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七章 矛盾丛生

作品:《前缘惊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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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月,正是好时节,小雨也日渐多了起来,淅淅沥沥地一连下了好几天,大街小巷烂泥如膏。

    丁淑娇打开了门,在门口站了一小会儿,看着水从门前的屋檐上滴滴答答地流个不停,她感到有些冷,就关了门。

    屋里小床上,赵小磊一直咳嗽个不停。孩子已经三周大了,长得胖嘟嘟,秃头秃脑的,一点也不像丁淑娇,当然更不像赵三剪。

    “这孩子怎么谁都不像呢?”

    有直嘴的人曾经这样说过,说得赵三剪和丁淑娇都很没面子。

    “孩子小,还没长开呢!”

    丁淑娇总是这样打着圆场。

    是啊!孩子毕竟还是小,小到还不能看出个模样,像谁谁还不好说。很多小孩子出生时也都是一样小脸儿肥嘟嘟,皱皱的,长大了,长开了,于是就长出了模样,各随各的妈,各随各的爸了。ii

    只是,赵三剪从那以后,总爱看看这孩子,看多了,时不时地就皱起眉头,以至于两个眉毛之间还出现了一条明显的“川”字纹。

    是呀!这孩子眉毛,眉毛不像;鼻子,鼻子不像;嘴巴,嘴巴不像;眼睛更不像,就是将来长开了,会不会变成自己的样子?像不像自己也没关系,像丁淑娇也好!

    丁淑娇就装作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有听到,日子还是像白开水一样,一天又一天地过。

    这天,赵三剪端着粥碗又坐到了小磊的床边,盯着孩子的小脸,发起了呆。看得丁淑娇有些不耐烦,她把台面上把用剩的布料,往一旁推了推,空出一小块儿地方,把药袋子拿了过来。

    “干嘛总是没完没了地看!还不赶紧把粥喝了,干活儿去!”ii

    “哦!”赵三剪淡淡地回了一声。

    见赵三剪无动于衷,丁淑娇伸手将被子向前拉了拉,遮住了孩子的脸。

    “别看啦!我跟你说话呢!你听到了没有?不干活儿,吃什么?你让我们喝西北风去?”

    “你这是干嘛?你这样会把孩子给憋死的!”

    罩在孩子脸上的被子很快被赵三剪给掀开了,“孩子这么小,你也不好好想想,这么厚重的被子能蒙住孩子的脸嘛!”

    “怎么不行!我自己的孩子,我愿意怎么样就怎么样!”

    听丁淑娇这么说,赵三剪怔了一下,他没再说什么,默默地喝完了碗里的粥,随手拿过身边笸箩,在里面找着什么,一边说“你别说,这孩子确实不像我!嘴巴倒是有些像你!”ii

    “你什么意思?”

    “没有什么意思!”

    “你是不是怀疑这孩子不是你的?”

    “没有!我只是想说,像你也好!长得水灵!”

    丁淑娇将那装药的纸袋打开,拿过小称,一边称量,一边在若有所思地想着什么。

    “像我就对了!”她抬起头看了看赵三剪,放下手边的东西,说“赵小双也不是不像你吗!”

    “这孩子”

    赵三剪欲言又止,漠然的收回视线,端起喝光了的粥碗,起身回了里屋。

    炉子上的小锅,“嘶嘶”地冒起了白汽儿。丁淑娇把小锅里熬好的草药倒到了白瓷碗里,用嘴吹了吹,轻尝了一口,药有些苦,苦气儿从嘴里直蹿鼻子。ii

    她皱了皱眉头,找了红糖加在了里面,又尝了尝,终于满意地点了下头,用小勺儿将黑色的药

    汁喂到孩子的嘴里,这味道应该并不令小孩子满意,他受了多大的委屈似地又开始哭闹不停。

    丁淑娇早已经习惯了,这孩子总是哭,更别说吃药了。还有,别的孩子见到了自己的娘,也就踏实了,不哭了,这孩子恰恰相反,只要一看到自己就哭,一直不停地哭,从断断续续哭到满脸胀得通红,怎么哄都不行。每当这时候,赵三剪就只得放下手里的活儿,接过丁淑娇手里的孩子,说也奇怪,孩子到了赵三剪怀里,哭声就戛然而止。

    “看来,这孩子还是跟你亲!”丁淑娇说。

    赵三剪没说话,继续轻拍着孩子,只是眉头舒展了一下。ii

    “我怎么和你说话,你总是爱搭不理的?”

    “没有啊!”

    “怎么没有,已经很多次了!”

    “干活多了,也就不太想说话了!”赵三剪对她的不满视而不见,淡定地言道。他给孩子铺好了小床,把他轻轻放在了上面。

    赵三剪对于女人,无论是肥的,瘦的,有些装模作样,还是浮浅的,他都是有兴味的。反正,只要是女人,他就永远都不会讨厌她们。他幻想着有女人的日子,似乎有了女人,他的生活就有了着落。可是,丁淑娇真的和他生活到了一起,他就有了另一种感觉,这种感觉完全不是他先前所想像的,他一点也不喜欢。

    确切地说,是被压抑的感觉!

    她,在他的面前,永远是那么的优越,永远是那么的不能满足。ii

    还有,赵三剪真的不知道她是否是爱他的。那晚,他靠近她,他只是吻了她一下,她却伸手就打了他一个耳光,他有些怒,索性抱了她,她反抗,她挣脱,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想着做一件事!

    结果是两个人开始了沉默!

    赵三剪首先沉默,丁淑娇也跟着沉默。

    后来,还是她主动来找他,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

    女人,真是个难以琢磨的动物!她就像是个戏子,在他面前不停地变幻着角色,雌性动物,女皇,可怜人。

    孩子平静下来,赵三剪轻轻叹了口气,起身回里屋取他的烟了。

    赵三剪一离开,孩子条件反射般地又无缘无故地哭闹了起来。ii

    丁淑娇烦乱地把手里的药袋子一丢,走到床边,将孩子抱了起来,那孩子的哭声更猛烈了。

    “我不是跟你说过么?你不要抱他!你越抱,他越哭!他是怕你的!”

    赵三剪赶过来,伸手从丁淑娇怀里抱过了孩子,轻轻拍打着。

    哭闹声渐渐缓和了下来。

    “我是他娘,我怎么不能抱?”

    “可是你一抱,他就哭不止,哭得没完没了!叫人心烦!”

    “哭怎么了?哪家的孩子不哭呀!”

    “哭,哭!哭得让人烦好吗!”

    “这种日子真是过够了!”丁淑娇说面露不悦,红着脸,肆意地来回拨弄着桌子上的药材。ii

    “我说过,我只是个手艺人,做的是小本儿生意勉强糊口,自然和那个绸缎商孟家是不能比的!”赵三剪梗着脖子说。

    也是!对于一个在大户人家生活过的女人,锦衣玉食的日子似乎一去不复返,取而代之的是没完没了的淘米,生火,煮饭,还要伺候哭闹的孩子。无论怎么算计,日子也是过得紧巴巴的!

    她是真的不习惯!

    “行了,行了!我也没

    说什么!别吵了!”

    赵三剪给孩子拉了拉被角儿,“后悔跟了我?”他说。

    “嗯!”

    丁淑娇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她还能说什么?嫁给孟家贵,过的日子不是她想要的,但那毕竟是大户人家,是有人侍候的,也不用让她为生计操心。ii

    可是离开孟家,跟着赵三剪的日子,是如此的无聊和乏味,如此的索碎和贫穷,这更不是她想要过的日子呀!

    赵三剪吸了吸鼻子,说“老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就别说什么了!就这么认命吧!”

    丁淑娇鼻子里“哼!”了一下。

    她,会认命吗?

    两天后。

    小床上,小磊在睡觉。

    丁淑娇弯腰费力地揉搓着洗衣盆中的衣裳,腰酸背痛,她抬起头来,用手臂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手停在了眼前,才注意到张开的手掌里已经长了厚厚的一层老茧。这双手原本是双细的纤纤玉手,握着绢花小扇扑蝶,握着眉黛梳妆,弹着琴,或者舞文弄墨,歌咏春华晓月!而如今,却为了生计泡在了冰凉的水中,像粗人一般洗着臭衣烂袜,变得粗糙至极!侧过头,镜子中映出一张面容疲惫,而逐渐枯槁的脸!她不忍再看,将头转了回来。ii

    这还是原来的自己嘛!

    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享受着荣华富贵的大户人家的少奶奶如今沦落到这般田地!简直就成了一个伺候人的老妈子!

    赵三剪走进来,见她在洗衣服,便又扔过来几件厚重的脏衣服,差点盖在她的身上。

    “这几件也一并洗了吧!”

    丁淑娇抬头看了他一眼,抓起那几件脏衣服,扔了回去,扔到了赵三剪的身上,落在了地上。

    “你不会自己洗吗?”

    赵三剪说着,拾起地上的脏衣服又扔了过来。

    “我哪有时间洗衣服!我要忙着裁缝铺子里的事儿,要挣钱!”

    丁淑娇冷哼,“就你挣的那几个臭钱,够干什么!一个男人,挣这么几个破钱,还好意思说!天天吃窝头咸菜!吃得就像狗食!我这过的是什么日子!”ii

    “这可是你自己要嫁给我的!我可没有逼你!”

    “我就是没有想过,你这么没用!”

    赵三剪被伤了自尊,气得直哆嗦,“我这么辛苦地挣钱,没日没夜地干活,在外看人脸色,受气,在家里还要受你这么个婆娘的气!你嫌弃我穷,嫌弃我穷,你当初就别跟我啊!”

    “我怎么知道你是这么没用!”

    “你才没用!”赵三剪暴跳如雷,心中压抑的不满像火山一般爆发出来。“你这么忘恩负义的女人!你别不知足了!你难道忘了,当初要不是小双把你给救了回来!要不是我们收留你,你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要饭呢!”继而,他嗤笑道“怎么?还想过原来的那种锦衣玉食的生活?你可以回孟府啊!你回去看看,看看人家还要你么!谁让你跑出来的!”

    丁淑娇气得捂住了耳朵,浑身发抖,一脚踢翻了地上的洗衣盆。这么大的动静把床上的孩子给惊醒了,“哇哇”地哭闹不止。

    水流了一地,满地狼藉。

    丁淑娇抱着头,蹲在地上,号啕大哭。

    赵三剪冷眼观望着丁淑娇,原先的那个娇弱伶俐的孟家少奶奶,如今变得如此面目可憎,他叹了口气,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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