好饭菜等她。她有时偷看傅宁,肖想着他是她娶回家的贤夫,嘴角就乐得合不拢。

    现在她已回了自己房间入睡,熄了灯躺在床上,枕被都是舒服干燥的,床头小桌上放着一叠新衣,衣服是刚做出来的,她试过,很合身,她的每件衣物都是傅宁做的。黑黝黝的夜里,她侧头看着放置新衣的方向,笑眼弯弯。

    她的好哥哥就在她隔壁,隔着一堵冰冷的青灰墙。

    历经一次生死,她对自己的心有了更深刻更明白的认识,那就是她喜欢自己的这个哥哥。她觉得他很好,她想娶他为夫,她想把那根她藏起来的玉簪亲手簪在他发上,让他冠上自己的姓——肖郎。

    她知道她喜欢的人一直关心她聚夫的事,她知道他是了自己好,但她想要的从一开始就只有眼前这一个。所以十四岁该订亲的时候她拒绝得干脆,她现在在寻找适合表明自己心迹的时机,或者创造时机。

    还次回得早,她没去打猎,专门去了一趟酒肆。她喝酒,她和白启都能喝酒,但傅宁不碰,她选了一坛认为傅宁可以承受度数又不低的酒,酒能调节氛围,有利于做她想做的事。

    白日里院门都是不关的,她走进小院听到织布机梭梭的声音,他在内室。她步入堂中将洒坛放置桌上,还有一只叫花鸡,是沿途买的,将外面一层纸壳撬开就能吃。这种东西她在外地吃过,做法独特,很美味,本地寻常不见,她想要傅宁也尝试一下。

    可能是她在外面弄出了声响,屋内人似有所觉,织机的声音顿了一下。她的“哥哥”两字还没来得急唤出口,便从室内传来嘭的一声。

    肖菡忙推门而入,在织机木脚边,傅宁蜷腿侧倒在地上,一手支撑,一手死死地按压着小腹,身形发颤,脸上苍白若雪,极痛苦的样子。

    “哥哥!”肖菡惊呼,她忙奔过去想扶起他,他好像疼得厉害站不起来,她索性伸手一张揽过他后腰将他整个打横抱起,肖菡的眉头皱了皱,她知道哥哥一向清瘦,可怀里的重量轻得让她诧异。

    将他一放到床上,他仿佛整个人都陷了下去,双手死死地按压着小腹,身体渐渐向上蜷缩,肖菡在床头坐下,双手一托,将他轻轻揽到自己怀里,抬袖擦去他额头上泌出的细汗,眼里忧急地不行:“到底怎么了?哥哥你别吓我。”

    喘了一会儿,疼痛似是有所缓解,他移了一下位置,眨了下眼睛,咽了下口津,苍白地对她笑了一下:“我无事,别担心。只是那个……来了而己。”

    葵水,男子到了年纪,每月一次。哥哥以往也会腹痛,可哪有现在那么严重。

    这是男子的私秘事,他知道肖菡懂,她是女子,女子都嫌这些污秽,都很避讳。与她这么解释,让他感到羞愧。

    “你先出去,我躺躺就好。”他抽出一只手去推拒她。那只手细瘦苍白冒着细汗。

    肖菡没有被推动,她的眉宇低了低,依旧揽着他在床头坐得四平八稳。她一手牢牢地按着怀里的肩,顿了顿,另一支手将他腰侧系衣的带子扯开,将他的衣服松了松,那只手又从他身前交叠的衣颈中伸了进去,温热的手掌隔着里衣在他的小腹上抚揉,给他缓解疼痛。

    傅宁一僵,这样过于亲昵,不成体统。

    “胡闹!”傅宁想要从肖菡的怀里退开,挣了挣,肩头钳制的力量微微加重,傅宁挣不开,他正浑身难受虚弱,也使不出多大力气。

    “肖菡,不可如此。”他平静的声音里带了一丝恼怒。

    肖菡抿了抿唇,没有理会。

    “我没那么难受了,你先放开我。”

    衣服里的手停了下来,但依旧贴在他的小腹上,她的手心温热,暖着他的那片地方,缓解着他的疼痛。

    身后的人没有动静,显得有点静默,好像在想着什么事。

    肩头的力量松了,他从肖菡的怀里退开,坐起身,没有受到阻拦。身上的衣服松散地拢着,他没有顾及,他的小腹依旧感到疼痛,坐起的身子有些颤颤巍巍和佝偻。

    他背对着肖菡,没有回头,虽然不知道她刚才为什么不听话,但现在他什么也不想问:“你先出去。”

    身后的人动了动,又将他猛地锁在怀里,双臂环着他,用的力量非常大。傅宁的背抵着肖菡的胸膛,傅宁的衣服又松开了些,险险滑到了肩头,露出了清致的锁骨。

    肖菡的眼神变得有些炙热,她贴着傅宁小巧莹润的耳垂轻轻吐气:“哥哥,我喜欢你,我很早就喜欢上你了,不要拒绝我,让我抱抱你好么?”

    明明是很有情趣的话,竟被她说得有些可怜,带着点乞求和委屈的意味。

    傅宁听得心情复杂,肖菡注意到他的头低垂了一瞬,似是经历了什么转变,又猛地抬起,眼神里的复杂转化成怒意,且还在迅速升腾。

    “荒唐!”傅宁开始剧烈挣动,“你放开我!”

    肖菡没有松手,她下巴抵在她哥哥光滑的颈窝上,脸颊与他的耳廓贴得很近,她感到他的脖颈有些冰凉和湿润,这说明比时他的身体状况真的不是很好,但她不想前功尽弃。

    “可以先试着接受我,我已经长大,又是女子,我的肩膀想让你靠。”

    傅宁的眼里起了一层水雾,这是多么好听的话,也是他内心深处一直隐隐期待的话,可是……绝无可能。

    “你先松手。”

    从刚才她就一直紧张注视着傅宁的神色,自然没错过他的眼神,清晰地看到那里面的柔软转变成坚定。她感到难过,但她还是固执地抱着怀里的人不想放开,她知道她不是单方面的一厢情愿,她不甘心。

    她翻身大胆地跨坐在他身上,将他平按倒在床上,一只手扣住傅宁的下颚,闭上双眼,俯身低头将自己的吻递了上去,堵住他欲出口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话。

    下巴被紧扣,口颊间满是属于她的陌生的气息,他被吻得呼吸困难,这种紧迫感让他感到熟悉,甚至恐惧,一种彻骨的寒意从内心深处向身体的四肢百骸浸透。他好像又回到了他第一次害怕电闪雷鸣的那个雨夜。

    哥哥的味道是清苦的,和自己想象中的一样。一阵激情的热吻结束,肖菡心满意足地抬头,对上的是一双充满惧意的眼,眼眶里擎着满满的泪,摇摇欲坠,脸上苍白的可怕,身体挣扎着想要蜷缩。

    那双眼眸里倒映着她的脸,那眼神扎得她有些心慌,好像有些事情超出了她的预想。她好像吓到他了,他现在是……怕她!

    她有些慌张地去抱他。

    “哥哥,别这样……我不是有意的。”

    傅宁在她怀里一直哆嗦,嘴张开着,胸膛起起伏伏,很难呼吸的样子。

    “哥哥,你别吓我……”她抱得更紧,心里很慌,她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她没有亲吻过别人,刚刚那种情之所至的激吻虽然有些强迫,但也是青涩的。她没想到一个吻就把哥哥吓成这样,她不想的。

    傅宁的手腕上有一圈红痕,那是刚刚索吻的时候被她禁锢所箍出来的。

    看到那道红痕,肖菡愣了愣,觉得似曾相识。突然灵光一闪,她似想起了什么……

    那是很早的事情了,那时候她九岁刚被傅宁收留。第一天晚上自己病得人事不省,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自己身上是光溜溜的,他也穿的也不多,就一件贴身的里衣,那时候他手腕上就印着这样的痕迹,脖颈上也是一片密密麻麻的青青紫紫。

    她突然静了下来,握着傅宁的那只手臂举到自己眼前。

    那只手还在抖,想要挣脱,但肖菡差不多长大了,常年弯弓骑马,身体强壮,已不是傅宁一个男人的力量能挣悦的了。

    因脑海想着事情,她没有顾虑到其它,将那只手腕上的袖子向上拉起,然后盯着那处红痕,眼里浮出一抹幽幽地森寒。

    “原来你当时的伤是这样来的,原来你的身子已经……”这句话她本不是对傅宁说的,她只是简单地对她自己刚刚从回忆里想通的事情的一种陈述。

    但这句话冰冷的语意和森寒的语气却结结实实地刺到了傅宁。他最不愿意让肖菡看到的伤疤,现在就在他们面前被血淋淋地揭开。他知道她会明白,她早晚都会明白,现在,她终于……明白了……

    若说刚刚傅宁只是恐惧,那么现在那种恐惧就放大了十倍。他的呼吸明显又粗重了几分,脸色苍白地吓人,身上的冷汗蹭蹭直冒。他使着全身的力气疯狂地想要推开身上的肖菡。

    一不留神,那只手臂被她挣脱,猛然意识到自己刚刚一不小心说了什么,一阵铺天盖地的悔意和疼痛席卷着她的心,她不顾他的挣扎抱着他坐起来,将他整个人和他的两只胳膊都牢牢地锁扣在怀里,即使用的力气十分的大,她手上也有种控制不住的感觉。傅宁现在的模样让她感到心疼后悔和害怕。

    傅宁还在挣扎,在挣动过程中,傅宁的眼泪终于滚了下来,滚过傅宁的苍白的脸颊和紧抿的唇,在清秀的下巴上汇聚,然后再分离出一滚落在肖菡的颈间。

    傅宁的哭一直是没有声音的,连哽咽抽泣也无。

    肖菡感受着自己颈间的湿润,心里也跟着抽搐。她知道她的哥哥现在正承受着双倍的痛苦,一者是来自于几年前的某个她未曾谋面的女人,出于什么原因很深很深地伤害过她的哥哥,她的哥哥至今都没有走出过痛苦。另一个就是现在的她,肖菡。

    此时的肖菡恨不得立刻就扇自己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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